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迫不及待
誰也想不到,半小時前他們還那么富足,滿載希望幸福地駛向他們的太平盛地。
而半小時后,卻忽然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食物被搶,汽車被搶,還損失了一名成員,戰(zhàn)斗力最強的另一名隊員身負重傷,還有比這更糟糕的嗎?
蘭伊的淚早已風干,徐睿彬依然昏迷不醒,阡陌和錢若洋用石頭砸斷路邊的幾棵小樹,他們打算做副簡易擔架。
“蘭蘭,有什么打算嗎?”
許久的沉默終于被阡陌打破。
他們?nèi)缃竦木硾r十分不樂觀,六人中一個是要抬著的傷號,一個十歲的女孩,一個只知道傻笑和跑的瘋子,有保護力戰(zhàn)斗力的也只剩下蘭伊、阡陌和錢若洋三人。
蘭伊的視線從徐睿彬身上慢慢移開,她一臉愁苦地看著阡陌,長嘆口氣道:“山是完全不用去了,我們回頭吧,來的一路有不少農(nóng)舍,先找最近的一家暫時住下來,至少……至少等彬哥的傷養(yǎng)好……”
說到這,蘭伊的聲音哽咽起來。
雖也為徐睿彬的傷感到惋惜,但錢若洋還是為自己深深的疑惑而發(fā)問:“班長不是說上山是萬全之策嗎?為什么咱們不上山?這里離山應該也不遠了啊?!?p> “之前你沒留神聽?那土匪頭子說‘上山!’,那山早被他們占了,我們?nèi)ナ亲詫に缆?!”阡陌代蘭伊答道。
“哦……”錢若洋的臉不覺一熱,“我當時嚇得不輕,也沒在意聽……”
“我也是這么想的,那咱們趕緊出發(fā)吧,看這天上這么多烏云,晚上估計都沒月亮,得在天黑前找到安身之地!”阡陌表情嚴肅道。
蘭伊點了點頭,又吩咐錢若洋:“洋洋,你牽好月月!”
不知怎的,蘭伊叫的這一聲“洋洋”讓錢若洋心中一顫,這稱呼是他在家中常聽爸爸媽媽親切呼喚的,此時聽來既熟悉又似乎有些遙不可及,父母離自己是真的遠去了。
想想和自己在一起聚聚散散的一撥又一撥人,出生入死,幾經(jīng)風雨,直到如今剩下零星的這幾個,他們的關(guān)系已和親人無異了……
蘭伊和阡陌抬著徐睿彬飛步向前,錢若洋帶著小馨月和瘋子緊跟其后,此時他們武器盡失,一個背包也沒有,就象失了保護殼的蝸牛,惟有拼速度來爭取僅剩的這最后一點生存機會。
遠處田間的喪尸被他們吸引,蘭伊和阡陌全都揮汗如雨,那些喪尸在她們眼中不存在般,她們懶得去看,只拼命邁著步子向前急趕。
她們知道,一旦停下來與喪尸搏斗,只會引來源源不斷更多的喪尸,那時便鐵定是死路一條了!
“怎么辦?好像越來越多了!”
錢若洋一臉擔心,止不住地頻頻回頭,引得陳馨月抓他的手也更緊了,這受盡折磨的小女孩始終無法適應連成人都難以承受的無邊恐懼。
雖然喪尸和他們有一定的距離,但從最開始的一兩個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七個之多,對于赤手空拳的他們,別說七個,一個也是要命的!
“洋洋月月!別回頭看!快到了!再堅持堅持!”蘭伊低吼道。
徐睿彬被他們吵醒,他吃力地喊著:“放……放下我……”身子扭曲著想要坐起來,卻被在后面抬的阡陌一把按住肩膀。
“彬哥!別亂動,就快到了!我們不會有事的!”
徐睿彬的肩膀動彈不得,只能扭頭看向后面,七個喪尸正向他們靠近,不過一百多米遠。
照這個速度來看,追上是遲早的事,他的心一陣慌亂,再也顧不得去勸抬他的兩個女生,他徑直一翻身,“通”的一聲悶響,身子沉沉砸到了地上,蘭伊和阡陌驚得雙雙丟下?lián)軟_上前去。
“彬哥?”
“你們快跑!我來拖住他們!”
徐睿彬坐起身子,迅速從褲角中抽出把瑞士軍刀。幸好他藏得夠隱蔽,這唯一的武器竟然躲過了土匪的掠奪!
蘭伊想也沒想,一個箭步上前劈手奪過徐睿彬手中的軍刀,對他深深望了一眼,又看看阡陌和其它人,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向喪尸跑去。
不是她沒話說,事實是要說的說一輩子她也嫌不夠!這不是演電影,沒有時間去交待這個交待那個以彰顯她的偉大,此時,她唯一想做的只是把那些威脅盡快消滅掉!
“蘭蘭!你這是要干嘛?把刀還給我!”徐睿彬雙手撐在地上拼命地劃動身體,試圖向前靠去,卻被錢若洋攔在了他面前,錢若洋眼中帶淚道:
“彬哥,你別這樣!伊伊姐這么做是為了你,別辜負了她的苦心?!?p> 沉沉暮色中,蘭伊義無反顧地向前跑去,她那纖柔的背影仿佛籠了一層霧,縹緲而不真實,仿似化入如夢的虛幻之中……
幸虧有星空的幫忙,他們將農(nóng)舍里的喪尸一一清理干凈,住進去時,天已全黑,星空決定住一晚再走,夜里出行那是自尋死路。
徐睿彬的腿傷也被星空重新處理過,星空背上的背包就象個百寶囊,抗生素之類的藥品一應俱全。
這也是他能生存下來的原因之一,裝備齊全,團隊行動,外加一身好武藝。
說起來徐睿彬也算命大,子彈穿肉而過,沒有留在腿內(nèi),就是骨頭有一些損傷,估計要修養(yǎng)半個月到一個月才能行走。
當天夜里,他們將門窗堵得嚴嚴實實,所有人守候在二樓的一間屋里,這樣就算喪尸發(fā)現(xiàn)他們沖進農(nóng)舍,他們也可以從各個方向早已掛好的繩子爬下去逃離。
當然,如果是成百上千個喪尸將他們重重包圍,那他們就只能等死,若真是這樣,他們也只有認命了。
滿是霉腥味的房間里,墻角燃著一截短蠟燭,火苗已被撥弄到最小的程度,兩面墻壁包裹的這一點微光在夜色中便不足以被外面的生物發(fā)現(xiàn)。
星空發(fā)給大家一人兩根巧克力棒。
除了陳馨月、徐睿彬被蘭伊和阡陌逼著吃下,其它人都舍不得吃,悄悄收起來,連瘋子也學著蘭伊幾人把巧克力棒塞進了自己衣服口袋。
誰知道后面幾天能不能找到食物,畢竟白天他們都吃了不少東西,只是晚上這頓沒吃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星空默默看在眼里,也不好說什么,想要同情他們,但自己資源又有限,就這樣十分矛盾又有些心寒。
“你加入你們隊多久了?”
蘭伊看出星空的窘迫,有意找話題問他。
此時他們所有人都盤腿坐在地鋪上,只有徐睿彬一人單獨躺在西墻一張沒腿的床上。
他自從用過食物,便閉上雙眼面向里墻,大家也不去打擾他,他是該好好養(yǎng)養(yǎng)傷了。
“我一直在隊里,從喪尸暴發(fā)起。我是一名城管,喪尸暴發(fā)的時候我正在街上執(zhí)勤,后來發(fā)現(xiàn)不對,就跟著大家跑進了一家超市。在那住了一段時間,資源用盡后才和大家一起逃出來。你們呢?”
這話題一拋出,頓時就熱鬧了許多,大家一人一句地胡亂插嘴,將他們的故事告訴了星空。
類似的故事他聽得也不少了,他自己每天經(jīng)歷的不也還是這些事么?這類坎坷讓人經(jīng)歷得幾乎麻木,卻不知道何時是個盡頭。
“你的武功在哪學的?現(xiàn)在有功夫真好?。 碧m伊的眼睛里閃爍著羨慕之光。
“我呀,學校學的,我自己也有興趣,工作后又自學了不少?!?p> “厲害!什么時候教教我們唄?”
阡陌道。她可不是開玩笑,是真想學,連蘭伊也想學,只是不知道他們六人能不能加入星空團隊,如果那隊頭領(lǐng)不答應的話,從此他們和星空也不可能再遇上了,更別說學武功了。
星空勉強露出笑意,“有機會一定教!”
這一夜,阡陌和錢若洋堅持要為大家守夜,雖然沒有武器,但至少可以及時發(fā)現(xiàn)有沒有喪尸圍上來。
兩人于是一個守在東陽臺,一個站在西窗觀察,其它人則和衣而睡。
這一夜,徐睿彬一動不動側(cè)身睡著,所有人都以為他睡著了,但其實他睡意全無,一個人靜靜躺在那,腦中不住地盤旋著一些瘋狂的想法。
“要怎么辦?”
眾人跌跌撞撞擠進車。
孫陽依然人事不省,被李雨和洪晟安置在后車的地板上,頭上枕著背包。
孫慶國面色鐵青,心有余悸道:“這兩個喪尸和我們以前看到的確實不同,臉上看不到腐爛的痕跡,速度和常人一樣,要不是老潘眼疾手快砍倒一個,后果真不堪設(shè)想??!”
“是的,我完全沒想到它們會是喪尸,我說老潘,你反應怎么那么快?你是從哪發(fā)現(xiàn)它們是喪尸的?”劉東用敬佩的眼神看著潘杰雄。
潘杰雄臉色并不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嚇得不輕,但剛才確實是他果斷的行動拯救了大家。
他慘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你知道我是練過泰拳的,泰拳講究的是力量與敏捷,那兩個喪尸跑近時我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它們的眼神不對,所以……”
劉東默默點了點頭,又將視線移到周若玲身上,見周若玲了無生氣地呆望前方,劉東關(guān)切問道:
“周若玲,你沒事吧?剛才也多虧了你,救了我們大家。”
周若玲木然的眼珠澀澀轉(zhuǎn)向劉東,“唉,我們還去醫(yī)院嗎?剛才的喪尸明顯是精神病院出來的變種喪尸,越往前越危險!”
劉東咬著唇埋頭略一猶豫,慢慢抬首道:“都已經(jīng)走了三分之二的路了,去看看吧,沒有也可以死心了。我想只要我們不下車,應該沒事的,真要是有危險就提前撤!”
坐在后倉的劉任思將腦袋湊在分隔窗上,對劉東道:“老大,我們幾個剛分析了一下,我們覺得醫(yī)院的變種喪尸可能會自我修復,這正好可以解釋它們?yōu)樯稖喩砜床怀鲆€的痕跡。”
“嗯!我也這么認為,因為它們的肌肉、骨骼可以修復好,所以能象常人一樣跑。不知道他們的智力怎樣,千萬不能也加強了,要是那樣的話,哪有還有我們的活路?”周若玲苦著一張臉越說越是擔心。
“是的,這種喪尸如果混在正常人中很難認,危險多了!”孫慶國一籌莫展道。
載著幾人的車以飛快的速度行進在大道上,途中他們又遇到迎面跑來的一個穿著醫(yī)院病人服的變種喪尸。當它看見有車輛飛馳而過,忙轉(zhuǎn)了方向去追逐防暴車。
十分鐘后,新的一幕將眾人更是驚得呆若木雞。
只見車左側(cè)不遠的稻田里,一個變種喪尸正在瘋咬兩名普通喪尸,聽到他們車輛發(fā)出的隆隆聲,那名喪尸頓時兩眼發(fā)綠,兩足生風向他們的車撲來。
負責開車的壯漢孫慶國嚇得臉色煞白,油門直踩,要不是劉東在一旁大叫:“穩(wěn)住別慌!”,防暴車只怕要給他開到另一側(cè)的田里去了!
小姑娘陌安在后面驚慌叫著:“天??!它們也吃喪尸?。 ?p> 所有人面如凝霜,剛才的景象著實讓人震驚不已,照這樣看來,這個城市的喪尸很快會全變成敏捷健跑并能自我修復型!
“完了!怎么會這樣!”
周若玲萬萬沒想到,當初和她同在精神病院的劉嘯軒、仇可幾人用一批針劑竟制造出如此大的麻煩,蝴蝶效應竟是真的!
劉東換下了孫慶國,親自駕車向醫(yī)院馳去。
他用了盡量快的車速,為的是讓他們的危險性減少一分。
所幸一路上變種喪尸都是一兩個,并不見成群結(jié)隊的大批量。
“開進前面那條小道,很快就能看到醫(yī)院了。”周若玲對劉東道。
對于這厚實的防暴車來說,眼前的小道就象一條羊腸小道,沒有水泥,全是黃土,車子歪來扭去艱難顛簸著,此時已談不上車速了。
“老孫!老潘!注意兩邊的喪尸!”
劉東心急火燎地想早點把車開到正道上,雖然視線范圍內(nèi)還沒有喪尸出現(xiàn),但他們此時的車速實在是危險。
果不其然,沒開幾分鐘,旁邊的樹林中已竄出一名病人喪尸,它凸出的眼球在眼眶中興奮地顫動著。
沒待孫慶國拔槍,劉東嚎道:“別用槍!用弩!”他是擔心巨大的槍聲引來更多速度型喪尸。
周若玲將上好箭的弩迅速交給了前座的孫慶國,那邊劉東已控制車窗搖下寸許。
只聽“噗”的一聲響,喪尸眉心正中一箭,撲倒的身子重重砸在玻璃窗上,讓駕駛室的幾個人看得心驚肉跳。
而這當兒,第二名、第三名喪尸相繼從林中涌出。
劉東猛踩油門,車子跳到了水泥路面,他再也顧不得左右四顧,視線直盯前方。
防暴車就象一匹被針扎過的野馬,莽撞地向前沖去。
他們完全不知道車是怎么沖到醫(yī)院后門的,要不是周若玲大叫:“就是這!就是這!”劉東幾乎要錯過。他一腳踩在剎車上,車子帶著刺耳的尖嘯聲急停下來。
“速度要快!看看在不在里面!”
劉東幾乎是吶喊的腔調(diào),“慶國,你到駕駛位來!”
緊隨周若玲之后,劉東迅速跳下了車。
鎖住后門的鐵鏈掉在地上,一半已埋進土里,看來是有人特意把它剪斷。
周若玲顧不得細看,她拉開鐵門徑自沖向泊在院子一角的巴士車。
車上空空如也,只剩幾個空癟的紙盒雜亂無章地散落一地。
“怎么樣?”
劉東站在巴士外問周若玲,心里十分著急,不但為里面是否有小花著急,更為隨時出現(xiàn)喪尸著急。
“不在!可車里剩余的食物不見了,不知道會不會是他們……”
“老大!快走!喪尸來了!好多!”
孫慶國大嗓門發(fā)出的嚎叫破空而來,劉東頓時臉色大變,抓起周若玲便跑,他實在沒想到喪尸來得這么快。
他哪里知道,其實這批喪尸是直接從醫(yī)院前門沖出來的。
在臨上車的一瞬間,周若玲向前方深深望了一眼,那猶如馬拉松的喪尸群個個如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它們擺動著有力的臂膀大步向前狂奔。
“快開車!”
劉東發(fā)出一聲咆哮,防暴車再次一躍而起,向前路疾馳而去。
“不走回頭路,甩掉他們!”
劉東的聲音由最開始的高亢變得低沉有力,眼見喪尸被越拋越遠,漸漸不見,他不由長舒了口氣。
所有人似被傳染般,就象退潮的海水,激動的心也逐一平靜下來。
“下面該怎么辦?”
周若玲一眼茫然地看著劉東。
“不知道,先離開這危險之地再說吧?!?p> 劉東面無表情,這種時候他哪里還有心思想得更遠。
精神病院果然是建在冷僻之地,一路不見半個人影,清一色的蠻荒之景,在開出不到五分鐘的時候,路邊赫然出現(xiàn)一幢被爬山虎覆得一身綠的二層小樓。
“停車!停車!”劉東突然叫道。
這樓所有人早就看到了,單調(diào)的背景中它實在太醒目。他們沒想到還沒駛到距離,劉東竟然會叫停車,大家用無法理解的疑惑眼神看著劉東。
“這里離醫(yī)院近,進去檢查一下!”
“真的要嗎?那些喪尸跑得那么快,說不定一會兒就要追來了,進去檢查太浪費時間,危險啊大哥!”孫慶國頭一次和劉東唱起了反調(diào),自然是因為性命要緊。
“我一個人去看看就行了,你們都守在車上,有喪尸就叫!”劉東二話不說,背起槍便下了車。
“大哥!我陪你去!一個人哪行?”
在劉東下車的時候,李雨也已從后倉下來。
劉東眼露感激,對李雨淡淡一笑。
“嗯!走吧!”
他們走到離房門還有兩米遠的時候,“咯啦!”一聲門突然自動打開,從里面竄出一個全身罩著黑色雨衣的家伙,兩手伸展著不準他們前進。
來人帽子拉得低低,而衣領(lǐng)又扯得很高,以致于只露出半張臉,而他的眼睛上還架著一副墨鏡,這一奇怪的打扮就象是刻意不想被別人看見自己似的。
“哥哥!快躲開!他們有槍啊!”
二樓陽臺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個女孩,她神色慌張地看著樓下的雨夜男子,以及劉東、李雨兩人,劉東手中的冰冷長槍讓她的心陣陣發(fā)寒。
此時她已顧不得許多,只有用高聲尖叫來提醒自己的哥哥。
這一聲令周若玲大驚,她抬頭向陽臺方向看去,那女孩是如此熟悉,白皙的面龐稚氣已蕩然無存,不正是當初堅決要留下的何婷婷么?
那樓下這一身雨衣的男子……難道是蘭君?
“婷婷??!”
周若玲“騰地”推開了車門,迫不及待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