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平安夜,屋外大雪飛揚,屋內(nèi)斗志昂揚。
14歲的江流螢和13歲的許星迎來了他們雙人滑人生中的第一場比賽,也贏得了人生中第一塊冰舞金牌。
是夜,鵝毛雪仙子們爭先恐后地趁著此刻月光正好散落人間。
兩人來到了約定的地方,將金牌交換,戴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他于雪中遙望,撞進了我的天堂,猝不及防。
———她自踏雪而來,填充了我的未來,心馳神往。
后來啊,兩人攜手參加了大大小小的比賽,一起沖進國家隊,一起考大學(許星跳了一級)。從遙望到牽手再到擁抱,互相體諒,勉勵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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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孟冬,初六,天氣晴,
今天是我和許小星第一次踏出國門,現(xiàn)在在M國剛參加完比賽呢,出了點小插曲,因為托舉的時候沒有托起來,太可惜了。教練安慰我們說“沒關(guān)系,來日方長”。我想可能是我太重了,不行,我得減減肥了,不能讓許小星有太多壓力?!?p> 流螢正寫著日記呢,敲門聲就傳到了耳朵里。
她一打開門就看見許星站在門口,低著頭,抿著嘴唇。流螢把他拉進屋里來。
“怎么了這是?還在為今天的事情傷心嗎?別不開心了,失敗是成功的媽咪嘛。我剛剛反思了一下,應該是我太重了,嗯,我會盡快減肥的”。
“你不用減肥,你已經(jīng)瘦成桿了,再減就真成仙兒了。是我的原因,放心,我會努力增重的”。
流螢仔細看著眼前的許星,他好像長高了好多,15歲躥到了178.4cm,而且還在快速成長中,但也因為長得太快營養(yǎng)跟不上,瘦的跟八仙兒一樣,遠遠的望過去好像一根電線桿子杵那里似的。而她呢,這兩年的成長速度跟烏龜爬一樣,去年158cm,今年158.2cm……兩人的身高差可能會給雙人滑帶來一些阻礙,但只要兩人都不怕艱辛,其他的都不是事兒。
聽著許星的話流螢還挺感動的,沒想到他接著又來了一句,
“唉,阿螢啊,你好不容易長這么高,可千萬別縮水了?!?p> “……”
———這好好的娃子怎么就長了一張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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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5月13日,這一天是流螢這輩子最難過的一天。
今年是兩人入國家隊的第二年。
她在冰場上和許星一起像平常一樣訓練著,負責他們的趙教練突然急匆匆的跑過來,
“阿螢,你過來”,教練的聲音喘息中夾雜著顫抖。
“啊,怎么了,教練?”流螢邊回應邊向著教練滑過來。
“阿螢,你的母親……自殺了,于今日下午15:22分搶救無效……”
“什么……?!”
那一天,流螢不知道自己怎么到達的醫(yī)yuan,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滿腦子里只有媽媽手腕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印在她的心口上,壓得她喘不上氣來。
她突然想到媽媽在5月12日傍晚的時候跟她的最后一次通話:
[螢:喂,我最最最親愛的媽咪,你有沒有想我啊?]
[漁:嗯,想了。]
[螢:嘿嘿,我明天晚上才能回去,這邊有訓練。
老規(guī)矩,明晚去故江看老爸。]
[漁:好。
對了,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挑食的毛病得改一改了,別總把自己不愛吃的東西塞到星星嘴里;還有上次讓你多帶點厚衣服你不聽,你看,這幾天又冷了吧,別老是借星星的穿,你看你穿上就跟衣服上長了個你一樣,只見頭,不見尾的;還有,你看看你多大了,上次吃一口你做的飯,我都差點要去找你爸了,這手藝怎么著也得想辦法提高提高吧,別總到星星那里蹭飯;還有……]
[螢:哎哎哎,停,stop,媽,你說我就說唄,別總想用我的丑去襯托許小星的美!
行了,今個兒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操心啊,我不和你聊了,再聊下去我肯定會去隔壁把許小星的門踹開,然后把他從被窩里頭拽起來爆揍一頓。我掛了啊。]
[漁:哎,先別掛,我還有事要問你。
阿螢,你覺得生命存在的意義是什么?是愛與被愛?是死而復燃的希望?還是不期而遇的驚喜?]
[螢:嗯?干嘛突然變得這么正經(jīng)……
我覺得應該是追求屬于自己的夢想吧,痛苦并快樂著,對我來說,沒有夢想的人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得過且過。]
[漁:好,我想我應該知道了,阿螢,媽媽謝謝你。]
[螢:哈?媽咪你今天好奇怪。]
[漁:沒事,就是想著明天能去見你父親了,有點小激動。
你早點休息。]
那通電話平常而又奇怪,真的細思極恐。原來媽媽早就想好了,就差得到流螢最后的助力一推,她在賭,賭流螢會不會跟她的思維一致。
對于曉漁來說,也許活著比si了更痛苦,只是為了流螢,她不得不活著,堅持了這么多年,已經(jīng)達到極限了。站在流螢的角度講,于曉漁是自私而又偉大的。
想到這里,流螢她不再繼續(xù)哭泣,不再繼續(xù)低迷,媽媽去追求她的夢想了,所以她不該如此任性,她也許應該跟媽媽說聲———‘對不起,謝謝您?!?p> 從噩夢中爬出來,流螢拿起手機看了眼日期,2013年5月16日00:35。有一條來自5月13日9:00的信息,她點了開:
[阿螢,我親愛的女兒,媽媽希望你能堅持心中夢想,并付之于行動,且不后悔。]
流螢想出門去透口氣,一推門把她嚇一跳,許星坐在她門口。
“回去睡覺吧,這兩天辛苦你了,謝謝”。
“我陪你走走吧”。
兩人去了樓下,選了一處燈光較暗的地方坐了下來。
“許星,我沒有媽媽了,再也沒有了”,流螢強忍著淚水不讓它滴落下來,
“我不能完全體會你的悲傷,真對不起??赡苁俏覐奈磽碛羞^,又或許曾經(jīng)擁有過但我卻記不得。所以我現(xiàn)在能對你做的,只有安慰,但你別擔心,你還有我。”
流螢哭著哭著就笑了,把頭埋在許星的心口,祈求他身上的月光能帶走一點她的悲傷。
流螢找了離故江最近的一處墓地將曉漁安zang好。
在于曉漁墓碑的右下角刻著四行小字:
[日出東方兮,
無懼無畏亦無悔;
日落西山兮,
數(shù)期數(shù)祈終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