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鄧卻看著自己的手傻站在路邊，旁邊的車也跟瞎了一樣直朝老鄧撞來，喇叭沒按一聲，我第一次體會到什么是心臟跳到嗓子眼的感覺。
雖然第一見面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但沒他我和爺爺根本就對不上幾手棋，爺爺?shù)暮眯┕适乱簿吐牪坏剑哼@棋子……和爺爺?shù)慕坦儆袔追窒襦稀f起來，擇生教官可是鐵漢，當(dāng)年……
他還是第一個夸我名字的家伙，教我自衛(wèi)、鍛煉……沒他我現(xiàn)在興許是個又高又狀的胖子……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我當(dāng)時卻一個都沒想起來，只是腦子嗡嗡的響。
直到柳小妹軟糯軟糯的聲音從側(cè)方傳來，我才發(fā)現(xiàn)老鄧不知何時到了對面，跟個沒事人似的。
柳小妹活潑開朗，一路上都在跟我講學(xué)校的事：李子沐上課寫情書被老師收了，劉向晴把后桌大哭了，嚴(yán)老師又打了好多人板子很可怕之類的……
往常老鄧最高興的時候就是看見柳小妹這樣的娃娃嘰嘰喳喳，今天卻獨個的走在前頭，我心里揣著事也沒多講話，好在柳小妹的話頭除了吃飯和玩永遠(yuǎn)都不會斷。
…
“老鄧?！?p> “鄧叔、鄧?yán)项^……今天先喝茶還是曬太陽，還是兩個一起？”
“有話直說?！?p> 我搬著藤椅，道：“我倆都這么熟了，你怎么也算我半個爸，你瞞我到現(xiàn)在？當(dāng)初……”
“08奧運你不用門票不早更我說！整整三百一十七塊五毛，我?guī)啄甑膲簹q錢！就為給沒身份證不沒照片的你搞到門票和火車票……想想我就心痛啊——”
老鄧突然一笑，接著就放出聲來哈哈的大笑，我第一次見他這么笑，真的！他瞧著不老，卻老是瞧著嚴(yán)肅極了，就是高興了也只是嘴角微揚，這么笑真真是頭一回。
他笑的爽朗，收的卻也快：“董娃娃，明天練練五公里負(fù)重。”
我當(dāng)時的心情是真不好了，立馬就破了功：“破老頭！還錢！”
卻不成想，驚擾了屋內(nèi)的奶奶：“安國，你跟誰講話嘞？”
老鄧還是氣定神閑的：“再加上蛙跳爬坡?！?p> 斗不過斗不過，爺爺都下不過老鄧，更何況是我？
待我坐回椅子上，老鄧又悠悠道：“跟你呆久了，都忘了我是條游魂了……我也記不得什么時候成這樣的，但這樣也挺好……生是國家的人，死是國家的鬼，多好啊……”
我了解老鄧，他現(xiàn)在卻是是高興，可高興里夾雜著些我當(dāng)時不能理解的東西，當(dāng)時的我只腦袋一抽，道：“那你見到過爺爺嗎？”
“沒，只有我?！?p> “你……是因為學(xué)校那熱鬧才老去那邊的？”老鄧平常沒事就喜歡在學(xué)校到處走，尤其愛去小學(xué)，現(xiàn)在想來，我當(dāng)時對他能自由出入各個地方竟沒覺得奇怪也是心大。
“不，我就是喜歡看娃娃們讀書的樣子……也不光是讀書的時候，你看那些娃娃多有快樂，這天也好看，茶也好喝，人也多——是挺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