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老鴇一早就來讓邀月為晚上的登臺做準備,邀月這個掛名花魁終于要真的去表演了。
可是……她會個錘子??!琴棋書畫,樣樣不精通。
之前還好,用劍舞蒙混過去,但現(xiàn)在老鴇指定讓她奏樂。
上一世她忙著刺殺,提前安排了與縣主的會面,不久便離開了青樓,才正好錯開登臺的日子,現(xiàn)在因改變計劃而無法避免。
不過……
“所以,你要怎么辦?”裴夜聽聞邀月要親自登臺表演,眉眼間似有玩味之意。
邀月狡黠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計?!?p> 入夜。
夜晚的風(fēng)月場總是笑語喧嘩,摩肩接踵,鳳簫聲動。消金窟,不外如是。
眾人喧鬧時,一聲悠揚的曲調(diào)自后院傳來,雖比不上間關(guān)鶯語花底滑,卻足夠清雅,令人放松。
接著,便是一道清越的女聲傳來:
“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草木之無聲,風(fēng)撓之鳴。水之無聲,風(fēng)蕩之鳴。其躍也,或激之;其趨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之無聲,或擊之鳴。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懷,凡出乎口而為聲者,其皆有弗平者乎!
“奴家觀昌黎先生此話,深以為然?!袢漳巷L(fēng)來,吹亂庭前竹。低昂中音會,甲刃紛相觸’。
“木葉落而不甘,故人拾之而奏,甲刃之音畢現(xiàn),是為不得其平則鳴。”
語畢,臺下的客人先是反應(yīng)了一會兒,而后才愣愣地鼓掌。
舞臺上,邀月的身影款款出現(xiàn),離舞臺近的可以看到她手上拿著一片清脆的竹葉。
臺下的人在驚呼,邀月卻是頭冒大汗。
尷尬是真的尷尬,不過是以竹葉代笛,再故弄玄虛地說一些看起來很有道理的話,這些文人墨客就魚目混珠,真把她當花魁了,不過是沒主見的從眾罷了。
萬幸假模假樣的奏了“葉子曲”之后,也沒再被“要求加戲”,邀月很快便退居幕后,繼續(xù)充當起這座青樓招客的幌子。
回到房中,見裴夜正坐在桌前悠然飲茶,邀月起了調(diào)笑的心思。
“龜公這么悠閑哪?!?p> 裴夜離開房間的時候會假扮成這里的雜役,邀月索性直接叫起了他“龜公”。
聽著她起外號,裴夜睨了她一眼,并不作理會。
見裴夜無甚反應(yīng),邀月也不惱,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茶,又開啟了嘴碎模式。
“我們以后可是得一起干大事的,現(xiàn)在好好溝通,不然到時候做事都沒有默契。”
“答應(yīng)幫你,只是出于要驗證一些事情。我對你不感興趣,對你跟組織的關(guān)系也不感興趣。”
邀月?lián)P唇一笑,湊上前道:“嘴硬。那你對我們的關(guān)系感不感興趣?”
“……”
“咣當——”
茶盞從手中滑落,掉在桌上。
原本悠閑喝著茶的女人突然捂住心口,隨后顫巍巍地從衣襟處掏出一截面紗來。
即使隔著一層面紗,邀月的表情的扭曲還是讓人一覽無余。看得出來很痛苦。
“蝕骨魂香?”
這就是她之前詢問這個的原因?
邀月此時無力回答,更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此時的模樣,趕忙跌跌撞撞往床上去。
見她突然弱勢,裴夜心中的波瀾越蕩越廣。
他想幫著攙扶一下,卻在伸出手時反悔。
邀月躺在床上,背對著他。
這是不信任的表現(xiàn)吧,平時的撩撥不過是水性楊花,玩玩而已。
“為什么你會……算了?!?p> 本想詢問關(guān)于蝕骨魂香的事情,話到嘴邊又止住了口。
看她也不像是有力氣回答的樣子。
或許過幾日去了扶風(fēng),就能知道很多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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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賀歲
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草木之無聲,風(fēng)撓之鳴。水之無聲,風(fēng)蕩之鳴。其躍也,或激之;其趨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之無聲,或擊之鳴。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懷,凡出乎口而為聲者,其皆有弗平者乎! ——韓愈《送孟東野序》 今日南風(fēng)來,吹亂庭前竹。低昂中音會,甲刃紛相觸?!K軾《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