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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遇見愛情

暖意: 憶小慢 10534 2022-06-26 22:07:14

  題記:“不要著急,最好的總會在最不經(jīng)意的時候出現(xiàn)?!薄稅矍椤?p>  一路開車向西。

  下了高速臨近雪區(qū),人開始越來越少。路上有時會遇到牛馬,所以他們開得不快。車子緩緩駛?cè)胍患铱蜅?,這是他們今天要住的地方。

  房子是傳統(tǒng)的藏式建筑,被裝飾得很好看。房間的窗戶很大,從窗戶望出去,是已經(jīng)泛黃的草地和一大片湖泊,湖水是那種純凈而清透的藍(lán),與這里的天空顏色交相呼應(yīng),映著遠(yuǎn)處的綿延的雪山,顯得格外靜謐。

  童汐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她太喜歡這種感覺了,迫不及待想趕緊放了行李去湖邊吹吹風(fēng)。

  記得上大學(xué)的時候,有一次她去蘇州玩,正逛著街,在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路段,突然偶遇一片湖泊,鷗鳥翻飛,煙波浩渺,一派詩情畫意。她就在橋頭吹著小風(fēng),發(fā)了整整一個下午的呆。

  屋前的草地上架了兩個秋千,她走過去,坐在秋千上望著湖面發(fā)呆。

  不一會兒,她聽見咔嚓一聲,轉(zhuǎn)過頭,看到慕語辰正舉著相機站在她身后。

  “這個畫面太美了,忍不住拍下來?!蹦秸Z辰說。

  童汐玥淺笑。

  他走過來,把披肩披在她身上說:“這里海拔高,溫度比較低,別著涼了。”然后在旁邊的秋千上坐下。

  “謝謝,這個地方可真舒服。”童汐玥看著湖面說道。

  “選這里住,就是因為這片湖,”慕語辰也看著湖面悠悠地說道,“我有個愿望,以后去買一棟海邊的房子,每天吹著海風(fēng),和大海做鄰居,清晨被海浪聲叫醒,對著大海,每一聲問候都能得到回應(yīng)。這里雖然沒有大海,但畫面大概就是這樣了?!闭f這些的時候,慕語辰的語氣平靜而安寧。

  “那在這兒我就代替你的大海吧!”童汐玥不動聲色地說,然后轉(zhuǎn)頭看向慕語辰,“一定很孤獨吧?”

  鎂光燈下萬人呼喚,每天身邊都圍著許多人,可其實大多數(shù)時間只能跟自己相處,所有的問題只能自己消化。

  慕語辰微微垂下頭,沒有回答。

  有人說,被人理解是件很奇妙的事,就像你總是自己躲在黑暗里,突然有個人提著燈走到你面前對你說:“我能坐這兒嗎”。

  過了片刻,他開口問道:“你有什么愿望嗎?”

  “記得上初中的時候,我在網(wǎng)上填過一個調(diào)查問卷,那時候填的愿望是,‘和喜歡的人在喜歡的地方做著喜歡的事兒’?!蓖h把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重新別回耳后,“這么多年了,現(xiàn)在回想起來,好像愿望依然就是這樣?!彼h(yuǎn)方追憶道。

  “理想生活不過如此,你初中的時候就已經(jīng)領(lǐng)悟了?!蹦秸Z辰眼梢微揚。

  “如果可以實現(xiàn),那就太好了?!彼涯抗鈴倪h(yuǎn)方收回來,微微垂下頭,腳尖在草地上畫著圈圈,過了一會兒又輕聲說了句:“對我來說,可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更重要吧!”

  “有喜歡的人了?”慕語辰忍不住問。

  “還沒有,”童汐玥被問得有些害羞,“我以前聽過一個說法,說朋友是一種‘遇見’,對的人,遇見了,便是朋友了;不對的人,即使交往了一輩子,也成不了朋友。而愛情,大概是這世上最難的一種’遇見’吧?!?p>  “遇見……”慕語辰輕聲低喃。

  “都說‘不以結(jié)婚為目的的戀愛是耍流氓’,可是我覺得只以結(jié)婚為目的的戀愛也是耍流氓。為什么要以結(jié)婚為目的呢?愛本身就可以成為目的。”童汐玥堅定地說。

  慕語辰看向她,等著她繼續(xù)說下去。

  “對我來說,愛情大概是某種信仰吧,我始終相信愛情?!蓖h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可能像我這樣的人,永遠(yuǎn)也沒辦法接受因為想談戀愛,或者想結(jié)婚了,就找一個‘合適’的人趕快開始,在我的愛情觀里,邏輯順序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我始終覺得,戀愛或婚姻的開始,是該以愛情為前提的,沒有應(yīng)該結(jié)婚的年紀(jì),只有應(yīng)該結(jié)婚的感情。愛情就該簡單發(fā)生,自然生長,兩個人的孤獨,遠(yuǎn)比一個人的孤獨更悲傷?!?p>  童汐玥的話正中慕語辰內(nèi)心,在這個很多人覺得談?wù)搻矍楹苌档臅r代,大家都在說,認(rèn)真你就輸了。

  可偏偏,他也一直默默懷揣著這樣的信仰。

  每每看到樸素而真摯的愛情,他都格外感動,感動又羨慕??删拖裢h說的,愛情是最難的一種遇見。長久的等待不僅要抵抗自己內(nèi)心的孤獨和軟弱時刻,還要面對無數(shù)來自外界的壓力,家庭的、社會的……尤其對一個女孩子來說,要面對的非議只會更多。

  堅持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不容易的,有些佩服這個姑娘。

  片刻遐想后慕語辰說:“一定要面對很多壓力吧!”他的聲音很溫柔,好像是一個詢問,可已然是肯定的語氣。

  聽到這句話,童汐玥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在這件事上,她幾乎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被理解,面對各種質(zhì)疑,她都懶得去解釋了。在她這個年齡還是單身,早已經(jīng)被很多人貼上了“剩女”的標(biāo)簽,為什么你會被“?!毕聛??那一定是你有問題,一定是你不夠好。

  總有長輩說,差不多就得了,什么年紀(jì)就應(yīng)該做什么事,你又不是美若天仙,也沒有多出類拔萃,還想找個什么樣的,別要求那么高。

  總有朋友說,你怎么活得這么不接地氣,現(xiàn)實生活里哪有那種理想的愛情,你又不是中學(xué)生。

  可其實,只要彼此懂得就足夠了。童汐玥不明白,愛情不應(yīng)該是親密關(guān)系的前提嗎?怎么就變成要求高和不接地氣了?

  已經(jīng)習(xí)慣面對不理解,突然有人理解的時候,她竟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過這樣一個故事,”童汐玥看向遠(yuǎn)方的雪山,緩緩講道:

  “有一天上完課,一個國內(nèi)一流大學(xué)的女孩問了老師一個問題:‘老師,你說我是考碩士好,還是出國留學(xué)好?’

  老師說:‘你可能需要思考一下你要讀什么專業(yè)。’

  這個姑娘一看就是好學(xué)生,馬上把這句話記在本子上。

  記完以后,她接著問:‘那你覺得我讀什么專業(yè)比較好呢?’

  老師說:‘姑娘,你可能需要搞清楚,未來畢業(yè)做什么工作,這樣倒過來看專業(yè)是對的?!?p>  那姑娘想了想,說:‘對喔,那老師你看我適合什么工作?’

  老師說:‘這個不知道,但做什么工作其實取決于你要過怎樣的人生,不同的人肯定要過不同的人生?!?p>  她說:‘哎呀,有道理,老師你覺得我能過什么樣的人生呢?’

  ……

  一瞬間,這個老師覺得還挺悲涼的。一個在我們國家?guī)缀跏苓^最好教育的人,竟然問他這樣的一個陌生人,她要過怎樣的人生?”

  童汐玥講完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好像大部分人都在過著一種‘隨大流’的生活;只有很少的人,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小時候我們被教育要出類拔萃,長大后又總被提醒向別人看齊,考個好中學(xué),好大學(xué),找個好工作,再嫁個好人,生個好孩子……

  然后呢?

  讓孩子上個好幼兒園,好小學(xué),好中學(xué),好大學(xué)……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老一輩人總想把我們的生活推向他們眼中的正軌,每個人如同流水線上的商品一般,按照一樣的軌跡行走,可究竟什么才是正軌呢?

  在該結(jié)婚的年紀(jì)找一個差不多的人趕緊結(jié)婚,看上去仿佛不冒險地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生嗎?躲在集體里或許比較有安全感,但是大家都走的路真的就是正軌嗎?

  對一些人來說或許可以,可是于我而言,我恰恰覺得那是最危險的路。因為那樣是把對生活的希望寄托在一件我本就認(rèn)為沒有未來的事上。

  我一直覺得,每個人都很勇敢,從出生的那一刻,就知道生命的結(jié)局就是走向死亡。可即便是這樣,還是會拼了命地生活,努力綻放,努力絢爛。所以生命的意義不就是過程的經(jīng)歷和體驗嗎?我們不是為了隨波逐流而來的?。∧切┧^的“對的事”究竟又是誰的定義呢?

  我覺得“隨大流”的生活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一種偷懶,不想思考,就按照大多數(shù)人的方式,看似按時“完成任務(wù)”了,其實不過是不想受到非議,不愿意為風(fēng)險承擔(dān)責(zé)任罷了。當(dāng)生活出現(xiàn)問題的時候,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你看,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現(xiàn)在出現(xiàn)問題了,不能怪我了吧。

  而父母本質(zhì)是想我們能過上幸福的生活,而不僅僅是結(jié)婚呀。抗住壓力,對自己的幸福負(fù)責(zé)任,才是真的對每個愛我們的人負(fù)責(zé)。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的人生一路平穩(wěn),我不想因為害怕和別人不一樣,害怕特立獨行,而委屈真實的自我,不想因為將就而留下遺憾。

  不過每個人的在意不同,一個人愈在意什么,愈會為什么所累。求情者,為情所累;求功名利祿者,為功名利祿所累;求隨大流者,為跟上大流所累;求逍遙者,亦會為逍遙所累。既然終要受累的,那便圖個心甘情愿吧。走自己的路,同時也允許別人走他們的路,就可以了?!蓖h自顧自地說著,語氣平靜而堅定,她好像是說在給慕語辰聽,好像又不是。

  慕語辰看著她,眼前這個女孩,目光溫柔而篤定,身上仿佛有一束光,格外耀眼。他一直覺得,人其實是可以貌相的。這并不是指美丑,而是隨著年歲增長,人的長相開始逐漸透露出本性。因為你最常流露出的善良、丑惡、歡喜、悲傷、平和、焦躁……都會留在臉上。

  而此刻,看著這個簡單純凈的女孩,風(fēng)吹過她的長發(fā),融進(jìn)眼前的湖泊和雪山,實在格外好看。

  “有些所謂的傳統(tǒng),就是自己不愿跳出的桎梏也不想別人跳出,哪怕是已經(jīng)驗證過的悲劇,也要逼著別人繼續(xù)重復(fù),而且還要宣稱這就是生活?!蹦秸Z辰說,“人們對時間做出了定義,總會自覺或不自覺地提醒自己現(xiàn)在的年紀(jì),在掌握時間的同時也受制于時間。其實沒必要非把時間當(dāng)做生命的刻度。生命還有很多維度,時間不過是人們自己設(shè)置的標(biāo)尺。不要用時間或年紀(jì)規(guī)劃、局限住自己。我聽過這樣一個說法:‘一個人真正擁有的時間,并非只是早晨、上午、下午、黃昏、夜晚??赡芤雇碇筮€有夜晚,或許夜晚之后還有清晨?!嬲淖杂?,來自內(nèi)心的篤定,所以不要著急,該來的總會來,忘記時間,才能更自由?!蹦秸Z辰說。

  “我總是抱著寧缺毋濫的心態(tài),不想因為缺乏耐心而做出讓自己后悔的選擇。你看長遠(yuǎn)哥和丹丹姐,多美好??!我就希望我能堅持得久一點,再久一點,久到真的遇見那個人。我愿意為此去等待,也愿意為此去忍耐,不想放棄,不想將就?!蓖h說,她堅定的聲音在風(fēng)中分外清晰。

  慕語辰一直敬佩這樣的人,他們堅定地堅持自己相信的事情,擁有擺脫外因束縛的勇氣,并且為自己的選擇和決定負(fù)責(zé),哪怕前路艱難,哪怕要付出漫長的等待和期盼。

  就像北野武在《北野武的小酒館》中說的那樣:“雖然辛苦,我還是會選擇那種滾燙的人生?!?p>  正如眼前這個姑娘。

  “一定有很多孤獨難熬的時刻吧!”慕語辰說。

  童汐玥被慕語辰這句話問得心里澀澀的,他一個什么都放在心里,習(xí)慣了自己承擔(dān)和消化的人,卻來體諒她的孤獨,從不知道心疼自己,卻對她的每字每句皆是關(guān)切。

  她看著慕語辰,刮去了胡渣,洗了澡,清雅的面龐幾乎已經(jīng)看不出開了兩天車的疲憊,可眼下的烏青和紅通通的大眼睛還是出賣了他。一想到他啃了兩天面包開了一千八百多公里車還說著沒事的樣子,童汐玥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你聽說過網(wǎng)絡(luò)上的孤獨等級嗎?”童汐玥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他。

  “嗯?說來聽聽?”慕語辰好奇道。

  “一級,一個人去逛超市;

  二級,一個人去吃飯;

  三級,一個人去咖啡廳;

  四級,一個人去看電影;

  五級,一個人去吃火鍋;

  六級,一個人去KTV;

  七級,一個人去看海;

  八級,一個人去游樂園;

  九級,一個人搬家;

  十級,一個人做手術(shù)?!?p>  “我似乎只到三級,還好。“慕語辰輕描淡寫地說,”以前沒當(dāng)藝人的時候,身邊還挺多朋友的。”

  “你不是還好,你是沒機會,你現(xiàn)在的孤獨是這個等級表描述不出來的。”

  童汐玥總能一語中的。

  “你呢?到幾級?”慕語辰?jīng)]接她的話轉(zhuǎn)而問道。

  “九級吧?!蓖h淡淡地說。

  “九級?”慕語辰有些驚訝。

  “以前一個人在橋城工作,基本什么都自己做過,可以休假的時候,朋友們都還得上班,所以想去哪旅行自己也就去了?!?p>  “一個人?在橋城?”慕語辰追問。

  “嗯,記得發(fā)生過一件事情印象很深刻,有一次凌晨四點去衛(wèi)生間,腳一滑,倒向了淋浴間的玻璃。手下意識的想去扶那個玻璃門,可惜玻璃門不能固定,沒扶住。倒下去的那瞬間想著:‘完了完了,這摔下去玻璃肯定就碎了,摔進(jìn)碎玻璃里……可能今天小命就嗚呼了。’

  然后果然整個浴室的玻璃都碎了,我就重重地躺在了一地碎玻璃里。

  躺在那兒先是嚇懵了,然后反應(yīng)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還有意識也還能動,就趕忙從玻璃渣里站了起來。全身到處都在滴血,已經(jīng)不知道哪是傷口了。趕忙拿起手機,可能嚇傻了吧,手一直在抖,半天都解不開屏幕鎖,好不容易解開了,面對通訊錄突然不知道應(yīng)該打給誰。

  直接打120讓救護(hù)車來單位就太轟動了,可親人朋友都遠(yuǎn)在鄭州,打給他們只會讓他們擔(dān)心,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剛剛?cè)肼殻l都不熟,這個時間,又是周末,同事們基本都回家了,單位也沒什么人,不知道應(yīng)該找誰來幫忙。

  那時候住在單位的招待所里,忽然想到可以找值班服務(wù)員來幫忙,可是沒有服務(wù)員的電話,單位的招待所不像酒店那樣,房間里沒有內(nèi)線電話,也沒有24小時的前臺服務(wù),實在沒辦法了,我就非常不好意思地打了個電話給當(dāng)時管理招待所的一個同事。凌晨四點多,大家都在熟睡。同事在家接到電話也嚇了一跳,服務(wù)員很快就來了,那個同事還找到一個當(dāng)天在單位因為加班沒回家的女同事。女同事和服務(wù)員一起幫我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接電話的那個同事和他愛人也從家里趕了過來,一起把我送到了醫(yī)院?!蓖h笑了笑接著說,“還好是鋼化玻璃碎得比較小,沒什么致命傷,身上也沒留下什么疤?!痹频L(fēng)輕得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

  末了她淡淡地說:“其實一個人真正崩潰的時候,可能哭不出來,也喊不出來,很多時候,崩潰的當(dāng)下是無聲無息的?!?p>  當(dāng)恐懼、孤獨、無助、難過……各種情緒一下子全部壓過來,可能人瞬間就木了,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和發(fā)泄,只是平靜地用下意識處理著當(dāng)下發(fā)生的事情,身旁的人甚至可能都不會發(fā)現(xiàn)你的崩潰,只有微微發(fā)抖的雙手,和口中的語無倫次才能稍稍暴露一二。

  然后在之后的某一天,可能因為一件什么小事,或是看了一部電影,聽了首歌,突然就會忍不住大哭,旁人或許無法理解,怎么這么脆弱,這點小事就崩潰了?可是經(jīng)歷過什么,只有自己才知道。

  慕語辰聽完沉默了許久,他本來覺得自己是注定要孤獨的人,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可遇見童汐玥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與自己一樣孤獨。孤獨又堅強,堅強得讓人心疼。還這么純善,這么懂得,這么體諒……

  忽然慕語辰就有了一件想做的事情,他想以后都陪著這個女孩兒,想讓她不再孤單,想讓她幸福。

  半晌,他認(rèn)真地對童汐玥說:“以后,你遇到任何問題都可以給我打電話!”說完他想起什么,又補充道:“任何時候!任何時候都可以!”語氣是毋庸置疑的。

  童汐玥看向慕語辰,他的聲音總是像大海般讓人安心。

  兩個人在夕陽下蕩著秋千,映著落日的余暉和天邊的晚霞,畫面美得宛如一幅畫。

  他們兩個都喜歡夕陽,不知道這種迷戀是源自何處,大概因為他們都喜歡這樣一個瞬間,喜歡這種柔和的感覺。

  既溫馨,又有光芒,不熱烈,但很溫暖。

  正如眼前人一般。

  天空漸漸暗了下去,一點一點的,連最后一絲微弱的余光也消失在天際。

  突然慕語辰說:“我?guī)闳€地方?!?p>  車子停在一家小店的門口。

  “剛才開車路過,看到這兒有賣煙花的?!蹦秸Z辰說,“想不想去放煙花?”

  “好??!”童汐玥雀躍,她對放煙花的記憶只停留在小時候,好像已經(jīng)有很多很多年沒放過煙花了。

  她小時候膽子小,喜歡煙花可是從來不敢自己去點,唯一敢自己動手的就兩種,一個是仙女棒,另一個是那種長棍模樣的煙花,點燃之后握在手里,一束束焰火從棍中沖出來,然后在天空中散開。

  沒想到這兩種,這個小店都有。

  他們倆買了點帶回去,一個個點燃,一束又一束似曾相識的煙花升空又散開,仿佛一下就回到了小時候一樣。

  一切都好美,這種快樂好久都沒有過了。

  童汐玥雖然很久沒放過煙花了,但是她在橋城工作時住的地方附近就有一個煙花廠,那時候天天看煙花,本以為早就對這種美免疫了,沒想到今天看到竟還會有一些心動。

  “謝謝你。”待最后一束煙花燃盡消失在天邊,童汐玥對慕語辰說。

  慕語辰滿眼笑意沒有說話,這個女孩兒明明剛才還說著很多人都參不透的生活本質(zhì),此刻卻開心得像個孩子一般。

  忘記是誰說過:“保持天真比變得成熟難,活得瀟灑比活得謹(jǐn)慎難,因為一個人往往要付出更多,才能守住身上的天真?!?p>  而天真的人,可能才更接近生命的本質(zhì)吧。

  民宿的房東是個留著長發(fā)的傳統(tǒng)康巴漢子,下午出門去了,這會兒過來跟他們打招呼。湖邊有個小舞臺,臺上放了很多樂器,他說平常朋友來的時候,會在上面玩玩音樂。樂器種類豐富,有吉他、鍵盤、鼓、貝斯,還有一些少數(shù)民族傳統(tǒng)的樂器。他說,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任意取用。

  慕語辰拿了把吉他,輕輕彈唱著:“聽說遠(yuǎn)方最神秘的角落,每晚都燃起篝火相愛的人圍坐,歲月也分外溫柔流過時變成歌,被他們輕聲唱著……”

  “好好聽哦!”童汐玥忍不住感嘆,慕語辰唱的這首歌溫暖又動人,歌中的畫面仿佛就在眼前。

  慕語辰也很開心:“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歌?!?p>  伴著如水的月光,童汐玥腦海中也浮現(xiàn)出一首歌,忍不住哼起來:“城里的月光把夢照亮,請溫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間聚散,能不能多點快樂片段,城里的月光把夢照亮,請守護(hù)他身旁……”

  慕語辰在旁邊輕輕為她伴奏,陣陣晚風(fēng)吹過,小草和湖水也和他們一起唱著。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過,慕語辰站起身,突然眼前一黑,劇烈的頭暈讓他整個人瞬間失去意識向后倒去。

  童汐玥連忙起身去扶他,他靠著她,急促地喘著氣,緩了緩掙扎著說了句:“沒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高原反應(yīng)。”

  童汐玥嚇壞了,看他面色蒼白,額頭上冒著汗珠,身體還有些發(fā)熱,趕忙叫房東來幫忙,一起把他送回了房間。

  這里海拔高,經(jīng)常有客人會產(chǎn)生高原反應(yīng),每個房間常備的都有氧氣。

  慕語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眉頭緊蹙。

  童汐玥趕忙拿來氧氣瓶給他用上,房東給他量了一下體溫,果然有些發(fā)燒,拿了些退燒藥和抗高原反應(yīng)的藥過來說,慕語辰現(xiàn)在這樣一定是剛來的時候就有反應(yīng)了,頭暈、頭疼、呼吸困難是都常見的癥狀,像他這樣經(jīng)常健身的人來到高原更容易產(chǎn)生高原反應(yīng)。

  童汐玥去倒了杯溫水,看著說明書喂他吃藥。大概是難受極了,慕語辰的衣服都微微有些被汗水浸濕。童汐玥去扶他的時候,有些被他的體溫燙到,她忍不住伸手試探了一下他額頭的溫度,然后趕忙把找好的藥送到他嘴邊。

  慕語辰臉頰有些泛紅,大概是發(fā)燒的緣故,他乖乖吃掉童汐玥遞來的藥。誰知剛吃進(jìn)去,胃里一陣惡心又一股腦全給吐了出來。

  童汐玥著急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看著他越發(fā)蒼白的嘴唇,一邊幫他清理,一邊帶著哭腔央求說:“我們?nèi)メt(yī)院吧,好不好?”

  慕語辰搖了搖頭:“我睡一覺就好了,你快去休息,別收拾了。”他實在不想讓童汐玥看到自己這副狼狽模樣。

  童汐玥沒走,現(xiàn)在讓她去休息,她怎么可能放心得下。慕語辰發(fā)著燒,吃不下藥又不肯去醫(yī)院,只能依靠物理降溫,她打來冷水浸濕毛巾敷在他額頭上,然后繼續(xù)收拾剛剛的狼藉。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那只手顯然已經(jīng)沒了力氣,只是重重地搭在她的手上。

  “聽話,別弄了,我現(xiàn)在可是病人?!碧撊醯穆曇糁袔н@些撒嬌的語氣。

  童汐玥投降了,從未聽過慕語辰這樣撒嬌式地發(fā)號施令,儼然一個小孩子。她怕再收拾下去,他也不能安心地休息,只能先等他睡去。

  她去簡單清洗了一下,回來的時候躡手躡腳的,生怕驚擾了他。

  慕語辰已經(jīng)睡著了,不過睡得并不安穩(wěn),呼吸還是有些急促,眉宇間仍舊皺成一團(tuán)。

  童汐玥把已經(jīng)被他體溫暖熱的毛巾拿下來,用手輕輕試了一下,還是沒有退燒,她又重新把毛巾過了一遍冷水給他敷上,來回往復(fù),慕語辰的體溫才終于降下來了一些。

  她坐在旁邊,看著慕語辰漸漸睡熟,心才漸漸放下來了一些。

  慕語辰呼吸還是熱熱的,不過已經(jīng)逐漸變得平穩(wěn),臉頰的泛紅已經(jīng)褪去,嘴唇的血色還沒有完全恢復(fù)。

  童汐玥看著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明明自己已經(jīng)不舒服了,卻只字未提,還幫她披衣服讓她不要著涼,陪她在湖邊吹風(fēng),陪她聊天,陪她放煙花,陪她唱歌……而自己竟然如此粗心,居然對他的異樣一無所覺。

  不知又過了多久,她的眼皮也開始緩緩下沉,終于熬不住,趴在床邊睡著了。

  慕語辰早上醒來,看到床邊趴著的童汐玥,輕聲嘆息:“就這樣睡在這兒,也不怕感冒?!崩鹕砼缘耐馓纵p輕給她蓋上。然后看到她一雙手紅紅皺皺的,想起剛剛額頭上敷著的毛巾,一下就明白了。

  他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敷在她的手上,怕弄醒她,開始手是半鏤空地架在上面,然后一點一點,慢慢地輕輕握住。

  果然,是冰涼的。

  童汐玥睡得不踏實,沒一會兒就醒了。睜開眼,看到慕語辰已經(jīng)醒了,正側(cè)身看著她,立馬坐起來關(guān)切地問:“好點了嗎?”

  她剛想伸手去試探他額頭的溫度,才發(fā)現(xiàn)手正被他握住。

  慕語辰不留痕跡地收回手:“我沒事了,你快去補個覺吧?!?p>  童汐玥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連忙應(yīng)著跑回自己的房間,然后,竟就真的一覺睡到了中午。

  她起來的時候窗外正下著雨,房東做好了飯邀他們一起來吃,一會兒不見,慕語辰看起來已經(jīng)完全好了,一身清爽精神抖擻的。

  他們是晚上的飛機,所以下午就要趕回成都,雨下得有些大,他們決定一會兒吃了飯就出發(fā)。沒想到飯還沒吃完就收到提示信息,說因為雨下得太大又加上起霧,成都附近的幾條高速已經(jīng)封路了。

  房東建議要不到最近的火車站,坐火車回成都,慕語辰開來的車子本身就是租的,可以異地還車,房東說回頭他替他們還了去就好。

  吃完飯,房東開車把他們送去火車站,不過即便是最近的火車站,也要開很久的車。房東信誓旦旦地說那里的老火車站早就停用了,現(xiàn)在的火車都是停在新火車站,于是就把他倆送到了新火車站。

  沒想到進(jìn)去一檢票,還是來錯站了。

  慕語辰和童汐玥趕忙拉著箱子就往另一個火車站趕,兩個站的距離還有些遠(yuǎn),載他們的出租車師傅大概是經(jīng)常遇到跑錯站的乘客,上車一聽,沒等他倆多說就飛一般狂奔。

  師傅的車技太好,一路漂移著帶他們在大雨中狂奔,童汐玥第一次坐這樣的車,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路都在擔(dān)心自己下一秒會不會被甩出去,直到車停在火車站門口。她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終于落下。

  結(jié)果,還是晚了。

  這里火車的班次很少,沒有高鐵,上午下午各一班普通列車,剛開走的已經(jīng)是今天的最后一班。

  沒辦法,他們只能改簽到第二天上午再走。

  車站旁邊有兩家酒店,還下著雨,他們決定選一個就近住一晚。

  走進(jìn)第一家酒店,也不知是下雨天生意太好了還是怎么回事,前臺的服務(wù)員查了查說:“只剩最后一間了,大床房,你倆住不住?”

  童汐玥郁悶,怎么這種電視劇里的狗血情節(jié),還真的會在現(xiàn)實中上演??!果然是“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她扭頭看了一眼慕語辰,慕語辰正口罩帽子包裹得嚴(yán)實,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她著實有些尷尬,沒等慕語辰說話,就拉著他跑了出來。

  兩個人到了另一家酒店,結(jié)果,也只剩一個房間了,標(biāo)間。

  童汐玥心一橫,標(biāo)間就標(biāo)間,總比大床房好,??!

  于是,他們就住了下來。

  房間不大,是那種最普通的老式標(biāo)間,淋了雨,慕語辰讓她先去洗個熱水澡。童汐玥從來沒有單獨跟男生住在一個房間過,有些不好意思。

  慕語辰察覺到了她的局促說:“要不你先洗,我去走廊上溜達(dá)溜達(dá)?!?p>  童汐玥連忙攔住他說:“別別別,你還是在房間里待著吧?!蹦秸Z辰這個身份,萬一被人認(rèn)出來,那后果可不堪設(shè)想。

  她丟給他一條干毛巾說:“你先擦擦”,然后拿了換洗衣服就跑進(jìn)浴室里。

  洗完澡舒服多了,也沒什么事做,兩個人就窩在電視機前隨便看著電視。

  夜幕降臨的時候,雨基本上就停了,他倆都有點餓,想著找點東西吃。車站旁邊的小巷子里有幾個小攤在賣當(dāng)?shù)匦〕?,小?zhèn)本身人就不多,下了雨,加上這會兒的火車站也沒車了,附近路上的行人就更少了。

  童汐玥本來說她下樓去買點吃的上來,可是天已經(jīng)黑了,慕語辰不放心,堅決不同意她一個人去說:“沒關(guān)系,這會兒人少,天也黑了,應(yīng)該不會被認(rèn)出來?!本秃屯h一起出了門。

  他們在巷子里買了幾樣小吃,路過一個老式捏糖的攤位,忍不住停下來看了一會兒。捏糖的老爺爺會在糖還沒完全凝固的時候,把它做成各種動物的造型,串在棒棒上,活靈活現(xiàn)的。

  童汐玥看著可愛,忍不住買了一個,邊走邊吃。

  走到巷子口的時候看到旁邊有家熊貓主題的精品店,賣都是各種熊貓樣子的小東西,剛好這會兒店里也沒有其他顧客,他們倆決定悄悄進(jìn)去逛一圈。

  童汐玥邊逛邊試,她打小就喜歡逛這種可愛的小店,試了幾個帽子,可愛是挺可愛的,可是有點浮夸,都不太好意思戴出門兒,就又放了回去。慕語辰也興致勃勃地拿起幾個小玩意兒看了看,難得來玩兒一回,帶回去個小東西當(dāng)紀(jì)念也不錯。

  忽然童汐玥被一雙手套吸引,一根長長的繩子串著兩個爪子模樣的手套,毛茸茸的,特別可愛!

  “你看這雙手套!”童汐玥說。

  “試試?”慕語辰建議道。

  童汐玥看了眼手上還沒吃完的棒棒糖,拿著不方便試,含在嘴里又不能說話,就遞給慕語辰說:“幫我拿一下。”

  慕語辰接過棒棒糖,順勢就放進(jìn)了自己嘴里。

  自然得……仿佛就像是在吃自己的糖一樣。

  唔……

  童汐玥一下愣住,她剛剛說的是讓他拿一下吧?連她自己也開始懷疑。怎么慕語辰就把棒棒糖直接放進(jìn)嘴里了?他……不介意嗎?

  好吧,想一想如果是他吃的話……其實好像她也不是很介意。

  不過……這可是她剛剛嗦了半天的棒棒糖啊!(⊙o⊙)…

  那……不就相當(dāng)于是間接……?

  她居然好像也不排斥……甚至,心里還泛起一絲甜意是怎么回事?

  此刻童汐玥內(nèi)心已然激起千層巨浪,不過還是面不改色地試著手套。

  偷偷瞄了一眼,老板娘毫無察覺地坐在收銀臺,依然盯著手機看電視劇,慕語辰好像也沒有什么異常,這間屋子里一切如常。

  “挺可愛的”慕語辰說。

  童汐玥聞聲回過神,看了一眼,唔~是還不錯。

  不過等等,這現(xiàn)在是重點嘛?!

  算了……

  “那就要這個吧”她慌亂地跑去收銀臺,付完錢出門,站在門口的臺階上。

  慕語辰也跟了出來:“走吧。”他走到童汐玥身邊說。

  童汐玥回過神來,轉(zhuǎn)過頭正好看到慕語辰嘴里含著的棒棒糖,心里想:“我的糖……這也不好意思讓他再還我了。呃……不對,這時候還想什么棒棒糖,這也不是重點好不好……”

  她忍不住嫌棄自己,這也太沒出息了,不過是吃了個棒棒糖嘛,怎么就慌成這樣。

  “好。”她定了定神,假裝波瀾不驚地答道。

  “等等,”慕語辰突然說。

  嗯?童汐玥疑惑。

  只見他說完就蹲了下來,伸手拍了拍她的靴子說:“這兒蹭的什么?!闭Z氣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

  童汐玥再次愣住,他就這樣當(dāng)街蹲下來,旁若無人地用手幫她清理著鞋子上蹭的東西?心里一股暖流流過,她從來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情,一個男生就這樣當(dāng)街蹲下,伸手幫她拍掉鞋子上的灰塵。她完全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反應(yīng),只是怔怔地看著蹲在她面前的慕語辰,一時說不出話來。

  “好了,走吧。”慕語辰起身說。

  “嗯”童汐玥連忙跟上。

  第二天一早他倆坐上了去成都的火車,火車上人不多,他們買的軟臥,四個人的小包廂里只有他們兩個,門一關(guān),也算是個比較私密的小空間,慕語辰難得可以在公共交通工具上脫掉全副武裝。

  車走的很慢,還要很久才能到成都。

  他倆躺在床上休息,慕語辰慢慢睡著了,呼吸逐漸平穩(wěn)。

  童汐玥睡不著,她擔(dān)心慕語辰的高原反應(yīng),怕他還會不舒服,她轉(zhuǎn)過身,看見慕語辰熟睡的側(cè)臉,稍微放下心來。

  忍不住盯著他睡著的側(cè)臉,一呼一吸都很平穩(wěn),長長的睫毛掛在眼前。

  “他可真是好看”,童汐玥忍不住在心里感嘆,“明明他有的東西我都有,同樣是鼻子眼睛嘴巴嘛,可怎么偏偏他的就是比較好看。”

  真是沒天理!

  到成都,他們就直接去了機場,買了最近的航班,各自飛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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