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成收拾好了廚房，就回房間等著程文悅。聽到浴室傳來嘩嘩嘩的水聲，他點了支煙站在窗邊向外望。
隔壁傳來的，似乎是小饅頭的哭聲，哇哇哇的，很是傷心。
身后傳來開門的聲音，程文悅穿著睡衣，頭發(fā)還沒來得及吹干，就拉開門去了隔壁，回來時懷里抱著哭的撕心裂肺的小饅頭。
“怎么了？不舒服？”葉天成掐了煙，轉(zhuǎn)身去浴室拿了毛巾給她包住還在滴水的頭發(fā)。
“他媽媽有點水土不服，上吐下瀉的顧不上孩子，讓他今天跟我們睡吧?！?p> 葉天成走近程文悅，她懷里的小家伙已止了哭聲，正一抽一抽的打著哭嗝兒。大大的眼睛跟程文悅一個樣，澄靜誘人。細嫩細嫩的皮膚，像是能掐出水兒似的。
小家伙兒的手摟著程文悅的脖子，整個人趴在程文悅胸前，抽抽搭搭的撇著嘴。
乍一看，姑侄倆還真有幾分相似。
如果，他們有了孩子，她應(yīng)該會更柔和一些吧？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
她的聲線很適合唱歌，甜甜的，很能安撫人心。小饅頭被她摟在懷里，眼睛一瞇一瞇，腦袋一點一點的，顯然是困倦極了。
程文悅的眼睛一刻都不曾從小家伙兒臉上游移，眼底帶著笑，唱著唱著，就哽咽了。成串成串的淚珠就往下掉。
懷里的小饅頭似有所感，又輕輕哭了兩聲，在程文悅懷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又重新睡了過去。
“睡著了，放下吧。”葉天成掀開被子就退到了一邊，看著她把孩子放下后，又摸了摸他粉嫩的小臉，親了親他粉嫩的臉蛋，最后才給他蓋上被子，撥開他凌亂的頭發(fā)。
“怎么哭了？”葉天成抽了紙巾給她，牽著她的手靠坐在臥室的沙發(fā)上，兩人的影子交疊著，親昵十足。
“我想，每個小孩兒都希望被媽媽這樣哄著入睡吧。我唱著唱著，突然就覺得，這個世界都欠我一個擁抱?！?程文悅澄靜的大眼睛抬頭看著葉天成，然后，雙手穿過他的腰，頭靠在他胸膛上。
葉天成摟著她的手也跟著緊了緊。他們，是不是很久沒有這樣依偎在一起了？總覺得上一次看她是好幾天以前的事情了呢。
“我們也生一個，讓你好好寵。”
程文悅搖了搖頭，說：“葉天成，我怕我做不好一個母親。小的時候，我總想，以后長大了，一定要生一個兒子。把他養(yǎng)到十七八歲，打扮的帥帥的。到時候我領(lǐng)著去上街時候，就挽著他，然后在我可以擁有他的十幾二十幾年的時間里，我就再也不會覺得孤單。后來長大了，見多了不幸福的父母，也見多了不幸福的父母帶給孩子那莫大的痛苦。生孩子，真的不是說說就可以的。我是真的怕，我養(yǎng)不好他。我害怕，我會像我媽厭惡我一樣，厭惡我的孩子。我會怕，等到他會開口說話的時候說了我不喜歡的話，我會不會動手打他。我會不會對他冷暴力，會不會控制不住我的情緒，對他大喊大叫。我會不會因為我的一些生活習(xí)慣，把他養(yǎng)的什么都不是。我不會跟人交際的，我長這么大，除了工作伙伴，就沒有其他的朋友了。因為我總是感覺跟他們在一起好累好累。你說，這樣的我，憑什么去做母親？”
“乖，你還有我。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成為那樣的母親的。而且，我有榜樣的。外公外婆恩愛幾十年，對待我也是有嚴也有愛。從不會因為我失去了母親而對我有所遷就，有所保留。他們對待我就像是他們夫妻二人老來得子一般去養(yǎng)育著，再加上我爸和爺爺奶奶，真的可以算得上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了。外公對我要求很高，小時候總是又得上學(xué)，又得練武，好不容易得空了，外婆這邊又拉著我去學(xué)畫畫，說是男孩子小時候靜心，長大了才能不迷亂于心。文悅，我想要孩子了，要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有我們倆的血脈，有我們倆的基因的孩子。那樣，我們才是完整的一家人?！?p> 其實他們內(nèi)心對于家的渴望，遠遠大過他們自己所知道的。
“申明娜說，你結(jié)過婚?！?p> “沒結(jié)成?！?p> “那……你要結(jié)婚的那個人？”
“去世了?！?p> “抱歉，我不知道。”
“在婚禮上。死在姚碩文懷里?！?p> ……
“我不是故意問起的，我沒有探聽你隱私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想了解你的二三事。
他的眼神過于深邃，直直的看著她，讓她的心事無所遁形。
“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不提我都快不記得了。”
他的手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的，像哄孩子一樣。
“不過，你放心，現(xiàn)在，我的心在你這兒?！彼麑ち怂拇剑w了章。
對于他以前結(jié)過婚的事，也沒有再問，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安靜的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
這樣，就很好。
原來，這就是她心里裝著的事，這就是她對他使小性子的根源吧？
文悅，你恐怕不知道，你已經(jīng)開始喜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