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xiàn)在還在賣黃鱔嗎?”
點完菜,周云娜拿著兩副碗筷走了過來。
看到桌上的飲料和榴蓮,她眼里有些驚訝,但也沒說什么,只是笑容更甜了。
“沒有,我改行賣衣服了。”
陳景山把榴蓮往她的面前推了推。
“賺不賺錢啊?之前你好像說過,你家里欠的錢今年過年之前必須還,”
周云娜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從口袋里摸出來一個小信封。
“這里面是一百塊錢,我的壓歲錢,先借給你做生意,等你以后賺錢了,雙倍還我。
不過現(xiàn)在你要先想辦法把欠別人的錢還了再說?!?p> 陳景山拿過信封看了一眼,里面裝著十張嶄新的十元卷。
看著這些錢,他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只覺得周云娜有些傻傻的。
“我給你這里面加個東西,然后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p> 陳景山神秘一笑,把信封拿到桌子下面。
趁著這個空檔,他立馬掏出四張五十的塞進去,封好之后重新擺在桌子上,推到了周云娜面前。
“加的什么?。俊敝茉颇认胍笮欧鈪s被陳景山直接拿著塞進了她的口袋。
“等我走了你才能看?!?p> “你給我寫信了?”周云娜眼里露出一抹鄙夷,臉上卻帶著笑容。
“你猜。”
看著他那不溫不火淡定的樣子,周云娜氣得一陣牙癢癢,想撲上去咬他一口,又催促道:
“快說,什么秘密。”
“其實我賣衣服挺賺錢的,最多再過一個月時間,就能還清債務了?!?p> “那行,等你不欠別人錢了,到時候咱們慶祝一下?!?p> 周云娜開心的笑了起來,也沒問他具體能賺多少錢,而是拿著榴蓮分了一半兒給陳景山。
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愛自己,能養(yǎng)家,就算是沒走眼看上了一個好男人,錢多錢少她覺得沒關系。
看著周云娜吃的很香,陳景山尷尬的把那一半榴蓮又放到她面前。
對于這種據(jù)說又臭又好吃還有營養(yǎng)的東西,陳景山是吃不慣的。
好在這時候麻辣燙上來了。
也沒人再說話,一人個吃榴蓮,一人個吃麻辣燙,氣氛很是安靜。
周云娜時不時的看陳景山一眼,嘴角不禁有些翹起。
哪怕只是最便宜的地攤小吃,但周云娜也很開心,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來過。
但她心里還是很好奇。
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原來還是沉默寡言,三天憋不出兩句話的家伙,怎么就變化這么大。
不僅貼心懂得給女孩子買飲料買水果了,還懂得賺錢。
而且賺錢的角度還這么刁鉆,都是憑著腦瓜子賺錢。
思來想去,周云娜只想到了一個結果。
“景山,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被哪個富婆包養(yǎng)了才知道這么多賺錢的門道?”
周云娜鄭重其事的看著陳景山,甚至連手里的榴蓮都覺得不香了。
“咳咳……”陳景山一口大肉片剛塞進嘴里,立馬又被嗆了出來。
“我這些錢可都是干干凈凈自己賺的,我還是個……雛兒呢怎么可能是那種人。”
陳景山一本正經(jīng)。
“流氓!”
周云娜小臉兒一紅,低著頭如小雞啄米一般啃著榴蓮,也不好意思再去看陳景山。
一頓飯吃完,又逛了兩圈,天色開始黯淡下來。
霧市的夜晚,約會散步的男女隨處可見。
陳景山靜靜地送她到校門口,便準備找個便宜的旅館住下,明天拉貨回去。
“這個家伙剛剛竟然想親我!流氓!”
周云娜擦了擦早已變得通紅的臉,直到那叼著煙晃悠著的身影越來越遠消失不見,她才轉身朝著宿舍走去。
在路上的時候,周云娜忍不住打開了信封,想要看看那個家伙加了什么東西。
當看到里面多了兩百塊錢時,周云娜有些不開心。
她感覺自己被包養(yǎng)了……
……………………
第二天一早。
陳景山打個車去了江口批發(fā)市場。
柳青玄的店鋪沒人,只有一個戴著眼鏡年輕的小姑娘。
經(jīng)過一番詢問,陳景山在隔壁的一個倉庫里,看到了自己的貨,足足有十個大麻袋,哪怕是小貨車也得裝滿滿一車。
要提貨的話需要柳青玄簽字,但陳景山也沒準備立馬就提貨,他還沒找到貨車。
在霧都除了柳青玄和周云娜,他也沒其他熟人了。
陳景山只能在路邊,用最傻的方法:攔車。
凡是看到空載的小貨車路過,陳景山都會招手示意。
效率可見一斑……根本沒人鳥他。
“唉,下次這娘們還不配送,我自己買個貨車算了?!?p> 陳景山嘆了口氣,摸出一支煙點燃,抽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拍陳景山的肩膀。
“哥們兒,你要拉貨嗎?我看你在這兒攔車攔了好久。”
陳景山扭頭看了一眼,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瘦弱的男人,說的話的同時,手里還拿著饅頭在啃,腋下還夾著一瓶礦泉水。
“你有車嗎?”
陳景山摸出煙給他發(fā),男人搖了搖頭,轉身示意他看后邊正在卸貨的一輛低欄小貨車。
“我的車正在卸貨呢,看到你在路邊專門攔貨車,我猜你肯定是要拉貨吧?”
“你們拉貨是怎么算價格的?”
陳景山也沒說自己拉不拉,而是先問起了價格,畢竟是要拉回三河鎮(zhèn),三四百公里可不是開玩笑的。
“有多遠?”
“三四百公里?!?p> “到哪個城市?”
”不到城市,是拉到小縣城的鄉(xiāng)下?!?p> “我是自己的車,沒和那些車隊一起混,所以生意差了點兒?!?p> 男人咽下嘴里的饅頭,擺手說道:“一公里給你算一塊五怎么樣?”
對于貨車的價格陳景山只是大概了解一些,有的甚至已經(jīng)達到了兩塊錢一公里,這一塊五的報價絕對不高。
“我叫陳景山?!?p> “老板好,我叫馮廣海,叫我老馮也行。”
馮廣海也是個老江湖了,知道眼前的年輕人在自報家門,這筆生意算是成了。
陳景山也沒墨跡,對他指了指旁邊柳青玄的店鋪,說道:“一會兒你忙完了把車子開到這家店門口。”
“好,你放心!”
馮廣海眼里露出一抹興奮。
自從買車以來他一直都是小打小鬧干一些小活兒,因為不想‘孝敬’車隊的頭子,他只能自己單干,如今碰到了這么一大筆生意,他自然不會拒絕。
“小兄弟!”
“你等一下小兄弟!”
就在陳景山朝著四季春代理店走的時候,一個三十多的男人攔住了陳景山。
“小兄弟剛剛那個老馮是在和你談生意吧?”
男人說著拿出一支煙遞給陳景山,又接著說道:
“你是不知道,這個老馮是我們這一行的老騙子了,每次騙人都是低價拉,結果拉到半路,他就要求給高價才走。
要不這樣!你找我,我也不收你高價,只要你一公里一塊九,怎么樣?
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咱們還可以簽合同,包給你運輸?shù)侥阒付ǖ牡胤??!?p> 男人繪聲繪色的表演,陳景山有些尷尬。
這倆人誰靠譜誰不靠譜他自然能分得清,而且老馮的那雙眼睛不會騙人,再說了,這家伙出手就是好煙,估計是黃牛。
畢竟對于霧市,陳景山有太多的回憶。
租車合同,工作合同,租房合同……一提到合同他就感覺腦袋有些疼。
就拉一批貨而已,自己順帶坐在車上一起回去,還簽合同……又不是幾百萬的大單。
“小兄弟你可以看看我們的貨車,我們有車廂式的,也有掛車和普通小貨車,你想要拉多大的貨物?我?guī)湍惴治??!?p> 看到眼前這個十八九歲的愣頭青似乎有些懵逼了,中年男子加快了語速。
不知從哪兒弄出了一本相冊給翻了起來。
“大哥,剛剛的事情已經(jīng)談好了,我這個人最講究信用,要不下次我還用車就找你?”
陳景山微笑著說道。
“唉!那你估計要被他坑死了,”中年男人臉色變得不耐煩起來,轉身就走。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真是個愣頭青!”
…………
這些話陳景山聽在耳朵里,但也不在意,把手里的煙丟在路邊,然后朝著柳青玄的店鋪走去。
此時已經(jīng)上午八點半了,店鋪里依舊還是剛剛那小姑娘。
“你能不能聯(lián)系到你們老板?我現(xiàn)在很著急!”
看到不遠處的老馮已經(jīng)卸完貨正在數(shù)錢,陳景山又走進批發(fā)店里對著那小姑娘催促道。
“大哥,您在這兒稍微坐一下,我給她打個電話?!?p> 小姑娘和陳景山年紀相仿,做事兒不怎么麻利,陳景山猜測她是剛出來打工的……
她拿著店里的座機打了個電話,中途還問了一次陳景山的名字。
“大哥,柳姐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發(fā)了,估計十分鐘左右就能到?!?p> “行,我在這兒等她?!?p> ……………………
中午時分。
水田村,
村口小賣部門口。
幾個婦女正在討論著陳家的事兒。
剛才他們看到陳大海的女婿來買東西去陳家了。
都在討論著兩家的事兒。
“聽說張家那小子長相也不差啊,又投了個好胎,現(xiàn)在在家里幫著他爹干活兒呢,以后又是一個種煙大戶。”
“這肯定啊,子承父業(yè)嘛,不過陳家的丫頭也算是有福氣,自己家發(fā)達了不說,還能嫁到張家去?!?p> 聽到幾個人對張家那小子贊不絕口,孫寡婦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說道:
“你們真覺得那姓張的那小子是個好東西?我可聽說連人都不叫,景山應該也是今天回來,那小子要是不走,一會兒你們就等著看熱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