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賀壽
穿過庭院,進(jìn)了正院——可謂相當(dāng)之大,此時已經(jīng)約莫一二百人在此,院中擺著數(shù)十張臺,上面都是些殘羹剩菜,剩下的人都圍著桌臺,喝酒聊天,顯的極為嘈雜。
道右明皺了皺眉頭,正要繼續(xù)向前走,卻忽得聽到一陣叫喊,以及桌椅摔倒的聲音,轉(zhuǎn)頭看去,卻見角落一張桌臺旁,有幾人正扭打在一起。
“我是老大,于情于理主屋都應(yīng)該分我,你有什么資格!”
“我沒有資格?爹生前癱在床上你照應(yīng)過?我照應(yīng)了足足五年,主屋就該是我的!”
“你個臭賊,去吃你屙的屎!”
“好啊!我屙給你吃!”
其他人也都驚訝的看著眼前場面,雖然人聲嘈雜,但落在道右明耳朵了,還是可以清晰聽得到那扭打在一起幾人的罵聲,也聽懂了其中的緣由。
“這···好好的怎么了這是?!?p> “聽說是天水城那邊的分家,親爹死了,兩兄弟為了爭一間主屋鬧得!”
“天水城啊,那可是個窮地方。”
周圍人也都紛紛議論起來,很快就有人上前將幾人拉開,勸服在一邊。
“大好的日子,作甚!”
“老祖賀壽!要動手去外邊動去!”
有了其余人的插手,這兩兄弟也不好再鬧事端,惡狠狠的各自瞪了一眼對方,但終究沒再動手。
經(jīng)此一事,有的人在笑話那兩兄弟,有的人在毫不顧忌的謾罵詆毀,有的則是沉默不語,似乎此時,院內(nèi)原本還算歡鬧的氣氛也隱約有了一絲變化。
就好像。原本人聲鼎沸,喝鬧熱彩的場面,因?yàn)槭裁丛?,忽然就變得冷場了一般?p> 就好像,剛才的眾人喝酒談天的場面像是假象一般。
道右明也隱隱察覺到了這絲變化,心中多了幾分警惕。
“爹爹,就是他!”
與此同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嬌喝,轉(zhuǎn)頭看去,正是那章家二小姐,此刻正一臉陰毒的指著道右明,其身旁還站著另外一名氣宇軒昂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也看向道右明,臉色一沉,正要走上前來,身后王伯卻突然快步趕了過來,在那中年人耳邊說了幾句什么,對方的目光又驚疑的掃了一眼道右明,方才止住腳步。
“爹爹,爹爹!他想殺我,你幫我殺了他,殺了他剁碎了喂狗!”
那章家二小姐卻急了,忙搖著那中年人的手臂,毫不顧忌的開口說到,言語之惡毒,連身邊的其他人聽了皺了皺眉。
道右明更是臉色一暗,此時心中方才真正起了殺意。
“舒兒,不可胡鬧!”
然而,那中年人卻搖了搖頭,強(qiáng)行拉著對方離開了這里,臨走時還朝著道右明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似乎在表達(dá)對女兒的無奈。
道右明則是全程沒有任何表情,看著對方幾人轉(zhuǎn)身離開,也沒有任何動作。
只是瞳孔深處,卻閃過了一絲深深的冷意。
“趙兄弟,趙兄弟!”
那王伯此時卻跑了過來,顧不上喘氣便說道:
“這···二小姐終究是個孩子,出口略微有些不妥,但不是其真心所想,希望趙兄弟不要介意,壽宴后日便要開始,趙兄弟可在此待到賀壽結(jié)束后再行離開,離開之時家主也命我給趙兄弟送上一份詳細(xì)地圖,以表歉意,還望趙兄弟不要見怪?!?p> 道右明平靜的看著面前的王伯,直到對方心中有些發(fā)毛之時,才露出一絲微笑,說道:
“不介意,怎么會介意?!?p> “那就好?!蓖醪藭r心中也松了口氣,笑著說道:“來,趙兄弟,我?guī)闳タ头?。?p> 道右明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和王伯離開了主院,向前方走去。
隨著兩人的離開,過了不多久,院中再次恢復(fù)了熱鬧鼎沸,喝酒談天的情形,只是在高高的宅院屋檐下,日光透過屋檐灑落,似乎將眾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
“賀壽,起宴!”
隨著一聲尖細(xì)的喊聲,鑼鼓嗩吶也隨之奏起,整個院內(nèi)都被紅燈籠和紅紙?zhí)顫M,主宅前還貼滿了大大小小的壽貼。
道右明和一群侍衛(wèi)站在一旁,也如愿見到了那位一百二十歲高齡的章家老祖。
此時的對方正穿著一聲紅色盛裝,坐在梨木太師椅上,卻并不像王波口中所說的一般精神極好,反而面色枯黃,五官塌陷,因?yàn)閴垩缒樕线€涂了不少蠟光,但卻愈發(fā)的看起來像個死人。
只是其偶爾嘶啞的出聲,和僵硬的卻還在微微顫抖的瘦弱身軀,證明了還是活著的。
“這章家老祖··怎么這樣了?”
“我也不知道,聽說前幾年還好好的,怎么了這是···”
耳邊也聽到身邊侍衛(wèi)的低聲議論聲,道右明心中也有些疑惑,他原本以為對方是個偶有奇遇的人,或許是什么神通者也不一定,才能活到一百二十歲之高齡。
但現(xiàn)在看來,也只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罷了。
“推鐵鎮(zhèn)章家支脈,一共二十七人,呈精品血鹿皮一張!精品鹿血一份!”
隨著話語聲,二十余人皆穿著大紅衣服,齊齊向坐在梨木椅上的章家老祖跪拜。
此環(huán)節(jié)叫做獻(xiàn)壽禮,場面卻說不出的詭異。
就好像在給死人磕頭一般。
“柳州城章家支脈,一共五十三人,呈百年人參一根!精品玉珠九十九顆!翡翠和金飾若干!”
如此重的厚禮,那人聲音也不免更提高了兩分,隨著聲音落下,五十余人浩浩蕩蕩的朝章家老祖磕頭跪拜,而那章家老祖也張了張嘴,嘶啞著喉嚨似乎說著什么。
“老祖?”
身旁人伏耳聽去,卻只能聽到‘快’‘吸’這樣的字,眼神疑惑想了想,很快便興高采烈的喊道:“老祖說他很快樂!很高興!希望大家多多獻(xiàn)禮!”
此言一出,眾人也不禁紛紛議論起來。
“這柳州城章家應(yīng)當(dāng)是最大的一支支脈了吧,聽說那主家還當(dāng)了城里的城需官,怪不得這么有錢!”
“這禮物真多!”
隨著獻(xiàn)禮的進(jìn)行,院落內(nèi)也愈發(fā)得熱鬧起來,后面小孩子也個個穿著紅衣服在打鬧追逐,前面則是不斷的獻(xiàn)禮,大小禮物也都堆積在院落之內(nèi),顯得相當(dāng)牌面。
然而,道右明此刻的眼神卻凝重起來,看向了坐在中心的章家老祖。
他看的清楚,對方的面色,竟然隨著眾人的磕頭獻(xiàn)禮而變得逐漸紅潤了起來,原本塌陷消瘦的皮肉也似乎飽滿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對方的眼神深處,在看向一個個磕頭獻(xiàn)禮的后輩之時,不是欣慰,也不是歡喜。
更像是···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