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次日天明,日上三竿,徐寧的渾家方才緩緩的睜開眼,從床上坐起身來,只覺得渾身疲軟,腦袋昏沉,朝著外間有氣無力的喊了兩聲:“梅香、白雪。”
等了半晌,卻無半點回應,徐娘子輕輕的搖了搖腦袋,下了床往外間走去,此時那外間的鋪上,兩名丫鬟昨夜因靠近窗戶,吸食的迷煙更多,正睡得香甜。
徐娘子見狀,并未發(fā)怒,只心中卻是一沉,這兩個丫頭平日里不似這般嗜睡,今兒卻是怎么了,自己身體的不適之感,卻又是何原因。
將兩個丫鬟搖醒,兩個丫鬟醒后亦是感覺頭腦昏沉、渾身無力,徐娘子見狀,心中已有了些不詳?shù)念A感,只感覺一陣口干舌燥,朝著其中一個丫鬟道:“梅香,給我倒杯涼水來?!?p> 叫梅香的丫鬟忙起身去桌前倒水,不消片刻,卻慌慌張張的拿著一張紙條過來,道:“娘子,茶壺下面不知何時壓了張紙條?!?p> 徐娘子接過紙條,看了眼,那紙條上明晃晃的寫著:欲尋寶甲,明日午時,城外十里亭相見!
徐娘子猛地面色一變,焦急道:“咱家里昨夜進了歹人,你們快去房梁上看看官人的皮匣子還在不在?!?p> 梅香、白雪兩個丫鬟聽了亦是面色一變,白雪忙入內(nèi)查看,片刻后轉(zhuǎn)出身來,叫苦道:“皮匣子不知哪里去了!”
徐娘子聞言,眉頭緊鎖一處,沉思半晌后道:“官人今日正在龍符宮隨駕當值,外面都是親軍護御守把,不能勾入去,直須等他自歸;只官人需得傍晚才歸家,這一日時間,那歹人若離開汴梁,卻又去何處尋?!?p> 那白雪丫頭此時聽了徐娘子的話,卻是眼前一亮,道:“娘子,婢子曾聽官人提起,咱隔壁小院住著的那位張三郎,往日里是酸棗門的潑皮頭領,在這汴梁城內(nèi),消息最是靈通,如今被那映水閣的東家看重,改邪歸正,咱們何不去央他幫著打聽打聽。”
徐娘子聽罷言語,略作沉吟,道:“只卻不知這張三郎愿不愿意幫手?!?p> “娘子,咱現(xiàn)在也沒甚好辦法,權(quán)且按白雪說的,死馬當作活馬醫(yī)吧?!币慌缘拿废愀窖缘?。
聽了兩個丫鬟都這么說,徐娘子一時間卻是也沒有甚辦法,便道:“既如此,梅香你去將官人昨日帶回的官家賞賜的瓜果裝好,咱們稍后去隔壁碰碰運氣?!?p> 梅香領了話,轉(zhuǎn)進廚房,不多時提著一果籃出來,主仆三人穿戴整齊,也顧不上吃飯,轉(zhuǎn)出了院門,叩響了隔壁院落的大門。
門內(nèi)的張三聽得敲門聲,嘴角微微上揚,似早有預料一般,整了整衣冠,打開了院門,朝著一臉焦急的主仆三人行了一禮,道:“見過徐娘子。”
徐娘子見狀忙欠身回禮,張三知她有急事,也不繼續(xù)敘禮客套,引著主仆三人進門,落座后直道:“徐娘子一臉急色,可是遇到了甚急事了?”
聽得此言,徐娘子忙起身又向著張三行了一禮,道:“不瞞張兄弟,只因家中失竊了一件重要的物件,我家官人又正在內(nèi)里當值,妾身主仆三人實在是沒辦法,方才來叨擾你。”
張三聞言,故作驚訝的說道:“何人感到朝廷武將家中行竊,徐娘子莫急,常言道遠親不如近鄰,張三平日對徐教師的為人也是甚為佩服,但請徐娘子說出丟的是甚物件,某即刻去打聽。”
聽了張三一番話,徐娘子神色稍緩,從袖口取出一張紙條,遞給張三道:“失竊的是一個紅羊皮匣子,內(nèi)里盛著的是我家官人祖?zhèn)鞯难泗徭i子甲?!?p> 張三接過紙條看了,嘆了口氣道:“徐教師這甲某也聽說過,那花兒王太尉曾還三萬貫錢,不曾舍得賣與他,乃是徐教師的心頭至寶?!?p> “誰說不是啊?!毙炷镒右嗍强鄧@道:“妾身現(xiàn)下是熱鏊子上螞蟻,走投無路,慌做一團,煩請張兄弟幫手。”
張三聞言,拱了拱手,正色道:“徐娘子放心,此事都在張三身上,那賊人既然留下紙條,言及明日午時城外十里亭相見,必定不會及時離開汴梁,某這便去打聽,晚間徐教師歸家后來送消息。”
聽得此言,徐娘子忙起身相謝,張三也不耽擱,將主仆三人送出院門,便朝著城內(nèi)而去。
這張三正如那白雪丫鬟說的那般,乃是昔日酸棗門大相國寺一帶的潑皮首領,被人喚作“過街老鼠”;后與青草蛇——李四一道拜花和尚魯智深為師,成為其記名徒弟。
昔年李應與時遷入京取張貞娘一家時,這二人也曾出力;后來燕青舉薦魯智深相投獨龍岡,魯智深走后,燕青見張三李四為人有些忠義,又是街面上消息靈通的人,便將其二人收入了繡衣青龍司,負責打聽汴梁城街面上的消息。
張三離了家,便徑直往汴河大街而去,正值午時,汴河大街與御街交匯處的映水閣人滿為患,張三進了映水閣,便有相熟的小廝引著上了二樓。
二樓的一處雅間內(nèi),燕青正坐著窗邊,悠閑的飲著茶,那茶桌上此時正放著一顯眼的紅羊皮匣子,兩邊白線刺著綠云頭如意、中間繡著獅子滾繡球,正是徐寧家丟失的那匣子。
見張三進來,燕青為其倒了盞茶,道:“情況如何了?”
張三從懷中取出紙條來,飲了茶道:“小弟已當著那徐娘子應下了事情,約定了晚間徐教師歸家后回話。”
燕青接過紙條看了,哂笑道:“這梁山賊寇倒是張揚,怕是想著徐教師也是他們囊中之物了?!?p> “這梁山賊寇真是不當人子,徐教師與其無牽無扯,卻偏要來強拉入伙,羞得他那山上還打著‘替天行道’的旗幟?!睆埲嫔珣C怒的說道。
燕青聽罷莞爾,續(xù)了盞茶給張三,道:“喝了這茶你便去罷,徐教師是體面人,該做的樣子咱還是得做,等晚間你便去他家尋他,將其帶到映水閣來?!?p> 張三得了話,便起身離開了雅間,燕青透過窗戶,往下下方汴河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喃喃的戲謔道:
“這世上也有些人吶,為了一己之私,甚事都做得出來,莫非破那呼延灼的連環(huán)馬,真就必須要徐教師家傳的鉤鐮槍法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