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的女人對丈夫看管得很緊，警惕性較高，甚至懷疑心極重，而趙春燕似乎屬于另一類。她向周倩倩眨巴了幾下眼睛，冷冷地問道：“你是誰??？你是說我老公的壞話嗎？你瘋子亂咬人咬到我家施衛(wèi)寧身上？你自己不正經的貨還潑人家的臭污水？你以為我是一盞省油的燈？”
“我是尊重你嫂子的，可是你嘴巴卻不干不凈，你滿嘴噴糞啊你！你的男人施衛(wèi)寧，前些時，那副熊相，喜歡我發(fā)了狂，幾次想奸污我。你不相信？可我還是要警告你，當心你男人肚臍眼下面的那個大黑痣變成癌癥！——你以為我是省油的燈？”說完之后，即甩開大步走了。
當天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施衛(wèi)寧回到了家，看到老婆趙春燕板著臉一聲不吭地坐在沙發(fā)上，就感覺出氣氛有點兒異常。不過，他還是跟往常一樣的，有時來點小笑話小幽默。他說：“今天天氣是晴朗的，可有人臉上卻陰沉沉的。讓我想想看，我是不是欠了人家的什么欠款還沒有還……”
往日的小幽默，在今天趙春燕的心里，卻變成了可惡的油腔滑調。她憤怒地瞪大了雙眼：“我問你，你和你單位的那個女的，是怎么回事？”
施衛(wèi)寧倏忽一下子就想到了周倩倩。但他立刻感到有必要裝聾作啞一番。他假裝不解地問道：“女教師可多呢，哪個女的？怎么了？”
趙春燕簡直火上澆油了：“你心里有鬼！你還明知故問！她叫什么名字？跟你到底做什么了？你不說，我讓你活不成！”
“哦，哦，你大概是說的那個叫周倩倩的女老師吧？”施校長壓低了聲音說：“有些事，在學校里是絕對不能聲張的。那個臭娘們，你知道她竟敢干什么？我告訴你吧，在家里說還不要緊，要是捅出去，就糟啦。那個臭娘們，竟然私自接收了八名借讀生，把人家繳的借讀費全私吞了！簡直是狗膽包天！我生怕殃及到我自己，殃及到我們這個家，我就沒有嚴加處分她，而是打發(fā)她離開了一中，把她趕到四中去了。她死活不服氣，可我絕不會饒恕她！”
“僅僅這些？你避重就輕！——我問你，你跟她到底睡了多少回？你是不是把梅毒帶回來了？”
施衛(wèi)寧裝著摸不著頭腦的樣子：“你，你這些屁話真是何從說起??！那德行，那臭娘兒們，我跟她，怎么會呢！你也不動腦筋細細想想……”
趙春燕真是亟不可待了！她雙手去解施衛(wèi)寧的褲帶子，外褲松下來了，而后就用力去拉他的內褲，施衛(wèi)寧一時被他弄成了丈二的和尚莫不著頭腦，想退讓而不成，就委屈交織著疑惑不解地說：“你干什么你，你瘋了？！”
當趙春燕將施衛(wèi)寧的內褲向下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她就極分明地看到了施衛(wèi)寧肚臍的下面有一顆碩大的凸出的黑痣。她跟施衛(wèi)寧結婚這么多年了，她也確乎看到過這一顆大黑痣的，但從來沒有注意在這方面強化記憶。她聽周倩倩說了這顆黑痣之后，就在這時得到進一步的印證了。她一下子忍不住了：“那個女妖精怎么看見你黑痣的？你這個狗娘養(yǎng)的！原來你是吃里扒外的！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好東西的，原來你竟在外面專干偷雞摸狗的勾當！你什么校長啊你，你以為你有才能！你以為你機遇好！呸！你臭狗屎一坨！要不是我老頭兒的老關系老資源，要不是我老頭兒疏通關節(jié)，你不還是一個普通的教書匠又是什么？你不吃粉筆灰了，不埋頭備課改作業(yè)了，做校長了，就勾搭那些野草狗，你忘恩負義的王八蛋！王八蛋！嗚嗚嗚……”
施衛(wèi)寧這時雖然有些亂了方寸，但他仍清醒地感覺到，在女人發(fā)瘋發(fā)狂的時候，打罵都不好使了，解釋也是沒什么用場的了。他決定先用冷靜冷卻來應對，而后再慢慢化解。這種處事的方略和風格，他早已形成了。于是，他悶聲不響地走進自己的書房，在一張?zhí)僖紊献?。書報雜志當然是看不下去的了。
他在書房里仍不時的聽到客廳里趙春燕的罵聲和似乎是用腳踹某種東西的聲音，還聽到了類似于用鞭子在抽打某種東西的聲音。但一段時間之后，終于平息了下去，什么聲息也沒有了。
施衛(wèi)寧沒有立即去勸解。他以為熱處理遠不如冷處理。他有點擔心勸說不成，反而重新點燃起老婆的怒火，破壞掉剛剛停戰(zhàn)的和平局面。
約莫半個小時之后，他躡手躡腳地到客廳的邊緣地帶窺探情況。他忽然看到了地板上墻壁上有好幾處不規(guī)則的血跡，他頓時嚇了一跳。天啦，她做傻事了？他連忙朝趙春燕看去，只見趙春燕眨巴著兩眼，半躺在沙發(fā)下面一動也不動。他又急忙去看趙春燕的手臂，因為他懷疑是不是她用刀子割了手腕；他又看她的頸項，因為他也擔心她割頸項處的動脈血管，但結果都沒有什么異常。這時候，他才發(fā)現老婆的內衣是胡亂地褪著的，老婆的身旁還放著婦女專用的那種帶子。直到這時節(jié)，他才意識到，是老婆發(fā)怒時，用婦女專用帶子在地上墻上亂抽一通發(fā)泄，才造成了地上墻上幾處的血跡，才造成了幾乎是殺人流血的第一殺人現場。這時的趙春燕仍半躺在沙發(fā)下面，眨巴著的眼睛表明她仍然是活的。施衛(wèi)寧想：如果這時用手去拉她，一定是不合適的。只能讓她保持原狀，而后再慢慢想辦法處置。
“我們上了周倩倩那壞女人的一當了，”施衛(wèi)寧慢條斯理地開了腔：“你想想：如果我跟周倩倩真的有什么不軌的事情，她能親口對你說嗎？你以為她會那么傻嗎？如果我跟她真的有那么一腿，你打死她，她就能招供嗎？你簡直糊涂到極點了。唉！”
趙春燕沒吭聲，也沒動彈。
施衛(wèi)寧琢磨著她在聽自己說話，于是感覺會出現一絲和解的曙光。他繼續(xù)慢慢地說：“我終于想出來了，那一年，哦，有四五年了吧，我和一些老師去綠海旅游的，我們在著名的怡情海濱浴場玩了老半天。我們男的都穿的一條小褲衩兒，而女的穿的泳衣都是能遮住全身的敏感部位的。你一定曉得的，我的那條小褲衩特別的小，只能遮住一點點。當時有的男教師就跟我開玩笑說：‘施校長，人家美人痣一般都是長在頸項上的，而你這帥男痣怎么長到肚臍眼的下面了？’當時還引來了大家的一場哄笑。而這一切，幾個身穿泳衣的女老師都是在場的，周倩倩也是在場的。大家都知道我肚臍下面有個大黑痣了。想不到，這個臭女人竟用了這條惡毒的計策，讓我們夫妻而今誤會一場，差點兒出大事！”
“真是這樣的？鬼才信呢！”趙春燕忽然開口了，施衛(wèi)寧覺得，只要老婆能聽清自己的話，能跟自己交談，就說明希望的曙光正在加強。施衛(wèi)寧連忙接過話茬：“如果不是這樣，我天誅地滅！哪怕天打五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