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句話沒有給出確切日期的話,羽田奏只會把車千代的這句承諾當做空頭支票。
但是,緊接著,車千代小姐就說:“周三投票結(jié)束,周四就是町長上任的日子,周四下午五點鐘后,在南千住商店街的咖啡廳,我會安排祭典委員會的人到場,那么詳細的事宜,見面再談吧,也請你到時候拿出更為詳細的計劃書?!?p> 說完,車千代小姐向羽田奏微微頷首,回到了自己陣營所在的坐席。
送別了車千代小姐,羽田奏抬起頭來,似乎有些明白南千住町內(nèi)會為何能成為七町之首。
就算有十足的把握將對手擊敗。只要沒把對手殺死,就會設(shè)身處地尋找雙方的共同利益,建立你中有我的互惠關(guān)系。
這樣來看,能夠聯(lián)合五町,把淚町和山谷地區(qū)踩在腳下的車千代小姐,確實是一位優(yōu)秀的政治家。
玄霧皋月的聲音再次響起。
“合并役所,對于提升福利待遇的議員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對于被辭退的公職人員來說。促成此事的人就是惡魔。
自愿承擔起末代町長的名聲,等于要承受一部分人的辱罵。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不放過任何創(chuàng)造政績的機會,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確實很適合副町長的位置,是個令人放心的下屬。”
羽田奏說道:“但對于我們來說,成為末代町長,卻是打出名聲的好機會。畢竟我們不是町市合并的推手,而且只要不觸動車千代小姐作為副町長所擁有的實權(quán),那么車小姐就不是我們的敵人。”
玄霧皋月說道:“不是說參選不當選嗎?”
羽田奏說道:“只是半年有名無實的町長,為什么不爭取一下呢?而且對手看起來還是一個通情達理的家伙。她似乎挺樂意我當選,只是作為南千住的代表,她不能隨便棄權(quán)?!?p> 玄霧皋月說道:“還記得你最初的目的嗎?”
想到成為町長之后,總算能拿出工作理由和貞德姐姐疏遠,羽田奏說道:“當然,這也是我們合作的初衷,女王陛下?!?p> 玄霧皋月說道:“那么,我的臣下,能為替你忙前忙后的女王陛下,稍微犧牲一點時間嗎?”
聽到對方終于要讓自己付出代價,羽田奏眼神躲閃,說道:“只要別做那些,讓我未婚妻感到蒙羞的事情?!?p> “奪走你的初夜還是心?既然是臣子與女王,那么你我就是榮辱與共的關(guān)系,我絕不會讓你做出丟臉的事情。”
得到這個承諾,羽田奏松了口氣。
玄霧皋月說道:“明天下午五點,能陪我一起到三景不動產(chǎn)大樓喝杯茶吧,我要見一個身份還算高貴的女人,需要一個漂亮的男伴?!?p> “下午五點,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一個三點放學(xué)的現(xiàn)役高中生啊?!庇鹛镒嗳嗔巳嗄X門,說道:“我知道了,但是拉票的事情。”
“專業(yè)的事情,就交給專業(yè)的人來做?!毙F皋月說道:“小冢原小姐還有文乃,比你我更擅長在本地拉票這種事情。只要,我們能保證她們的個人利益?!?p> 羽田奏左看看右看看,說道:“所以,文乃究竟被你丟到哪里去了?”
“回去的路上,你就知道了?!?p> ……
……
選舉會議在晚上二十一點,宣告結(jié)束。
眾人離開町政大廳的報告廳,前往不同的方向。
剛才的會議,只是換屆選舉的候選人發(fā)表自己的政見。
正式的投票從周一早晨九點鐘開始,到周三下午五點前結(jié)束。
投票時間內(nèi),町內(nèi)具有相應(yīng)投票權(quán)利的選民,就可以登記參加投票。
只要三天內(nèi),有超過半數(shù)選民參加投票,那么就宣布選舉有效。
只要候選人在有效選舉中,得到最高票數(shù),那么周四就能夠順利就職新町長。
新町長可以任命一位町長候選人或者一位委員代表作為自己的副手。
羽田奏已經(jīng)默認,如果自己當選町長,那么就把副町長的位置與町長的實權(quán)交給車千代小姐。
臨別之前,羽田奏二度與車千代交涉,雙方再次聲明了各自的利益。
車千代小姐也承諾,會幫他舉辦‘告別祭’,打響淚町稻荷神社的名聲。
如此,無論誰當選町長都不會失去各自的利益。
“那么,周四時再見吧。”
車千代小姐頷首之后,在眾位委員代表的簇擁下,離開了町政大廳的大門。
而羽田奏、玄霧皋月也和小冢原小姐等人告別,分別踏上回家的路程。
狹小的私道,最多只能容納自行車通過,兩側(cè)都是一戶建的宅邸,這是回家最近的道路。
一個戴著口罩的眼鏡阿宅,背著書包走過來,看起來似乎是剛從市區(qū)的演唱會趕回來。
狹路相逢。
阿宅看到羽田奏的第一眼,似乎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愣在原地,這倒是讓羽田奏有些奇怪。
“你的演講,我剛才在網(wǎng)絡(luò)上看到了,十七歲的末代町長,明天,我會到町政大廳,給你投票。”
說完,那位阿宅就貼著墻壁,壁虎般地從羽田奏身邊繞開,步伐凌亂地逃跑,看起來很害羞的樣子。
莫名其妙就得到了一票,這讓羽田奏有些摸不著頭腦。
雖然他早就知道小冢原要幫他把名聲打出去,可真正遇到這件事情,既然他感到驚訝,又有些驚悚,但更多是自豪的感覺。
被人支持總歸是不壞的。
之后的路上,他們又相繼遇到了一些年輕人。
這些人有的是剛從工地里干完活兒的女高中生,有的是711收銀臺的小姐姐,還有幾個是給自家送外賣的年輕服務(wù)員。
他們并不都打算給羽田奏投票。
但他們在看到羽田奏的冕服裝束后,也會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自己遇到了一個剛從視頻網(wǎng)站上看到的家伙,并且主動和羽田奏打起招呼。
“【末代町長】嗎?”
羽田奏注意到了。
比起天下祭的神子大人這個叫法,這些住在足利區(qū)的家伙,似乎是給他扣上【末代町長】的頭銜。
玄霧皋月說道:“末代町長,簡直就像是在叫末代將軍一樣,但是啊,對于一個未成年來說,末代并不是惡名,反而會有一種凄美凋零的感覺。就像那些年紀輕輕就跳海殉國或者被迫退位的末代女帝。而且你可是轉(zhuǎn)瞬即逝的美少年?!?p> 羽田奏閉上眼睛點頭:“所以才叫告別祭啊。告別舊時代的町政府,迎來新時代的區(qū)政府。雖然想到這個名字,還是在登臺前五分鐘?!?p> 接著,他們在前往淚橋的十字路口,看到了一個手持短笛的巫女小姐,正帶著十幾個纏著頭帶的不良少女,搖動旗幟。
四周飄揚的旗幟上,畫著他身穿黑色冕服的高清寫真海報。
旗子上打著【末代町長】的旗號,墨跡未干,有刺鼻的氣味,應(yīng)該是做成沒多久的。
“支持一下吧,十七歲的末代町長。”
“淚橋稻荷神社的末代町長。”
“游管和NICA已經(jīng)上傳了【末代町長】的演講,只要搜索【末代町長】就能找到?!?p> 投影儀的光束打在墻壁上,正是他不久前發(fā)表演講的畫面,不過聲音很小,并不會擾民。
羽田奏愣在當場,一種社會性死亡的惡寒,從腳跟一直沖到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