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知道你想翹我的生意,你覺得你有機會?”
陳景山臉不紅心不跳的看著曹子坤,隨后面無表情的直接走出了大眾服裝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陳景山一直都將這句話放在心上,哪怕曹子坤看似和自己和解了,可也得防著點兒。
至于知不知道他撬墻角的事兒,該發(fā)生的都發(fā)生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去醫(yī)院看了一圈后,陳景山又騎著摩托車往家里趕,現(xiàn)在王長貴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斗志,他擔心會掉鏈子。
工地上的村民們都在認真的干活兒,穿著藍色長衣長褲,踩著解放鞋,每個人都汗流浹背。
哪怕王長貴在一旁愁眉苦臉的發(fā)呆沒有管他們,所有人都很自覺的干活兒。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念頭。
那就是混誰的也不能混陳景山的錢。
他承諾了賠馮家的幾萬塊錢村里人傳遍了,都擔心陳景山會因此破產(chǎn),所以各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幫他把豬場建起來。
豬場建起來了皆大歡喜,村里人也有工作,要是真變成窮光蛋了,不僅沒有工作,恐怕工錢都得欠兩年。
哪頭重哪頭輕大家還是分得清的。
陳景山騎著摩托車路過三河鎮(zhèn)的時候,正巧碰到蘇紅月和蘇紅天推著一輛嶄新的摩托車從院子里出來。
在摩托車的后面,還捎著半頭豬。
雙方只是平淡的各自看了一眼,然后就各走各的。
到了養(yǎng)豬場工地,陳景山停下車后只是站在路邊看著不遠處的王長貴。
他手里夾著一根煙,煙灰已經(jīng)快要燒到手指頭了也沒抖一下,整個人臟兮兮的,頭發(fā)凌亂,像個小老頭一樣憔悴和焦慮。
工地上,陳宇和陳大海忙前忙后的招呼,的虧幾個負責不同工種的師傅沒掉鏈子,主動扛起了領人干活兒的大梁工地才能繼續(xù)干下去。
“景山,你先去屋里坐一會兒吧,我和你長貴叔給你說點事兒?!?p> 馮秀蓮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陳景山旁邊,她腰間系著圍裙,眼泡紅腫面無表情的拍了拍陳景山的肩膀,也不管陳景山是什么反應,她又朝著王長貴走去。
三人往村口走去,一路上周邊看熱鬧的老少爺們和老娘們們也自覺地沒有搭話,只是愣愣的看著。
走到屋子里,王長貴像是丟了魂一樣,從桌上撿起一支皺巴巴的煙點燃,塞進嘴里抽了幾口才開始說話。
“景山,我感覺沒動力再干下去了,現(xiàn)在豬場還一半都沒完工就出了這事兒,以后的日子不說,豬場到時候真養(yǎng)豬了,那么多豬也要承擔風險,萬一得了豬瘟……”
他顫抖著手取下嘴里的煙,抖了抖煙灰后又放進嘴里猛吸,眼睛猩紅,像是好幾夜沒合眼一樣,臉上更是一片蠟黃。
“景山,你長貴叔的意思是……他不想干了,手里還剩下些錢,之前的就不說了,我們只退三萬塊錢就行。”
馮秀蓮小聲的說著話,眼里也有些愧疚。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了想退伙,半路逃跑也不是啥光榮的事情。
陳景山靜靜地看了一眼心存愧疚的王長貴夫婦,心里也沒覺得有啥不好的,如果他們現(xiàn)在退場,自己也不是扛不起大旗。
“長貴叔,你總共出了六萬塊錢,還啥事兒都沒干成就虧了幾萬,真打算退出???”
“景山,你也花了不少錢,算起來你比我出的多?!?p> 王長貴瓜兮兮的看著陳景山,等待著答復。
“那行,你既然要退場,那就拿三萬走吧?!标惥吧?jīng)]有猶豫,直接答應了。
“你該不會生氣吧?”
“哪兒能,不過做飯可得在你們這兒耽擱一陣子啊,去別家做飯的話不方便?!?p> “這個沒問題,免費給你提供場地?!?p> …………
走出王長貴家時,兩口子還一個勁兒的賠小心,生怕陳景山多想,同時王長貴也勸陳景山能收手就收手,畢竟投資越大,風險越大,稍微有個小動靜就能賠的褲衩子都不剩。
對于他們的勸告,陳景山只當做是長輩的勸告,并沒有往心里去。
自從回憶起紅云肉食品加工廠未來幾年的發(fā)展趨勢之后,對于這個養(yǎng)豬場陳景山就勢在必行。
眼下王長貴退場,對他的影響真不大,畢竟他手里那些錢不多,自己只需要十來天就能賺回來。
而且從另一方面講,也可以算作是他多年的機遇化作了自己的嫁衣。
手里拿著當初簽下的分潤條約,將之一把火燒了之后,陳景山才往工地走去。
眾人忙的熱火朝天,地基已經(jīng)倒的差不多了,墻也砌起來了不少,在最后面是支模的木工和鋼筋工。
工地雖小,但工種齊全。
唯一缺乏的就是電工,各種復雜的線路穿插需要專業(yè)人士來搞,水田村沒有這號人,只有隔壁村才有一個。
傍晚時分,陳景山騎著摩托車去了隔壁村,也就是張世權所在的村子。
鄉(xiāng)下地方小,抬頭不見低頭見。
陳景山只是騎著摩托車路過就碰到了不少‘熟人’。
張海生在他家的樓房上面抽煙,看著陳景山騎著摩托車路過時,眼里露出一抹嘲諷。
水田村陳景山修建養(yǎng)豬場出事兒了,賠人家八萬塊錢這事兒幾乎傳遍了周邊幾個村子,所有人都覺得他這一下肯定虧得褲衩都不剩。
眼下陳景山來村子里,張海生心知肚明,他肯定又是來找趙秀芝娘家人借錢的。
“爸,你看到陳景山?jīng)]?剛路過?!?p> 張海生對著樓下的張世權喊了一聲。
“看到了,那小子最近運氣不行了,陳家估計是又要窮好多年了。”坐在門檻處抽煙的張世權臉色平靜。
趙福年老兩口也在院子里乘涼,包括一眾趙家人,住了一個大雜院,幾個趙家人都看到了路過的陳景山。
自從上次借錢一事過后,趙家便宣布了不和陳家來往,眼下傳出了陳景山賠錢的事兒,趙家人心里都暗暗痛快。
看到陳景山路過,趙家眾人更是一頓冷嘲熱諷。
“找小子來我們村干嘛?”
“不知道,應該是沒錢了,又來找張世權借錢。”
“算他有骨氣沒來找我們,他要是來我們趙家借錢,我肯定的讓他跪在地上磕頭,最后我還不借給他,讓他嘗嘗高傲的滋味!”
“等著看好戲吧,聽說王長貴也不行了,這養(yǎng)豬場肯定是辦不起來了,陳家小子肯定虧得褲衩子都不剩!”
你一言我一語,一群人生性薄涼,討論陳景山時,絲毫沒有把他當做外甥看待,反而像是在討論仇家一樣。
直到陳景山離開村子,一群人又稀稀落落的在路上挨個訪問,最終得到答案,他不是來找誰借錢的,而是來找村里的會電工的老何。
“老何,那小子都沒錢了,你還敢答應他給他干活兒啊?”
“他和我們村的人都不對付,你要是去給他幫忙,讓我們心里怎么想?”
“就是。”
…………
趙家眾人紛紛質(zhì)問老何,一旁的張世權只是靜靜地抽著煙,雖然沒有說話,但意思大概和趙家人差不多。
老何手里拿著一根卷著的旱煙放在嘴里抽,也沒有反駁眾人的觀點。
“大家都知道我老何上面還有兩個老人要贍養(yǎng),下面還有兩個中學生要供,一個人賺錢全家花,前些年老婆也跑了,眼下有賺錢的機會我也不想去,在家呆著多好?!?p> “馮兄弟,只要你們答應給我河國權兩個孩子一個月的生活費我就不去了,來給你家干活兒都行?!?p> “還有張兄弟也一樣,誰家要工人只管找我,我認錢不認人。”
一旁看熱鬧的人紛紛打趣馮家的人,笑道:“你們外甥都請得起老何,要不你們也請老何干活兒吧,就當是讓人家給孩子賺點兒學費?!?p> “是啊,你們總不能不讓人家去賺錢,就在家里坐吃山空吧?”
…………
一群人都是靠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主,紛紛起哄。
趙家人臉色漲紅可也沒臉多說什么,灰溜溜的走了,他們也不過是農(nóng)民罷了,哪兒有什么錢請人打工。
一旁的張世權也一聲不吭就走人。
他雖然有錢讓老何給自己干活兒,但也不是傻子,要論恨陳景山,他覺得趙家人更恨,而且自己和陳景山貌似沒多大矛盾。
現(xiàn)在去為難人家,萬一要是人家發(fā)達了,動動小拇指自己都得吃大虧。
傍晚時分。
陳家人坐在院子里,都不吭聲。
就在幾分鐘之前,陳景山把王長貴退出的事兒給他們講了,這讓趙秀芝等人難以接受。
在他們看來陳景山還年輕,王長貴搭伙至少比陳景山一個人靠譜的多,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人承擔養(yǎng)豬場,老兩口都擔心他挑不起這個擔子。
“景山,你要干就干吧,反正長貴也就那樣,他退不退影響不大。”
過了半晌,陳大海才嘆了口氣看向陳景山,趙秀芝和陳宇也沒有反駁。
他們都知道王長貴最多也就只有十來萬的身價,如今陳景山的錢可謂是源源不斷,哪怕王長貴退伙了,資金上陳景山依舊沒有任何問題。
“景山,長貴叔退伙了其他的我倒是不擔心,主要是怕鄉(xiāng)親們不放心啊,工地都干了好幾天了,一人一百塊,幾十個人下來也是幾千塊了,現(xiàn)在工地上有人在悄悄說這事兒呢。”
陳宇抽了一口煙,眼里有些擔心,他知道陳景山有錢,可到底夠不夠賠人家八萬他心里還是沒譜,所以也擔心陳景山付不起鄉(xiāng)親們的工錢。
“這事兒有啥好議論的,明天就是一號了,我給他們發(fā)工資?!?p> 陳景山?jīng)]有多想,不僅僅是工地,就連趙二娘的工資也該發(fā)了,幾千塊錢他還是拿得出手的,至于那八萬塊錢,再過幾天也夠了。
不過陳景山并沒有準備立馬給,而是準備等到傷者出院之后親手交給當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