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貴姓？”唐川落座，問道。
“姓孫，這是我家掌柜的，姓李?！币慌缘拈L孫無忌開口介紹到。
但卻沒有說自己的名字，只說了個姓。
唐川也不介意。
自己也沒有做介紹，反正他們都從齊勇那知道了。
“孫老板，李老板?！碧拼ㄐ呛堑狞c(diǎn)頭。
然后看飯菜還沒備好，就給兩人倒上了酒。
剎那間，酒香撲鼻。
“嘗嘗？不是我自夸，莫說這長安城，就算是這大唐疆土之內(nèi)，你們也絕對喝不到這種品質(zhì)的美酒了?！碧拼ㄟ€是很自豪的。
李世民是嘗過的，在齊勇府上的時候。
但只是嘗了一下，現(xiàn)在可以暢喝，自然也是放開了。
端起酒碗就灌了一口，頓時整個胸腔如烈火一般，整個人也猛地精神了起來。
“的確是好久。”李世民夸贊道。
來這里只是一時興起。
但因為身份唐川沒認(rèn)出來，索性就裝作行商的老板了，此時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說些什么。
倒是唐川，自來熟的問道：“李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
不是傻子都看得出，這倆人，帶頭的是這個李老板，孫老板就是個陪同的管家。
“涉及的品類不少，一時間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崩钍烂癯烈鞯?。
也實在是他不是真的商人，怕說漏了嘴，先搪塞過去再說。
唐川也沒懷疑。
心想，名字也不說，做什么的也不說，來白吃白喝?。?p> 看來還是不夠信任唐川。
不過也在理，畢竟是第一次見面。
“聽說，唐公子是這長安城軍器監(jiān)的監(jiān)丞？”李世民接過話頭，隨口問道。
“對，老本行，以前是弩坊署的監(jiān)作，現(xiàn)在合并，也算升官了?！碧拼ㄐχf道。
幾人你來我往，說些有的沒的沒營養(yǎng)的話。
不多時。
喝的稍微多了點(diǎn)，搭配一點(diǎn)酒菜，幾人話也多了。
“唐公子，對這大唐，你有何看法？”李世民喝了口酒，忽然問道。
身邊的長孫無忌愣了愣，抬頭看向唐川。
這是李世民的愛好，他這個人，當(dāng)皇帝前喜歡立功，當(dāng)了皇帝，喜歡虛名，對眼下的大唐，他十分滿意。
所以，偶爾就想聽聽別人的夸贊。
這也好解決，他李世民身邊的人，誰兜里不揣著一籮筐的好話備著，隨時拿出來就能說。
但唐川不同，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李世民。
自然也就沒有提前準(zhǔn)備這一說。
不過，在長孫無忌看來，這唐家的唐川，向來傳聞不諳世事，碌碌無為，窩在這長安城內(nèi)，又能知道什么？
可能也就隨便扯幾句就完事了。
可惜他錯了。
唐川想了想，道：“二位是商人，對家國社稷也感興趣？”
“不不不，不敢，只是我等游商常年奔波，想多了解一些如今的大唐現(xiàn)狀而已?！崩钍烂癞?dāng)即擺手。
“這么說來，你們了解的，按道理比我可多得多了，我就不班門弄斧了。”唐川道。
李世民可不答應(yīng)了。
這話都問出來了，你不說，他心里憋得慌。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看法，唐公子但說無妨?！崩钍烂駡猿值?。
“那行，我就簡單發(fā)表一下我的看法?！碧拼ǔ烈鞯?。
隨便扯幾句而已，沒什么的。
“首先，你們既然是行商，自然知道，如今這大唐，開拓商路，綿延西域，四通八達(dá)?！?p> “其余各國的國君、使臣、客商、僧侶、學(xué)生、工匠、醫(yī)生、胡姬紛至沓而來，看到我大唐繁華，也無不驚嘆。”
“這是其一?！?p> 李世民臉上的表情十分受用，連連點(diǎn)頭“說下去。”
“近年來，朝廷又開始大面積興修水利設(shè)施，在黃河、長江流域等開鑿一系列灌溉渠，并返修整理了舊渠和河堰?！?p> “同時開辟了大量荒田，供給百姓使用?！?p> “一眼望去，大唐盛世！”
大唐盛世！
四個字讓李世民都忍不住激動起來。
可緊接著，唐川卻搖頭道：“可這一切，就目前而言，都是假象！”
瞬間，李世民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長孫無忌更是臉色大變。
眼神盯著唐川想要制止唐川繼續(xù)說下去。
但唐川此時說嗨了，那里停的住。
李世民也沉聲道：“唐公子為何這么說？”
“往小了說呢，陛下喜歡狩獵，你們應(yīng)該知道吧?！碧拼▎柕?。
“知道。”李世民點(diǎn)頭：“這狩獵，有什么問題？”
廢話，他自己，他能不知道呢。
而且這不算什么秘密。
“狩獵本身沒什么問題，但陛下喜歡圍獵，那就不僅僅是騎馬射箭那么簡單了?！?p> “每逢陛下出門狩獵，就有不少官員分工明確，提前安排好專業(yè)的皇家儀仗隊伍，同時，還需要大量兵馬保護(hù)?！?p> “這還不算，同時更需要早早的就準(zhǔn)備好獵物和狩獵場地，這一系列舉措，奢靡無比，陛下是享受了，但這里面的彎彎繞繞，耗費(fèi)的物資人力，最終，還是要落到平頭老板姓的頭上。”
此言一出。
長孫無忌第一個臉色無比的難看。
當(dāng)著李世民的面兒，第一次有人敢這么說！
雖然長孫無忌也知道這些，但……
李世民臉上的表情此時也有點(diǎn)難看。
“往大了說呢？”李世民繼續(xù)問道，想聽個徹底。
“往大了說，陛下開疆?dāng)U土，時至今日趨于穩(wěn)定，但仍有突厥虎視眈眈，每年招收的兵力在持續(xù)增加。”
“與此同時，發(fā)展水利設(shè)施，開墾荒田，看似對百姓是個好事，但這工程勞民傷財，耗費(fèi)的物資財力，還要從平民百姓的身上刮取?！?p> “良田千頃，家財萬貫，那是地主，落不到平民百姓的頭上。”
“四海無閑田，農(nóng)夫猶餓死。大唐疆域遼闊，陛下對真實情況，了解幾分我不敢說，但至少不可能全部了解?！?p> 唐川說的興起。
眼前兩人卻是聽得腦瓜子嗡嗡的。
尤其是長孫無忌，此時臉都綠了！
好家伙，何曾有人敢在李世民的面前這么說！
“你怎么就知道陛下不可能全部了解？”李世民有些不符，他自認(rèn)為自己對自己的江山足夠了解，也引以為豪，怎么在唐川這里卻有些不堪了？
唐川瞥了他一眼，道：“貞觀二年，秋，七月，京師大旱，蝗災(zāi)四起，平民百姓民不聊生，甚至易子而食，后兩個月被鎮(zhèn)壓，朝廷下播賑災(zāi)糧款無數(shù)，但陛下知道蝗災(zāi)，卻是在八月，為何知道？因為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