第十章 代價
在末世，熱武器依舊是低階覺醒者的噩夢。
被黑洞洞的槍指著腦袋，田澤抖了兩下，深深吸了口氣。
末世前他是跨國集團(tuán)的大少，頂在腦袋上的這東西，他也曾經(jīng)有不少，他甚至認(rèn)識腦袋上這把的型號。雖然末世的到來將他打入了低谷，可是見識與眼界是永遠(yuǎn)不會消失的。
現(xiàn)在的田大少已經(jīng)被末世修理的服服帖帖，原本挺起的啤酒肚也沒了，三高也沒了，倒是恢復(fù)了一點(diǎn)年輕時候的體格，再加上覺醒了異能，完全轉(zhuǎn)型成了欺男霸女的潑皮形象。
“軍人的職責(zé)不是拿槍威脅百姓的吧？”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眼前這個年紀(jì)不大的軍人應(yīng)該不是專門來找他們麻煩的。
“我沒有道德，你就別想著拿什么東西綁架了?！狈飧臧咽窒蚯耙屏艘疲拔以僬f一遍，交代下你自己。”
“墨海那邊要是缺糧，我們也可以幫忙?！备杏X到封戈的槍從頭部左側(cè)移動到了腦后，田澤的眉頭皺了起來，不會是真遇到兵匪了吧。
“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封戈抬起手，用槍柄輕輕的敲擊了一下田澤的腦袋，頓時鮮血迸射而出。六階強(qiáng)化過的身體哪怕是輕輕一下，也不是低階覺醒者能承受的。
田澤捂著腦袋再次跌坐在地上。血順著頭流入眼睛，赤紅一片?；秀遍g他似乎看見一個似曾相識的女人，用清冷且毫無波瀾的眼神看著他。
明明是陌生的眼神，卻讓他有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顫栗。
封戈抬頭看了下柳絮，見她對自己下手沒有半分不悅，反而饒有興致的看著。想了想，他收起槍，手上光芒一亮，兩根土刺沖出地面，將田澤的雙腿刺穿。
一根巨大的土刺從田澤背后升起，土刺上伸出金屬的鎖鏈，將他牢牢困在了上面。
田澤的慘叫驚天動地，他的凄慘讓與他同來的兩個男人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其中一個還濕了褲子。陳景夫妻也拉著兒子縮在一旁，陳良愣愣地看著溫和的封大哥突然變成了嗜血的模樣。
封戈張開右手，一條金屬短鞭出現(xiàn)在掌中。隨后他抖了抖肩膀，瀟灑地?fù)]舞起胳膊，沒頭沒臉的照著田澤抽過去。
“嘖嘖，這小子外表看著老實(shí)巴交，其實(shí)也是個兇殘的家伙嘛！”戰(zhàn)非凡抱著胳膊玩味的看封戈動用私刑?！敖新曈悬c(diǎn)小了，看來不是很疼，要不要我上去幫忙啊?！?p> 柳絮依舊漠然的站在一邊，沒有憤怒也沒有傷感，完全跟瞅著陌生人一樣。
“我說！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說！”田澤這輩子第一次經(jīng)歷毒打，他甚至不明白對方為什么如此對他。要說給陳景夫妻報仇，那他們交手的時候就應(yīng)該阻止了。
疼痛讓他哀求痛哭，除此之外毫無辦法。無論什么原因，他都明白自己該老實(shí)的聽話，對方說什么他就做什么。
封戈終于停了下來，他拿出毛巾擦了擦手，轉(zhuǎn)身走向柳絮。輕輕拉起她的手，將她帶到血淋淋的柱子前。
“想問什么嗎？”他溫柔的低頭，將柳絮微亂的長發(fā)別到耳后。
看著他如星夜般的黑眸，里面那掩藏不住的寵溺仿佛要將她完全包裹住。柳絮笑了，那笑容讓封戈覺得天地都為之失色。
“小絮，你...”
“咳，行了啊，我還活著呢?！闭驹诤竺娴膽?zhàn)非凡出聲打斷了眼前如此美好的一幕。
“三個人果然有一個是多余的?！狈飧隉o奈地嘆了口氣。
“你特么...”看見柳絮嗔怒的目光，戰(zhàn)非凡咬了咬牙，把嘴里的臟話憋了回去。
封戈不打了，田澤也已經(jīng)沒力氣嚎叫了。他垂著腦袋大口的吸氣，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緩解身上的疼痛。
“你姓田，對嗎？”柳絮又打量了一會兒，嘴角含笑歪著腦袋問。她并沒有走得太近，封戈怕血不小心濺到她身上。
“我，姓田?！碧餄陕犚娨粋€清甜的聲音在問他，他慢慢抬起頭。
哪怕血流進(jìn)眼睛，他也能看清眼前這個干凈嬌美的女人。他瞪大眼睛，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沒有什么驚慌失措，也沒有什么感天動地的激動，田澤僅僅是重新低下了頭，眼睛變得有些渾濁。
他吞了吞口水，艱難的問道：“你，母親呢？”
“早就死了。”看來還是認(rèn)出來了吧，畢竟她的容貌幾乎都來自于母親。
“死了啊，也好?！碧餄赏蝗惶ь^笑了，他盯著柳絮的眼睛問：“確實(shí)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我？”
柳絮用清亮的眼睛看著他，輕輕一哼，“我姓柳?！?p> 她是有父親的，雖然是繼父，可是給她的寵愛可一點(diǎn)都不少。哪怕繼父死得早，她也是有父親的。
“姓柳...呵，她不要我了啊。也是，憑什么還要我呢?！碧餄赡X袋上的血順著下巴落在地上，“我也后悔過，偶爾?？墒巧磉叺呐颂嗔?，她們看上的都是我的錢，沒有真心的也無妨，我也沒有心?！?p> “只有你母親，看上的是我這個人，可是我卻沒在意?！?p> 柳絮靜靜的聽著。
“你母親她真的很美，那時候就跟著了魔似的。千方百計(jì)地想將她留在身邊，想要守著她一輩子。所有人都說我變好了，說我浪子回頭了，呵...”田澤盯著地面繼續(xù)說：“可是娶回來沒多久就發(fā)現(xiàn)，她其實(shí)跟別的女人也沒什么不同?！?p> “那么對她，你有過真心嗎？”多多少少有一些好奇吧。
“有過?！辈蝗挥衷趺磿活櫼磺校⒁粋€比自己大了十一歲的女人呢。
也僅僅是有過。
“嗯。”柳絮淡淡的回聲，她之所以愿意站在這里沒走，是想給她死去的母親聽一聽。真想讓那個總是在午夜夢回哭泣的女人好好清醒一下，她愛過的這個男人沒有多少悔意，不要總想著變心的男人會回頭！
“你不恨我？”
“不恨?！?p> 田澤艱難的扭頭看向封戈，不恨為什么會讓這個男人折磨他？
“她恨不恨你，和我打你有什么關(guān)系？”封戈刀子般的眼神凌遲著眼前的男人，無論柳絮恨不恨眼前的男人，傷害了他心愛的女人就該死！
“你應(yīng)該感謝她不恨你，不然我會把你的骨頭一根一根的抽出來?！彼穆曇舴路饛纳顪Y中探出頭的毒蛇。
“你找到了一個不錯的男人。”不像他這種渣男，田澤承認(rèn)自己很渣，可他從不認(rèn)為渣有什么不對。有錢有勢有相貌，憑什么不能渣？可是渣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zhǔn)備。
“不是一個，是兩個?！睉?zhàn)非凡走上前糾正，不要每個人都覺得封戈更適合柳絮好嗎！
“這個，不太好?！笨吹綉?zhàn)非凡，田澤似乎感受到了“同類”的渣的氣息。
柳絮抬手阻止了戰(zhàn)非凡，暴君已經(jīng)扛不住要宰人了。
“可是男人對你再好，也不要完全相信。現(xiàn)在他說愛你，不用懷疑，是真的。等到他不愛你了，殘忍的傷害了你，那個時候也是真的?！?p> “這算是經(jīng)驗(yàn)之談嗎？”封戈看了看沖他咧嘴的男人，“我們不是你，不要把你的想法套用在別人身上?！?p> “你兒子呢？”柳絮記得他是有個兒子的，而且前世似乎和他一起死在屠城中的。
“我，沒有兒子。那個，不是我兒子?！毙男哪钅畹膬鹤?，不是自己的，有些諷刺。
看來她弄錯了，暴君殺人又不會立碑，更不給幫忙刻上人名。
“你一個兒子都沒有？”這位的家人可是極其重男輕女的，怎么可能到最后連個兒子都沒生下，那個母憑子貴上位的女人呢？估計(jì)下場不會比她母親好多少。
“嗯，你是我唯一的孩子?！边@恐怕就是渣的代價?！暗俏覜]想過去找你們，如果不是這該死的末世，我可能會和新的妻子擁有一個兒子。”他心心念的依舊是生兒子，原生家庭給他帶來的觀念是根深蒂固的。
柳絮點(diǎn)了點(diǎn)頭。變心的男人會懺悔，會心碎，完全是因?yàn)檎也坏奖壬弦粋€女人更好的。如果能找到更好的，一定會覺得甩掉上一個是無比正確的決定。
像田澤這樣有錢有顏的男人，能在這么多年后還記得她母親，當(dāng)真也算是“真愛”了吧。
柳絮笑出了聲音，聲音中帶著無比的嘲諷，戰(zhàn)非凡和封戈的神情卻更加冷酷了。
“嗯，我了解完了，那么你準(zhǔn)備好去世了嗎？”柳絮用極其溫柔的聲音，說著萬分殘忍的話題。
“古往今來弒父都沒有好下場?！碧餄傻难壑薪K于出現(xiàn)了恐懼。他感覺到女兒身邊那兩名高大的男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對他動手了。
哪怕他知道自己會有報應(yīng)，可面對死亡依舊是恐懼且抗拒的。
“看在我是你父親的份上...”
“我，姓柳啊?！绷跷⑿χ鴶偭藬偸郑澳闶钦l的父親？”
“弒什么父，我不小心殺了個陌生人，小絮什么都沒看見?！狈飧暄凵褚焕?，像冬日里化不開的寒冰。
他直接把柳絮推到戰(zhàn)非凡懷里，沖他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