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斷劍
“救命，救命?。 ?p> 撕心裂肺，黑炭大蛇的呼救聲響徹夜空。
桑祁離得不遠(yuǎn)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少年，你不著急嗎？”一身和服，武士刀指著桑祈，霜月牛丸泰然自若，他牽制著眼前少年，或者說威脅著眼前少年。
“哈哈，這聲音其實(shí)還挺悅耳，是吧？”桑祈渾不在意這位大劍豪的威脅，清秀的臉上滿是戲謔，說話間攤開雙手、閉上眼仿佛在認(rèn)真傾聽一般。
“倒是不算難聽，只是叫得如此驚心動魄，聲嘶力竭，可見黑炭大蛇至少在感情上表述得還不錯?！扁徍蟠竺m然看起來嚴(yán)肅，想不到還真的挺會說話。
“哈，還挺有意思，你?！?p> “少年你也頗為有趣?！?p> 對立的兩人似乎頗有好感。
“如果不是在和之國，我想我們不是不能成為朋友。”對于一個長得如此模樣的男人，誰不是天然有些好感呢。
“可惜作為侵略和之國的敵人，我不得不斬汝于此。”作為大名，身居高位，掌有武力，手上刀有不得不為之責(zé)任。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那么，請?！?p> 眼前人不是花之兵五郎，他的殺氣恍如實(shí)質(zhì)一般籠罩著這個不大的院落。
眼前人不是花之兵五郎，他是更為純粹的劍士，更加兇悍的霜月家的大劍豪。
年近五十，正處巔峰，實(shí)力氣概具是首屈一指。
桑祈收斂心神，右掌攤開，輕輕撫上劍柄，隨后緩慢握住。
“拔劍術(shù)”
劍光起，宛如夜空下突然亮起的燈光，打破了夜的黑暗。
“不錯，無怪乎有人那樣推崇與你。”
桑祈發(fā)出的斬?fù)舻昧丝熳衷E精髓，精準(zhǔn)的劍氣直直撲向氣定神閑的霜月牛丸，第一時(shí)間獲得了這位大劍豪的肯定。
霜月牛丸抬手，刀鋒輪轉(zhuǎn)，只是輕輕斬落。
桑祈的斬?fù)艟谷灰凰睬虚_兩半，從霜月牛丸的兩邊斬落地面，沒有雞蛋碰石頭一般的崩碎，竟是仿佛刀切豆腐一般。
一分為二的斬?fù)袅鑵栆琅f，輕易地穿透墻壁。
不是桑祈的問題，眼前之人霸氣竟然凝練到如此地步，武士刀之上只有隱約可見的點(diǎn)點(diǎn)鋒芒。
是想要重現(xiàn)先輩的榮光，修煉出自己的黑刀嗎？
一擊不成，桑祈已經(jīng)連人帶劍突入，快如疾風(fēng)，勢若奔雷。
“突刺嗎？很強(qiáng)啊?！?p> 霜月牛丸絲毫不避，腳步在地上一踏，巨大的反沖力之下，平頭的大劍豪也是急速突進(jìn)。
轟轟轟轟
空氣炸裂，宛如晴天霹靂，無形的突刺在兩人之間展開激烈的碰撞。
眨眼之間，已經(jīng)是空擊四連。
緊隨其后，刀劍終于迎來了第一次的觸碰。
“嗡——”
高亢的劍鳴在刀劍脊背摩擦中越加尖銳。
“?！?p> 長短有異的刀劍，在劍鋒抵住刀柄護(hù)手的剎那，終于雙雙止住，然后隨著慣性彎曲。
轟
兩道猛烈的突刺終于在刀尖頂上劍柄的又一個剎那雙雙爆發(fā)開來，無形卻宛如實(shí)質(zhì)，銳利無匹的鋒芒只是瞬間就將桑祈暫住的豪華院落切削的七零八落、千瘡百孔。
爆發(fā)的強(qiáng)悍沖擊波終于震退了突進(jìn)的兩人，體型相仿的兩人各自退了幾步。
“少年人好強(qiáng)的力道”，力量之上的平分秋色讓霜月牛丸贊嘆，他雖不以力量稱雄于和之國，但他的力量絕對算得上首屈一指。
畢竟是和索隆一模一樣的男人。
但是想不到桑祈竟然也能爆發(fā)出這種毫不遜色的力量。
但是刀劍之決絕不僅僅只是力量的對決。
叮叮叮叮
踏步再進(jìn)，兩人手上刀劍舞動，急速碰撞交織成一首綿延的交響。
“單純運(yùn)劍的速度，我本以為世界上能跟得上我的絕不超過五個人。”相比于力量，桑祈卻更自信于自身的速度，只是想不到眼前的霜月牛丸竟然絲毫不慢，“想不到在這里竟然又遇到一位?！?p> “少年，你太小瞧了這個國家，小瞧了和之國的武士?！?p> 霜月牛丸揮動武士刀，眼前少年的劍竟然擋住了自己如雨一般綿密的攻勢，但這時(shí)候絕不能弱了和之國的威名。
“小瞧？那倒沒有，這里確實(shí)是能讓人快速成長的砥礪之地?！?p> 桑祈長劍格開鄰近面門的武士刀，順勢滑落削向霜月牛丸手臂。
“原來把戰(zhàn)場當(dāng)做磨刀石了，少年你很危險(xiǎn)啊。”
霜月牛丸手臂抖動，武士刀將突入的長劍蕩開，緊接著翻轉(zhuǎn)切向桑祈的脖頸。
近身的劍斗最為兇險(xiǎn)，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刀尖跳舞，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刺擊，劈砍，格擋，如此往復(fù)，每一個瞬間都是對劍士基礎(chǔ)的考驗(yàn)。
“少年，你似乎比傳聞中更強(qiáng)些?！?p> 霜月牛丸一個突刺，無形的沖擊撩動了桑祈的不算長的頭發(fā)，擦著頭皮飛向遠(yuǎn)方。
“既然是少年，成長便是永恒的主題，每一天都有更強(qiáng)才是正常。”
躲開突刺，翻身中的桑祈也是一劍撩起，弧光一般的斬?fù)艉敛皇救酢?p> “但你終究年少，你的劍還不夠利?！?p> 霜月牛丸一刀斬?cái)鄤?，武士刀余勢不減落向翻身而起的桑祈。
鏘
刀劍相擊，刃鋒相對。
強(qiáng)弱也在幾分鐘的交手之中逐漸顯現(xiàn)。
終究是桑祁的霸氣修行不夠，武士刀竟然破開了桑祈劍上包覆的霸氣，刀刃嵌入。
第一個缺口。
對真正的劍士而言，刀劍上每一道缺口的都是恥辱。
桑祁眉頭一皺，長劍縮回，身形陡然后退。
行止間，左手撫上劍刃，劍上缺口不大，卻有些觸目驚心。
“殺”
奔騰的武士緊追不舍，手上隨意揮動，兇厲的飛翔斬?fù)粢坏澜舆B一道，鋪天蓋地。
顧不得劍上缺口，桑祈將長劍重新纏繞上一層霸氣，腳步站定謹(jǐn)慎出手。
見聞色霸氣運(yùn)用到極致，撲面的每一道斬?fù)舴路痣娪爸械穆R頭一般清晰可見。
強(qiáng)弱、快慢、構(gòu)造，仿佛進(jìn)入了更加微觀的世界。
長劍點(diǎn)刺，擊打在飛翔斬?fù)舻淖顬楸∪踔?，以線破點(diǎn)，潰散凌厲的攻勢。
身體在漫飛的零碎劍氣之中漫步，看似緩慢，頃刻間已經(jīng)是千折百轉(zhuǎn)。
“真是狂妄自負(fù)的小鬼”
不是不能閃避，霜月牛丸心中自認(rèn)為是對手驕狂才會采取如此炫技一般的應(yīng)對方式。
但生死相搏，誰會為對手考慮呢。
最好對手蠢得自己撲到刀上來。
對手似乎也沒有那么蠢，終究要費(fèi)些氣力斬了他。
刀劍再相交。
硬碰硬的對砍，霜月牛丸終究更加勝券在握，無論是霸氣還是刀都是更勝一籌。
“嘣”
千百次之后，隨著武士刀再次斬落，長劍終于壽終正寢。
武士刀斬落，黑暗中幾不可見的刀鋒斬向桑祈面門。
來不及退，桑祈也沒有絲毫退開的動作，他斜向前踏出一步，本來砍向頭顱的刀鋒落向肩頭。
肩上，流淌的霸氣凝若實(shí)質(zhì)。
左手探出，抓向近在眼前的握刀的手，右手挺起斷劍刺向霜月牛丸。
竟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霜月牛丸當(dāng)然更是狠人，他似乎更不在乎這樣的打法。
刀鋒更快，刀上凝練的霸氣也更銳利，一往無前。
刀鋒破開桑祈肩上保護(hù)的霸氣，速度只是稍有減緩，不過桑祈的手終于也抓住了霜月牛丸的手，劍鋒也已然刺向霜月牛丸胸口。
同一時(shí)間，刀鋒劍刃都停止了運(yùn)行。
桑祈止住了霜月牛丸的刀鋒下落，霜月牛丸也是間不容發(fā)的抵住了桑祈的斷劍。
但，一切轉(zhuǎn)眼發(fā)生改變。
無形的斬?fù)舯l(fā)開來，武士刀上一掠而下的斬?fù)艨抽_了桑祈的肩膀。
而劍上似乎沒有后續(xù)的劍氣。
“你輸了”
霜月牛丸輕笑一聲。
“哪有？”
桑祈再向前，握劍的右手早已經(jīng)松開，挺直的食指與中指化作新的劍鋒，在霜月牛丸錯愕的瞬間直直的點(diǎn)在他的胸口。
劍鋒破開霸氣防御，桑祈兩根手指扎進(jìn)血肉之中。
霸氣傾瀉，只一眨眼，在霜月牛丸將桑祈一腳踢飛之前，鮮血已然滿布。
“呃啊”
低沉的痛呼不經(jīng)意從兩人口中發(fā)出。
桑祈翻身爬起，望向面色有些難看的霜月牛丸。
“我說了，我沒有輸，對吧，哈~”
桑祈得意的笑了一聲，牽動撕裂的傷口，嘴角直抽。
死才是輸。
“嗖”
一串亮紅色煙花在夜空中散開。
“你贏了，少年?！?p> 霜月牛丸有些遺憾的望了望天空的信號，雖然戰(zhàn)斗終究是自己略勝一籌，但是撤退的信號已經(jīng)發(fā)出來了，片刻之間也拿不下眼前少年。
算了。
“希望還有交手的機(jī)會?！?p> 說完，轉(zhuǎn)身跳入黑暗之中。
“敗了啊，終究還不夠強(qiáng)啊?！?p> 撿起斷劍，桑祈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