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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十國

烽火十國

青璃居士 著

  • 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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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7-02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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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活下來

烽火十國 青璃居士 4210 2022-07-02 18:02:37

  “別睡了!都起來!”

  “啪”!

  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意襲來,李源猛地驚醒,嘴角發(fā)燙微微抽搐,連忙抬手抹了一把,低頭凝視了一會兒,才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流血了,原來是口水!”

  接著李源帶著一臉幽怨的神情,起身大聲吼道:“誰啊,有病嗎?打我干啥?”

  而映入眼簾的一切,對他來說卻無比的陌生。

  循著微弱的光亮,發(fā)覺自己身處于一個類似帳篷的地方,稍稍掃視了一遍,便知這所謂的帳篷,只是簡單地用油布和木架臨時制成,環(huán)境甚為簡陋。

  李源趕忙揉了揉雙眼,但不知是大夢初醒,眼睛不適應(yīng),還是夜色已深,直到前方走來兩人,舉著火把到自己跟前,李源才看清楚周邊的情形。

  只見周遭所有人,包括自己,穿著都十分奇怪,但作為華夏兒女,李源一眼便認(rèn)出這是古代士兵的盔甲,帳篷里一側(cè)還羅列著許多刀劍盾牌,儼然一股濃濃的古風(fēng)氣息!

  “所以,你們是在演戲?”

  話音未落,李源便感覺到身邊所有人用一種觀察傻子的目光對準(zhǔn)了自己,正要接著開口時,身后有人輕聲道:“快住口,這是紀(jì)都頭!你想吃鞭子嗎?”

  我啥時候來拍戲了?難道是做夢?

  不對啊,我不是剛醒嗎?夢中夢?

  不管了,既然是在我的夢境里,我能讓你們演?

  不待多想,李源決意配合他們一下,旋即輕蔑一笑,大聲說道:“什么雞頭,肚子的?你那鞭子能吃嗎?”

  此時身后那人好像是急了,又小聲道:“快別說話了!”

  突然李源莫名感到一股外力,身體被人輕輕一拉不由得退了幾步,接著身后一名同樣穿著鎧甲,背影十分高大的男子,快步走向前方,朝其中一名舉著火把的男子附耳過去:“紀(jì)都頭,他是新來的,不懂規(guī)矩!您看......”

  不待那人說完,只見紀(jì)都頭,本來便橫起的一臉肥肉更為扭曲,直接怒聲打斷:“笑話!馬上要打仗了!不懂規(guī)矩?那要不要我教教他規(guī)矩?”

  “不不不,紀(jì)都頭,您有所不知,他是我......”只見那名正在耳語的壯漢,在眾目睽睽下,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個類似荷包的東西,徑直塞入那紀(jì)都頭的大手中,接著說道:“他也是初來乍到,估計是睡傻了,紀(jì)都頭......”

  紀(jì)都頭面不改色,攥緊了手中之物,再習(xí)慣性地往胸甲中一塞,接著才把稍微緩和的目光投向了李源,一臉淡漠地開口:“哼,算了,現(xiàn)在軍情如火,沒有時間與你計較!本都頭念你初來軍中,不懂規(guī)矩,下不為例!”

  不等李源發(fā)聲,紀(jì)都頭清了清嗓子,大聲吼道:“都聽著,邊帥有令,大軍即刻開拔,明日必須趕至醴陵,貽誤軍機(jī)者斬!給你們半個時辰收拾行裝,趕緊檢點兵器甲胄,出營列隊,莫要拖延!”

  命令一下,所有人這才紛紛嘩啦啦地起身,開始各自打裝包裹,收拾兵器盔甲。

  兵器碰撞的聲響,士兵們悄聲的交談,開始傳入耳中,接著又聞到了一絲雨后的潮濕氣息,加上已經(jīng)干涸的血腥味道,這些五官帶來的刺激都極為的真實,李源頓時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那兩名舉著火把的男子走出,才連忙拽住剛剛那名為自己發(fā)聲的壯漢,急切地問道:“這位兄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只見這壯漢露出了一臉擔(dān)憂的表情,旋即拉著他一起蹲下,開始小聲念叨起來。

  而此時開始有一陣強大的電流直擊腦海,李源感到短暫的頭疼。這具原本不屬于自己身體的主人的記憶,已經(jīng)開始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并與自己漸漸融合。

  過了一會兒,李源已經(jīng)與方才判若兩人,出奇地平靜,只是眼角掛著一絲淚水。

  這具二十歲古代青年的身體里,已經(jīng)徹底被一個來自后世的靈魂所占據(jù)。

  或許是冥冥之中有著感應(yīng),在這個時代,他也叫李源,恰好與身體原主一模一樣。

  這個來自后世的靈魂,曾經(jīng)是華夏最年輕的歷史系博士,因做史籍研究時,整整不眠不休一周,最終突發(fā)心肌梗塞,搶救無效,享年三十。

  而如今不過眼睛一閉一睜,自己便穿越到一個陌生的時代。

  呆呆地注視著身旁這名方才為自己出頭的壯漢,帶有原主記憶的他,一眼便認(rèn)出,這是養(yǎng)母的兒子劉江生,是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自己比劉江生大了兩個月,今年都是二十,出生于大唐國的楚州。只不過李源不知何故自小便沒了父母,是自己的乳母,也就是劉江生的母親養(yǎng)育了自己。

  兄弟倆從小相依為命,喜好武藝,此番朝廷征兵,許是年輕熱血想著建功立業(yè),兩人便告別了母親,告別了家鄉(xiāng),從軍而行。

  曾經(jīng)作為一名歷史研究者的李源,此時十分冷靜,既然上天給了自己一次重活一世的機(jī)會,又是在這個盛世大唐,那么便要努力把握住。憑借現(xiàn)代人的智慧以及堪稱預(yù)言家的知識儲備,一定能一展身手!

  職業(yè)習(xí)慣,確定歷史三要素,時間、地點、事件。

  當(dāng)務(wù)之重便是要搞清楚,現(xiàn)在是大唐哪一位皇帝在位,畢竟唐朝前中后期的景象還是大不相同的。

  想到這兒,李源抹去了眼角的濕潤,恢復(fù)了清明,一臉認(rèn)真看著額頭早已擰成一團(tuán)麻花的劉江生,輕聲問道:“江生,不必?fù)?dān)憂。方才是我睡得迷糊胡言亂語罷了!只是醒來竟忘了許多事情,連年頭都忘了......”

  劉江生方才還真以為,自己這好兄弟是因為要上戰(zhàn)場給嚇傻了,正發(fā)愁著。

  如今見李源情緒平和下來,嘆了一口氣:“唉,源哥兒,無妨,你還認(rèn)得我這兄弟就好!如今是保大九年,等天明便是十月初三了?!?p>  “保大九年,保大?大唐,保大,大唐,保大......?”李源自顧自地念叨著,與此同時,腦海里瘋狂地檢索著自己的畢生所學(xué)。

  直到最后,李源一陣戰(zhàn)栗猛地起身,一絲悲涼的情緒瞬間涌上心頭:“這所謂的大唐,竟然是南唐......五代十國!......干得漂亮......”

  “源哥兒,源哥兒!你沒事兒吧?”

  一陣焦急的呼喚聲,又將李源拉回赤裸裸地現(xiàn)實,只見他無奈地回答道:“我沒事兒,睡多了,麻了!”

  劉江生仿佛如釋重負(fù)一般,拍了拍自己壯實的胸膛,身上厚重的盔甲噼啪作響:“呼!源哥兒無恙便好,方才我瞧你那模樣,像是失了魂兒一般!”

  李源并不做聲,心中極為失望,可不就是失了魂兒?老子魂兒都快丟了!

  還大唐?這特么是南唐!自稱是大唐朝后裔,無非只是個占據(jù)江淮一隅的割據(jù)政權(quán)罷了!國祚僅僅38年......而且這五代十國是什么年代啊,亂世中的亂世??!

  歷史書上,有關(guān)于這個年代的描寫,幾乎都是黑暗至極。

  不談其中的十國,單說中原地區(qū),短短五十三年間,便換了五個朝代,十四個皇帝!十四個皇帝之中,兩個皇帝自殺,六個皇帝死于他人之手,五個皇帝靠殺別家皇帝奪得帝位,四個皇帝靠殺自家皇帝奪得帝位!

  后晉的一名節(jié)度使安重榮便曾言:“天子,兵強馬壯者當(dāng)為之,寧有種耶!”

  這年頭,武將只要拉得起兵馬便敢造反,這也是一個下克上極為常見的年代。遑論普通的老百姓了,妥妥的砧上血肉,任人宰割!食人事件也是除了兩晉南北朝之外,紀(jì)錄最多的年代......

  自然災(zāi)害頻發(fā),烽火燃遍大地,禮義綱常崩壞,百姓命如草芥......

  想到此處,李源不由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千算萬算,萬萬沒想到來到這個曾經(jīng)做歷史研究時,除了兩晉南北朝與元清以外,自己最厭惡的時代!

  無他,武夫當(dāng)?shù)?,文人地位極為底下,可惜了自己這一肚子墨水啊......

  自己還偏偏是個為人沖鋒陷陣、隨時眨眼便沒的大頭兵!

  這是一個最常見又最命短的職業(yè)。

  在這個戰(zhàn)亂不休的年代,直至南宋末年,攻城掠地時使用得最頻繁的戰(zhàn)術(shù)便是“蟻附”。

  字面便可理解,士兵像密密麻麻的螞蟻群一般,不要命地順著云梯沖向城墻,用自己的肉體去迎接敵軍的漫天箭矢以及滾木礌石,作為一名新兵,更是妥妥的沖陣犧牲品!俗稱肉盾。

  如今眼看便要出征,或許很快便要成為沙場上的一堆爛肉!

  李源低頭摩挲了會兒自己還算壯實的手臂,搖了搖頭。

  前世他雖然也有點功夫,但那會兒武器是鍵盤和鼠標(biāo)啊......

  這一世剛剛蘇醒,原主的記憶片段中盡管有很多打斗場面,但基本都是在村里挨揍,那拳腳用現(xiàn)代的四個字來形容,妥妥的“精神小伙”......

  所以,他對自己的身手還真沒把握,如若真要貿(mào)然跟著大軍去沖鋒陷陣,那豈不是開局就得暴斃?想到這兒內(nèi)心不禁叫罵起了原主,大哥你是有多自信,就憑你那兩下子,上去送人頭別坑我啊......

  只見他攥緊拳頭,逼迫自己沉下心來,如今擺在眼前最大的任務(wù),便是讓自己活下來!

  戰(zhàn)場鐵定上不得,但不能做逃兵,更不能當(dāng)敗兵,兩者都是必死無疑,甚至連累家人!

  開局便是這種高難度的任務(wù),李源陷入了迷惘。

  片刻,李源輕聲問道:“江生,我且問你,方才那都頭說的,咱們這大軍是要往何處去?”

  “醴陵?!?p>  “醴陵,醴陵......咱們這是在湖南?。 ?p>  沉吟了片刻,李源又回憶起了,方才營帳中那名紀(jì)都頭的命令,其中提到了“邊帥”二字,腦中歷數(shù)了南唐有名的武將之后,接著蹙眉道:“我再問你,領(lǐng)兵的將軍,可是邊鎬?”

  聞言劉江生下意識地趕忙捂住了李源的嘴,脖頸的橫肉都晃了起來,小聲又短促地說道:“你不要命了!敢直呼邊帥姓名!”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李源迅速地將要素串聯(lián),立馬反應(yīng)過來,南唐,湖南,邊鎬,并且今年是保大九年!也就是951年!

  951年十月,正是南唐滅楚之戰(zhàn)!

  當(dāng)時的楚國正是占據(jù)湖南一域的南唐鄰國,開國君主馬殷歸天之后,由于生的兒子太多,便自作聰明地訂下了兄終弟及的遺命。卻不曾想過,自己可是足足有三十五個好兒子......

  第三位君主馬希范是個奢侈無度、苛捐重賦的暴君,在位15年,搞得楚國民窮財盡,奸佞當(dāng)?shù)?,埋下了動亂的禍根。去世之后,馬氏兄弟終于開始了對王位的爭奪,期間大興刀兵,民不聊生。

  史稱“眾駒爭槽”。

  李源清晰地回憶起來,此時正是楚國最亂的時候。

  簡單來說,便是馬希范死后,老幺希廣繼位。但時為朗州節(jié)度使的老三十希萼不服氣,老三十一希崇趁機(jī)挑撥兄長起兵造反,還拉來了洞溪蠻族援軍以及南唐大軍一道攻破國都潭州,最后老幺被俘縊死郊外。

  希萼便在血海中當(dāng)了楚王。

  剛過一年,希崇眼紅了,聯(lián)絡(luò)黨羽,一場惡殺之后生擒了希萼,派軍將他押往衡陽囚禁,自立為楚王。

  沒料押送希萼的將官士兵竟然在途中又反水了,擁立他為衡山王。

  此時的湖南兩王并立,互相攻殺。希萼畢竟失去了楚王的正統(tǒng)名號,手下只有剛剛招募的萬余殘兵流民,開始頂不住了,又派人暗通南唐求援。

  現(xiàn)下南唐軍隊朝醴陵走這一遭,便是湖南安撫使邊鎬掛帥,奉了南唐皇帝李璟的命令前往“救援”希萼,討伐希崇。

  接著一個最具戲劇化的情節(jié)出現(xiàn)了,希崇迫于內(nèi)外的壓力,竟然做出了一個昏頭的決定,基于誓死不向自己兄弟低頭的自尊心,決定遣使向洶洶而來的南唐主帥邊鎬低頭,愿意引唐軍入城。

  結(jié)局可想而知,這對難兄難弟成了大冤頭,誰也落不著好。邊鎬率軍不戰(zhàn)而勝,取了楚國都城,南唐成了最大的贏家。

  又過一月,南唐各路大軍并進(jìn),楚國滅亡。

  “天意,天意??!死不了!”此時正身在邊鎬大軍中的李源,突然一臉欣喜若狂,雙臂瘋狂地?fù)u晃著滿額頭打著問號的劉江生。

  “什么死不了?”

  劉江生只當(dāng)李源又犯傻了,厚實的手掌輕輕地?fù)荛_了李源,轉(zhuǎn)身低頭收拾著行裝,一邊捆著繩索一邊口中念念有詞:“源哥兒,刀槍無眼,我們既從了軍,生死便難以預(yù)測了!娘也說了,不求我們殺敵建功,能活著回去便好......”

  卻見李源直起身子,用力抖了抖身上的盔甲,震下一地塵土,接著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深不可測地笑道:“江生,你信我,這回咱都能活下來,所有人都死不了!說不準(zhǔn)還能建功立業(yè)!”

  眼看這感情深厚的兄弟倆即將要同赴沙場,向來憨厚的劉江生瞧著一臉?biāo)?、自信滿滿的李源,心中不禁慨然振奮起來,隨即雙眼瞇成一道細(xì)縫:“成!源哥兒,我信你!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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