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滿大地,清風(fēng)拂過山林。
在碧瑤的提醒下,二人合力開啟機關(guān),在經(jīng)歷一番驚心動魄的奔跑撤離后,憑著一股對生存的渴望,終是逃出生天。此刻來到一處林地,劫后重生的喜悅,讓她滿臉喜悅,那緊緊握住的雙手,始終沒有松開分毫。
明眸轉(zhuǎn)動,碧瑤氣喘吁吁的看向吳羨之,想要歡呼,可她的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因為少年的目光始終盯著那被萬斤巨石封堵,灰塵四起的洞口,默不作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猶豫片刻,碧瑤拉起他的左手,滿臉興奮的說道:“我們真的一起活著出來了!”
吳羨之聞言,緩緩轉(zhuǎn)過頭,注意到少女額前晶瑩的汗珠,那張秀美清麗的容顏,一雙明眸秋水,在陽光下隱隱透著幾分朦朧,微風(fēng)拂過,吹起她發(fā)梢飄動,那一抹嫣然笑意,此刻顯得動人心魄。
“都是你的功勞。”吳羨之同樣報以微笑。
二人對視,默然無語。
忽的傳來一陣“咕咕”聲,吳羨之會心一笑,碧瑤隨之面色一紅,在山洞內(nèi)她的干糧大多數(shù)都喂給了吳羨之,自己所食甚少,剛才一路奪命奔逃,又耗費許多體力,等到逃出生天,整個人放松后,腹中饑餓也是隨之涌現(xiàn)。
山間樹蔭小溪旁,燃燒的火堆發(fā)出噼啪作響聲,炊煙裊裊隨風(fēng)飄散,二人在此清理梳洗一番,吳羨之又借著溪水將捕獲的山雞野兔熟練的收拾停當,然后用提前準備的木枝插好,放在火堆上燒烤,隨著時間流逝,熾熱火焰將肉質(zhì)烤至金黃,油水滴落,發(fā)出滋滋聲。
隨著香味四溢,吳羨之見火候差不多,從懷中掏出攜帶的小包,打開后現(xiàn)出三個小瓶。坐在火堆旁的碧瑤,啃完他尋來的野果后,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木架上的烤肉,肉汁飄香勾的她口中生津,不停吞著口水。
她強忍食欲看向那小包,頗為好奇的湊上前去,拿起一個聞了聞,隨后面色呆呆的看向吳羨之,不可置信道:“你為什么會隨身帶鹽巴調(diào)料?”
“我平日下山游歷,不帶干糧,都是自己捕獵,采摘野果,這些自然是必備的?!眳橇w之邊說邊取下腰間酒葫,搖搖晃晃,確認里面還有一些存量,一時間喜笑顏開。
碧瑤見他露出笑顏,心中跟著一喜,又拿起其他瓶子聞了聞,接著問道:“這兩個味道好獨特,聞著不像中州的五香調(diào)料。”
吳羨之略顯驚訝的看向她,然后細心解釋道:“這兩味香料,一味是胡椒,產(chǎn)自身毒之地,其味辛,氣大溫,能生津,一味是孜然,產(chǎn)自西域諸國,芳香濃烈,能夠理氣開胃、祛寒除濕。河陽城內(nèi)其實也有販賣,只不過本土移植,香味口感自然有所差異,我這還是當年去昆侖山脈時,途中偶遇西域商人采購所得?!?p> 將三種調(diào)料分別打開,然后按照順序均勻的灑在山雞和野兔上,手持樹枝慢慢轉(zhuǎn)動,香料混合動物油脂,在火焰高溫的作用下,揮發(fā)出濃烈的香味,飄散在四周空氣中。
碧瑤聽完講解,又見他一副認真的模樣,也不知為何,只覺心中歡喜,抱著雙膝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又過了片刻,吳羨之見時候差不多,湊近鼻子聞了聞,剛想說可以吃了,就聽見‘咕咕’聲再次傳來,他轉(zhuǎn)頭看向碧瑤,見她俏臉微紅,抿著嘴低聲道:“還沒好嗎?”
吳羨之強忍笑意,扯下雞腿和兔子后腿,然后遞給她,柔聲道:“慢點吃,小心...”
“??!燙燙燙...”碧瑤大口吹氣,想將口中兔肉降溫。
吳羨之終是沒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又見碧瑤一臉委屈的看著自己,心有不忍,拿起旁邊的水袋,解開塞口后遞給她。
見碧瑤吃的不亦樂乎,吳羨之也撕下一只兔腿,靠在身后樹干,拿起酒葫,一口酒一口肉,慢慢享受這一刻的悠閑寧靜。
過了一會,看著雙手吃剩下的骨架,腹中仍無飽腹感,碧瑤有些驚訝,自己食量何時這么大了?轉(zhuǎn)過身看向吳羨之,見他手中拿著酒葫,一頭長發(fā)剛剛清洗只籠統(tǒng)的用木簪固定,山風(fēng)拂過帶動那散落的青絲,陽光灑下印出那俊美的面容,臉上掛著春風(fēng)細雨般的笑,整個人愜意的躺在樹蔭下。
碧瑤怔怔的望著,一時失神,或許是發(fā)現(xiàn)吳羨之的目光朝自己看來,只覺臉上一陣燥熱。
吳羨之見少女清麗秀美的面容上現(xiàn)出淡淡紅暈,清風(fēng)拂過,輕輕掠起了她柔軟的長發(fā),拂過白皙的臉畔。
“好吃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將整只兔子遞給碧瑤,吳羨之笑著道。
“嗯,很好吃,是我這一生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北态帋е唤z羞澀接過兔肉,撕下一片放進嘴里,輕輕咀嚼,秀美清麗的臉龐上,半是微笑,半是認真地說著。
吳羨之坐在邊上,聽碧瑤這么說,只覺這丫頭當真有趣,只是一頓普通的燒烤,堂堂鬼王宗圣女,鬼王獨生愛女,什么山蒸海味沒嘗過。念及于此,他只淺淺一笑,并未當真,又躺在樹邊,靜靜的飲酒。
碧瑤盡情享受美食,看見吳羨之抱著酒葫,一副微醺薄醉的模樣,想起他嗜酒如命的性格,一時忍不住開口道:“酒有那么好喝嗎?”
聞聽此言,吳羨之目光閃動,同樣的問題,卻不是同一個人,好似回憶起什么一般,原本悠哉的表情卻是現(xiàn)出幾分惆悵。
碧瑤見他默不作聲,也不知是何原因,整個人突然變得愁容陰郁,挪了挪身子坐到吳羨之旁邊,一把搶過酒葫,在他一臉驚訝的表情下,湊近鼻子聞了聞,只覺一股辛辣撲鼻而來,然后毫不猶豫的抿了一口。
碧瑤雙眼緊閉,眉頭緊鎖,強忍著不適咽了下去,酒水沿著喉嚨直入腹腔,刺激感直充天靈。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然后將酒葫還給吳羨之,略帶嫌棄的說道:“真難喝!你還是少喝點吧,”
吳羨之看著碧瑤,原本白皙如玉的面龐因酒精的刺激襯出了幾分紅暈,即便如此她仍不斷撕扯兔肉放入口中輕輕咀嚼。洞穴內(nèi)全憑她細心照料,自己才能保全性命,眼下看來這些時日她著實消瘦了不少,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愧疚。
抬手將她額前凌亂的發(fā)絲撥開,吳羨之柔聲道:“慢點吃,剩下都歸你?!?p> 吳羨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碧瑤一怔,整個身子僵住,連口中咀嚼都停了下來,她只覺一陣燥熱沿著耳根傳遍臉頰,剎那間整張嬌容紅成一片,一時也分不清是酒精還是其他原因。
“嗯?!彼吐晳?yīng)道。
又過了半晌,將余下的烤肉消滅殆盡,碧瑤來到小溪邊重新洗漱清理,等她再次回到樹蔭下時,吳羨之已經(jīng)靠著樹干沉沉睡去。
見那一副平和安逸的模樣,碧瑤來到他身旁坐下,靜靜的看著,亦如當初在洞穴中一般。
陽光和煦,溫柔地灑在他們身上,不知不覺中一陣倦意襲來,碧瑤輕輕打著哈欠,然后將頭枕在吳羨之的肩膀上,環(huán)抱著他的左臂,唇邊帶著笑意,就這么安心地睡去。
午間的山林,陣陣鳥語蟲鳴,水靜靜地流淌,風(fēng)淡淡地輕拂。兩個年輕人彼此依偎,相伴而眠,恬靜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