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0】尾聲
一片迷霧之中。
顧長生緩緩睜開眼睛。
還是那個略顯冷清的庭院，青衣仙子靜靜地坐在池塘邊。
她手中飄著一朵盛開的蓮花，安靜而又美麗，如同她本人一樣，有著十分高潔的氣質(zhì)。
待到顧長生完全從純白的迷霧中走出來時，青衣仙子輕輕在身邊的座位上點了點。
“沒想到這么快就又見面了，顧公子果然不凡，圣人之下，在無敵手。”
顧長生也沒有客氣，來到池塘邊坐下。
“謬贊了，還要多謝仙子出手相助?！?p> 仙子搖了搖頭。
“我也沒想到那軒轅一族竟敢直接插手，倒是差點連累你了。”
軒轅一族？
應(yīng)該是指那人首蛇身的巡天尊者吧？
顧長生心中忍不住生出了好奇。
他此時也回憶起了為何會對人首蛇身的巡天尊者感覺有些奇特。
因為在他記憶里，前世的某些神話傳說中，也有些人物是人首蛇身的。
比如黃帝，而且相傳黃帝就是軒轅國的國君，所謂的炎黃子孫，就是黃帝的血脈后代……
另外還有兩位耳熟能詳?shù)纳裨捜宋铮畫z和伏羲。
他們更是創(chuàng)造出華夏民族的先祖！
而且都是人首蛇身的模樣！
兩個不同的世界，此時竟然出現(xiàn)了一絲交集，這讓顧長生不得不懷疑，其中是不是有著某種聯(lián)系！
于是顧長生忍不住開口問道：“敢問仙子，這軒轅一族究竟是何來歷？為何要支持妖族？”
青衣仙子深深地看了顧長生一眼，然后才開口：“看來你也察覺到了，軒轅一族其實并不是妖族?！?p> 顧長生微微點頭。
那巡天尊者人首蛇身的模樣雖然半人半妖，但本質(zhì)上與妖族并不相同，氣息也有很大差別。
“道之一字，如何寫？”
青衣仙子忽然問出了另一個問題，讓顧長生有些疑惑。
可顧長生看到她那帶著深意的眼神，忍不住皺眉思索了起來。
“道”字，不就是走字底，加上一個“首”字……
等等！
顧長生悚然一驚，這“道”字，豈不是就正好對應(yīng)了那人首蛇身的模樣！
難道這軒轅一族生得這般模樣，竟與天道有關(guān)？
正當(dāng)顧長生心中思緒激蕩時，青衣仙子緩緩解釋了起來。
“修行修的就是大道，不僅要淬煉神魂，也要提煉肉體。修得大道之后，即可成就道體，上可感天地，下可通幽冥?！?p> “妖族修行到高深境界之后，之所以要化作人形，就是因為人族之軀就是一種道體?！?p> “人類道體就是四肢加上軀干和頭顱，如同我等這般模樣，這是荒古時期，人類大能歷經(jīng)千萬年推演提煉的結(jié)果?！?p> “凡人修煉成為修士，練出異象，成就法身，本質(zhì)上也是在修煉人族道體，與那些精怪、妖獸并無本質(zhì)區(qū)別。不過人族天生就有著道體模樣，因此比妖族起點更高?！?p> “不過天地間，道體其實不止一種，那軒轅一族的人首蛇身，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傳承自十分古老的年代，相傳人族其實也是軒轅族的一個分支。”
“至于軒轅族，他們自封天道使者，能調(diào)動部分天道法則，‘巡天尊者’亦是軒轅一族的稱號之一，位階已經(jīng)不低，大概相當(dāng)于金仙級的仙人。”
顧長生聽到此等遺密，心情有些復(fù)雜。
他雖然感覺到那巡天尊者的強大，但沒想到竟然是金仙！
仙人也分等階，從人仙向上，分別是地仙、天仙、金仙、太乙金仙、大羅金仙以及仙尊。
這樣算下來，那巡天尊者與他之間，至少差了四個大境界！
按理來說，對方捏死自己和捏死一只螞蟻沒什么區(qū)別，可他為什么當(dāng)時不動手呢？
似乎看出了顧長生的疑惑，青衣仙子解釋道：“他們自封天道使者，自然更要遵循天道規(guī)則。上界之人，不能隨意進(jìn)入下界，更不能動用仙力，直接對下界之人動手?！?p> 顧長生微微點頭，可隨即又有些疑惑。
“那他們支持妖族復(fù)國，不算是干擾下界嗎？”
青衣仙子長嘆一聲：“他們并不是想要支持妖族，而是另有目的。”
顧長生見她沒有詳細(xì)說明的意思，猜到背后的牽連甚大，不是自己一個人皇應(yīng)該了解的，所以也沒有多問。
不過他腦海中還是浮現(xiàn)出一副畫面。
那就是巡天尊者在離開遺跡時，留下陣法，護住了冥傀樹的場景！
他們的目的，難道與冥傀樹有關(guān)？
而冥傀樹，又是那幽冥樹的種子長成！
或許，軒轅一族的計劃，與地府有所關(guān)連……
不過這背后多半涉及到了天道權(quán)柄的爭斗，顧長生不由得暗自心驚，也不敢再往下細(xì)想。
但顧長生心中還是有著眾多疑惑。
比如除了軒轅族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荒古族群？
那四大兇獸，是否也與軒轅族相同，也是天生道體的一種？
軒轅族自封天道使者，能調(diào)動天道規(guī)則，又是何等原因？
……
深吸一口氣，顧長生將這些疑惑埋到心底。
目前他雖然已經(jīng)有了不下于圣人的戰(zhàn)力，但修為境界還是人皇境，離這等秘事還太過遙遠(yuǎn)，知道太多反而可能會招來禍患。
頓了頓之后，顧長生向青衣仙子問道：“不知仙子此次喚我相見，有何要事？”
顧長生目前仍然在遺跡內(nèi)，斬殺了妖圣水澤之后，遺跡中剩下的妖皇、妖王已經(jīng)不足為懼。
但顧長生并沒有斬盡殺絕的打算，因為這遺跡還通向了好幾個不同的下界，顧長生正在抓緊時間收集照心鏡殘片。
就在大概兩個時辰前，顧長生已經(jīng)找到了照心鏡的最后一塊碎片，將照心鏡補全，放在仙壺之中溫養(yǎng)。
然后就從趙音兒那得到消息，說是青衣仙子邀他相見。
此刻顧長生已經(jīng)睡著，他們實際上是位于夢境之中。
不過這個夢境十分高明，顧長生無法分辨它到底是屬于自己、還是由這位青衣仙子構(gòu)建而成。
不過他已然了解，這位青衣仙子所掌握的道域，多半與夢界有關(guān)，所以才能以托夢的方式，直接與自己交流。
聽到顧長生的問題，青衣仙子緩緩合手，那被她虛托著的蓮花，也逐漸合攏，變成了一個花骨朵。
銀白色的花瓣讓顧長生感覺有些眼熟。
他這才注意到，青衣仙子手中的蓮花，竟是那凈月白蓮！
不過青衣仙子似乎根本不在意手中的蓮花，只是將其當(dāng)做了一件玩物。
她兩道秀氣無比的眉毛，微微靠攏了些，露出了些許憂慮的神色。
“仙界有變，大亂將始！”
“那軒轅族直接干涉下界，終究是十分不妥，極有可能會招來天道的報應(yīng)?？杉幢闳绱?，他們也仍然做了，這就是最好的例證?！?p> 顧長生愣了愣。
仙界就算有再大的變化，也和此時的他沒什么關(guān)系吧，畢竟他就算注定要飛升，至少也是好幾十年之后了。
眼下他還只是人皇，沒有成圣。
可青衣仙子忽然正色，十分嚴(yán)肅地看著顧長生說道：
“我想要你早日飛升仙界，于亂局之中爭那一線生機！”
顧長生愕然。
“仙子說笑了，我只不過……”
“我沒開玩笑！你身負(fù)太荒仙劍，必然是欽定的下一任九幽帝君，又有照心鏡認(rèn)主，加上無量仙尊的認(rèn)可，護道重任，已經(jīng)落在了你的肩上！”
顧長生驚訝地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他看那青衣仙子的模樣，十分鄭重，不像是在說笑。
“無量仙尊是誰？”顧長生下意識問道。
“仙庭四問?！鼻嘁孪勺犹嵝训?。
顧長生回憶起，在登山途中，遇到的那位老人殘影。
竟然是一位仙尊！
“可我……”
沒等顧長生推辭，青衣仙子就打斷了他。
“你已經(jīng)服下了凝華露，圣人之下，再無瓶頸，若是全力修煉，最遲十年時間，即可飛升！”
說著，她又將手中那株凈月白蓮遞了過來。
“有這凈月白蓮相助，最多三年時間，就能飛升！”
“正好那時照心鏡也差不多可以恢復(fù)個七八分?！?p> 顧長生啞然，沒想到自己的修煉狀況，這青衣仙子比他更加了解。
雖然他知道這位仙子大概率不會害他，因為掌握著他不了解的信息，才會這般著急。
但對于青衣仙子的邀請，顧長生還是有些疑慮。
一方面是他對仙界的情況并不了解。
另一方面，他還有些割舍不下的東西，就算要飛升，身邊人至少要安排好后路。
顧長生思索了片刻，最終做出承諾。
“五年，五年之后，我就準(zhǔn)備飛升渡劫！”
仙子也沒有強求，點點頭，算是達(dá)成了約定……
不久之后，顧長生從夢中醒來。
白無霜見他睜開眼，立刻興沖沖地湊過來說道：“師兄，這仙界遺跡已經(jīng)被三界瓜分了，那逍遙道人和玉蓮真人都請你去議事呢！”
顧長生微微晃了晃頭，從夢境中徹底回過神來。
斬落妖圣水澤之后，另外三個妖圣在逍遙道人手中也沒討到好處，一死兩傷，逃入了那婆娑界。
其他妖族，大多也都隨之一起退入了婆娑界。
這仙界遺跡，在建立了傳送陣之后，算是有了穩(wěn)定的進(jìn)出通道。
這等靈氣濃郁之地，又有數(shù)量眾多的天材地寶，必然會引來修士爭奪。
就算是圣人，也不例外。
圣人本身或許不在乎靈氣的稀薄與濃郁，但圣人多半是有徒弟和門人的，他們可是十分在乎！
玉蓮真人、黑市圣主等等圣人，必然會在這仙界劃分出地盤來。
顧長生對此倒也不會感到意外。
不過邀請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聽說他們都是圣人，咱們要不要回去把師尊叫上，免得落了我們青云道觀的威名！”
白無霜十分興奮地提議道。
顧長生心道，要是真有個圣人師尊就好了！
可那是你大師兄我假扮的！
他搖搖頭說道：“不必了，你看不起你師兄我嗎？圣人而已，要不了多久，我也能成圣了！”
……
數(shù)日之后，七州界，中州東域，大夏王城郊外。
一座新建的坊市內(nèi)，傳送陣的幽藍(lán)光芒閃爍。
嗡！
兩道身影從出現(xiàn)在傳送陣內(nèi)。
一男一女，郎才女貌，十分年輕。
見到傳送陣中有人出來，周圍立刻有幾個大腹便便的商人圍了過去。
“兩位，玉坊齋高價收購各種材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p> “道友，來我們清靈商戶，保證回收價格靠譜！”
“別擠！兩位道友還是來古品樓吧，我們有托管拍賣服務(wù)，只要貨好，保證能拍出高價！”
……
一時間，顧長生和白無霜只感覺周圍像是有幾百只鴨子在不停叫著，吵得頭疼。
不過沒等顧長生驅(qū)趕，一道寒風(fēng)忽然刮過。
幾人修為最高不過衍道境，在這寒風(fēng)之下，立刻瑟瑟發(fā)抖。
顧長生望向寒風(fēng)的來源，看到了一張笑顏如花的臉蛋。
林若鳶。
她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四目相對，視線中生出一些說不清的情愫。
林若鳶原本冷若冰霜的表情，立刻融化，露出了笑顏。
雖然只是幾天未見，但心底卻感覺有些懷念。
顧長生腳步一抬，身影一晃，來到了林若鳶身邊。
她也毫不掩飾自己的情意，整個人直接靠了上來，半掛在了顧長生身上。
顧長生感覺情緒不由自主地被調(diào)動起來，內(nèi)心深處迸發(fā)出一股愉悅、溫暖的情緒。
輕輕伸手抬起她的臉蛋，看著那略顯嬌羞的容顏，顧長生問道：“你什么時候成圣的？”
此時，林若鳶已經(jīng)成為了圣人！
她看著顧長生，眼里滿是情意，答道：“回到中州的第二天，實在壓制不住修為，圣主就安排我突破了。”
沒等顧長生高興，就感覺到兩道寒意在背后升起。
扭頭看去，葉玲瓏和姜琉璃正漂浮在不遠(yuǎn)處的空中。
發(fā)現(xiàn)兩人的眼神緊緊盯著自己和林若鳶，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酸意和不滿，顧長生忍不住頭皮一緊，后背發(fā)麻！
而且這兩姐妹，也已經(jīng)成圣了！
“既然回來了，那就快點走吧，師尊還在等你！”葉玲瓏?yán)淅涞卣f道。
顧長生點點頭，他驟然發(fā)覺，這世間或許有比領(lǐng)悟天道更加麻煩的事。
林若鳶卻是從他身上掙脫，在他背后輕輕一推。
顧長生感覺身體一輕，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正好被葉玲瓏和姜琉璃接住了，左擁右抱，好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