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詭局
“快，宣他進來！”
帝辛暫時沒管西伯侯父子，對著心腹擺了擺手。
聞仲手下有吉利余慶兩個徒兒，現(xiàn)下都是他大商赫赫有名的統(tǒng)領。
他出兵增援北海的消息一經傳至前軍當中，聞仲第一時間就派余慶帶近軍一百前來接應。
只見小跑進門的精壯漢子大約八尺有余，生得副虎目英武的模樣，全身披掛著戰(zhàn)甲，伴隨著他的步調啪啪作響。
“末將余慶，叩見大王！”
余慶手按腰間銅劍一禮到底，帝辛頷首示意其起身，旋即發(fā)問道：“聞太師可曾安好？前線戰(zhàn)況如何？”
“回稟大王，太師一切安好！只是前軍戰(zhàn)事幾番受挫，聞太師與袁福通在營州交戰(zhàn)已有兩月，營州重鎮(zhèn)西隴幾番易主，戰(zhàn)事膠著幾近白熱?！?p> 別看這余慶長得跟個猛張飛似得，言辭倒也是文質彬彬像個學究，三言兩語便將北海的戰(zhàn)況說得清楚——只是敞廳里的帝辛聽了，雙眉旋即緊蹙。
“這袁福通居然有如此本事？”
蘇護看了看自己的表情，試探性地開口道，“北海蠻荒之地，生活所需向來靠與關內通商，這袁福通集結七十二路諸侯叛亂已是不易，在聞太師雷霆之下居然能與之拉鋸，實在是不可小覷啊?！?p> 何止不可小覷，這事分明不對頭。
“不對吧，之前聞太師還上表回稟，大軍一路勢如破竹，已接連攻克北海諸地，幽州燕山已是連戰(zhàn)連捷，只有營州尚未收復。”
帝辛的腦海深處旋即涌起一段記憶來：就是在女媧壽誕之前，身在前線的聞仲上表，原主一度以為持續(xù)在北海的戰(zhàn)爭很快結束……
所以，不管商容比干等人如何向他建議，紂王才始終沒把持續(xù)在北海的戰(zhàn)爭當回事么？
凝望著敞廳里皆是面有愁容的大臣們，帝辛暗忖：洪荒史上，聞仲在北海一打就是整整十五年。
不僅將這位肱骨大臣牢牢拖在遠離朝歌之地，十五年的北海之戰(zhàn)，各種用度之巨大，更是將成湯江山拖得半殘……
再說了，聞仲是何許人也？
截教碧游宮金靈圣母門下的得意弟子，通天教主都贊不絕口的狠人……怎么就被一群蠻荒之地的窮困諸侯拖在北海整整十五年？
等一下。
在洪荒史上，聞仲北海平叛的第十五年，那群叛逆突然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造反的頭頭袁福通也人間消失，根本沒再出現(xiàn)在洪荒歷史……
失去了對手的聞仲只有怏怏回朝，對紂王提及：滅怪除妖，斬逆剿賊，征伐十五年……
也就是說，他的聞太師身在北海不光是打叛逆，關鍵打的是妖怪？
帝辛遍體生寒。
一定，又是女媧！
那娘們有招妖幡，天下所有的妖族都歸她號令。
北海之戰(zhàn)多半也是她牽制聞太師的法子，同時，也導致成湯江山連年戰(zhàn)爭消耗不斷。
待十五年后聞太師歸來，姜子牙率領一眾闡教門人協(xié)助西岐，已將天下攪得難以收拾，就算聞仲真的有通天掌眼的本事，也無法挽回大廈將傾的頹局。
呵呵。
聞太師平叛，分明是在自己前去女媧宮進香之前！
看來覆滅成湯江山，奪走人族氣運，女媧是早就謀劃好了……不過是拿進香這事，找個借口罷了！
帝辛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氣得打了個哆嗦。
圣人，這便是圣人嗎？
一場封神量劫死了多少人？
戰(zhàn)爭之中有多少百姓無家可歸？
餓殍和尸骸遍地之下，皆是圣人的一己私利……若這天便是如此厚顏無恥，那掀翻了它又怎樣?。?p> “大王？”
仿佛是見自己表情越壞，商容面帶忐忑地說著。
“余慶，孤命你旋即返回聞太師中帳，一月之內懸免戰(zhàn)牌！非叛逆主動進攻，不得出戰(zhàn)。”
帝辛略一思索，高聲對著聞仲的這位二弟子下令，而后又道，“晁田，你隨余慶一同前往聞太師中帳，將前線事宜不分大小統(tǒng)統(tǒng)歸報返回！”
“末將遵旨！”
兩人同時抱拳一聲應是，轉身便小跑離開。
眾臣相顧，皆不知帝辛是何意。
當著姬昌的面帝辛并不想把話挑明——老家伙本來多多少少有些畏戰(zhàn)，若是又說這北海有妖怪幫著袁福通作戰(zhàn)，只怕他會更惜兵愛將的舍不得投入。
“姬昌！傳令下去，西岐軍加快行軍速度，一個月之內務必集結完畢！”
仿佛少見自己有如此怒意，就算是油滑如姬昌，也趕忙抱拳躬身道：“臣遵旨！”
“孤今日有些乏了，大家也都回去休息吧?！?p> 帝辛擺了擺手，又道，“老丞相，蘇護，你二人隨孤來?！?p> 言罷，率先走出敞廳往后園子去。
蘇護雖多年為官清廉，但到底做冀州侯也近三十載，加之祖上蔭德，蘇氏一族家底可謂之豐厚。
眼見這后花園亭臺樓閣之間綠樹成蔭，奇花異草芬芳異常，帝辛的心情稍稍寬慰了些，由蘇護引著登上假山木亭，石桌上早已備好了酒水點心。
待剛剛落座，商容便輕聲道：“大王是有要事吧，只是微臣不明，為何刻意避著西伯侯父子？”
聽到這話，帝辛端起酒樽的右手微微一顫，但他卻先不徐不疾地淺嘗杯中美酒。
“好酒?！?p> 帝辛撩起眼皮掃了一眼商容，這上了年紀的老人面容沉寂，卻依舊在對視的瞬間掠過一道明顯的失措。
“老丞相，你又何苦這般伶俐，孤幾時刻意避過西伯侯父子？”
商容更驚，連忙抱拳道：“微臣萬死，妄自忖度君心……還望大王贖罪！”
“呵呵……不過，”
帝辛抬手阻止他的繼續(xù)告罪，突然抬了抬下巴傲意道，“不過，孤卻有一番話，與兩位肱骨言明。”
聽到“肱骨”二字，商容蘇護同時面容凜然，雙雙躬身在前：“大王吩咐，臣等萬死不辭?！?p> 帝辛頷首，死盯兩人道：“北海，怕是一場惡戰(zhàn)……而且聞太師久攻營州府不下，是有妖精作祟！”
商容難以置信地抬頭，蘇護一震卻先開口道：“大王，您也這樣想？”
“唔？”
帝辛微怔，示意他說下去。
“大王，微臣不敢妄加忖度……但是半月之前，聞太師命冀州征調糧草至前線；微臣知道，北海戰(zhàn)事不可耽擱，火速自天鎮(zhèn)、扶蘇縣兩地的糧庫調糧草，然后命犬子全忠運往前線——可剛出山海關，須臾間天降雷火，便將幾萬石糧草燒成了一片白地！全忠回來報告，微臣便猜測那袁福通手下必有高人異士……不想，竟是妖魔？！”
“蘇護，你為何不上稟此事？”
帝辛聽了無比光火，若不是及時收住氣力，以他現(xiàn)在的修為，只怕一掌就將身側的石桌拍成堆粉末。
蘇護驚得跪地，再不敢多言。
商容趕忙上前道：“大王，蘇護父子一片赤誠，丟了糧草及時補齊也未曾耽誤前線戰(zhàn)事，您還是……”
帝辛起身，冷冷蹬了他一眼阻止他繼續(xù)說下去。
轉瞬背合著雙手在木亭中來回踱步，又道：“起來吧。蘇護，孤命你父子為先鋒，待西岐軍集結完畢，你與魯雄一道，最先趕往營州！”
蘇護聽了急忙連連叩頭道：“微臣領命！多謝大王給微臣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