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康當即起身反駁:“不可,廣公,我勝山夾縫于蒙家池寺兩強之間,此些年來存續(xù)乃取搖曳之策。”
“騰城來犯尚可酌情求援,畢竟此番征伐乃池寺挑起?!?p> “然若輕率倒向池寺,易致客大欺主,且斷了往后蒙家求援之路,池寺貪婪眾所周知也,若無蒙家?guī)鸵r,只能淪為其從屬乃至吞并,畢竟其近年來頗有東進侵宗桐之態(tài)。”
諸多老將皆是點頭,宗康環(huán)視一番,朗聲繼續(xù)道:“末將以為,當下求援便可解危,若非選一家結盟,末將以為騰城或可取更甚。蒙家失了原主蒙虎,如今守護代乃其庶女,嫡長子被趕至下宮,得位想來不正,實力必不復往昔,或可再立新交。”
“望廣公明鑒。”宗康拱手,面色肅穆。
政廳中老將領皆是附言支持宗康,年輕將領面色則多是不忿或不屑。
“我道是何良策,聞之無絲毫無進取之意,以宗將軍主意,我胡家何時才可做大?”此前獻策的將領,更是不屑評斷一句。
接著其不理怒色升起的宗康,拱手向胡廣道:“望公,當下蒙家衰弱,結池寺才是可取之策,我勝山若不取下宮,此地必被他人所得,廣公明鑒。”
“黃口小兒,簡直無知胡鬧?!弊诳禋饧绷R道。
“無知匹夫,癡長如此年歲,還一派胡言?!?p> ……
“肅靜!”一聲怒吼,眾將終于停下了爭執(zhí)。
見諸將姿態(tài),主位上的胡廣壓抑的嘆了口氣。
近些年來,勝山將領漸多,然屬地規(guī)模從未擴張,青老將領的矛盾便有凸顯。至蒙虎損命后,如今將領更是明攤出兩派。
青壯將領屬意結池寺吞下宮,以當先的奧平為首;老壯派則主張和蒙家據(jù)守上山國,穩(wěn)妥存續(xù)為重。
兩派傾軋之勢越演越烈,讓他疲憊不堪,進犯下宮便是如此逼出的決議。
考慮了番,胡廣不想再過多商議,當即拍板定論,“宗康將軍!”
“在。”
宗康拱手上前。
“你即刻召城下市青壯協(xié)防守城,余下百姓疏散各莊。”
“喏。”宗康領命。
“奧平將軍!”
“在?!眾W平也是應聲上前。
“遣一機敏之將,速速出發(fā)前往池寺城求援?!?p> “喏”奧平只得領命。
軍令下達,兩將心下都清楚,胡廣還是以糊涂為主,未顯出傾向之意。
但決議定下,見守護代面色冷厲,想來心下也是怒火叢生,兩將也不敢在追問后續(xù)方策,便領命退去。
胡廣環(huán)顧諸將,淡漠擺手道:“如此,便散了吧,都去城上領令駐防?!?p> “喏?!北妼㈩I命,只能紛紛退去。
兩派諸將心下都是可惜,沒能借此契機定下方策。
……
勝山軍議的同時,入了勝山界的蒙景讓蒙力喚來了數(shù)名降卒。
望向身前這幾名卸甲降卒,青雉的面容都是年歲不大,看向自己的眼神流露著畏懼。
蒙景心下嘆氣,這便是征伐殘酷,勝者一言可決生死。
收斂心緒,蒙景望向幾人笑道:“莫要害怕,喚爾等來此,乃是予功于爾等。具體事宜趙將軍早有吩咐,便不再贅言,爾等只需記住,好生辦事,便計一功,待回下宮后,許爾等組頭之銜,與我下宮眾一般領同等俸祿?!?p> 見幾人面色稍安,蒙景也不再出恐嚇之言。
此番辦事,尚有伴當眾同行,這些降兵只是領路輔助而已,只要不壞事便可,無需其盡心傾力。
吩咐過后,幾名事先安排的伴當,便迅速領著降卒離了軍勢。
一番插曲,軍勢繼續(xù)前行,于中午之時,終于抵達勝山城下。
勝山將士此時已部署于城墻上,皆是緊張望向敵軍,卻見敵軍并未擺出進攻姿態(tài)。
李威和蒙景早有商議,到地方后,他既未攻城,也不喊話,只是當面敵軍散出大量斥候,接著便讓將士埋鍋造飯。
蒙景緊隨其后的下宮眾領著青壯,則在吩咐下聚攏輜重車,而后將青壯皆派出,擺出伐木扎營造械的姿態(tài)。
這模樣,著實像要強硬拔城。
“家主,敵軍大將的這般姿態(tài),看來是真有意攻城了!”城墻上,年輕的奧平忍不住先開口。
胡廣蹙眉,卻是望向宗康道:“宗將軍,你與李威昔年有同陣之誼,不若試談罷戰(zhàn)?”
眼下城內兵力僅500數(shù),胡廣極不愿冒然開戰(zhàn)損失了兵力。
若甲士損失過多,哪怕?lián)敉肆嗣杉?,亦可能被池寺侵吞,當即他心下對侵犯下宮的舉動后悔無比,望向奧平的神色都帶了些陰鷙。
奧平見胡廣眼神轉來之意,面色一變,不敢再言語。
宗康自然知曉自家主公的心思,干脆的上前領命。
而后宗康于胡廣授意下,于城墻上向軍勢喊話:“吾乃勝山宗康,求李威將軍一見?!?p> 聲音宏亮,軍前斥候聽的自然清楚,一名斥候在甲士將安排下迅速策馬向中軍行去。
中軍處,蒙景李威二人正商討著細節(jié),恰巧此時斥候來匯報,兩人得了消息相視一笑。
“不出景公所料,勝山城果然是忍不住,眼下如何,可需晾他一番?”見計策當真成功,李威哈哈大笑問道。
蒙景擺擺手,笑著回答,“無需如此,此番出軍本就是為討些賠償,大軍日夜消耗甚多,若耗時長久得不償失,且若使胡廣大人受驚,反倒不美?!?p> 話落,李威聽得又是暢快大笑。
這景公,怎的任了守護代后,說話變得如此討喜。
考慮了番,蒙景道:“李將軍,你可上前直言邀約,想來眼下勝山焦急,若要既定商榷,索性答應便是?!?p> 李威點頭答應,見蒙景沒有要吩咐的了,便不再耽擱跨馬而去。
“宗康將軍,邀本將前來有何話說,”跨馬陣前,李威向城上喊道。
見李威當真來見,宗康當即笑著回道:“李將軍,只是許久未見,甚是想念?!?p> “確實是許久未見,只是未料今日再見乃戰(zhàn)陣廝殺之事?!崩钔俗鴳?zhàn)馬,絲毫不給面子的回道。
宗康尷尬了下,猶豫的望向胡廣,見自家主公無意接話,只得尷尬喊道:“李將軍言重了,你我兩家妄起兵戈,實不是美事。且眼下秋收在即,百姓俱候農事,若此時勞軍廝殺,將士用命必然損傷無算,極損我兩家屬地底蘊。”
忍著臉紅,宗康說道:“如此,將軍軍勢不若退去,你我把酒言歡,既無廝殺慘事,亦算恩于百姓將士?!?p> 李威本意和談,但聽到宗康厚臉皮的話語,也是忍不住怒哼一聲,“兵戈之禍乃你方貿然興起,你軍南木戰(zhàn)敗,我屬下百姓卻死傷無算,眼下我軍勢大隨時或可拔城,宗康將軍便言罷戰(zhàn),世上好事哪能盡如爾意。”
這方姿態(tài),到是恰好擺出了求戰(zhàn)之態(tài),讓勝山將領緊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