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璐靜靜的躺在床上,似乎連續(xù)三場府試下來已經(jīng)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
賈政看了不知是該心疼還是該欣慰,賈璐取得了府試第五的名次。
“璐哥兒不必惋惜,你在傷痛中還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已經(jīng)實屬不易了,只可惜無緣小三元了?!?p> 賈政一面勸賈璐別惋惜一面自己說可惜,讓賈璐一度覺得賈政精神錯亂了。
第五名的成績倒是讓賈璐很滿意,不是案首,也不用那么大張旗鼓的來慶祝一番了。
同樣,不是案首,也可以推在自己受了傷才沒有發(fā)揮好,賈政也說不出什么可惜的話來。
至于沒有機會中個小三元光宗耀祖,和他有什么關系?
這一副憔悴的病容也讓他省去了許多麻煩,連續(xù)許多天都沒有人來打攪他,連因為心懷愧疚而薛寶釵都沒出現(xiàn)。
“多謝二老爺安慰,侄兒確實是學問不夠扎實,和傷病并沒有什么太大關系,能考個第五已經(jīng)是祖宗保佑了。”
賈璐說得倒也是實話。
他幾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背誦八股文上面了,五經(jīng)里的《孝經(jīng)》和《論語》也能背下來,其他的就磕磕巴巴了。
可在賈政聽來就是賈璐懂事謙虛了,又夸了幾句賈政便起身道:
“罷了,看你也沒精神,我就不多擾你了,好生歇著吧。
只可惜今年沒有院試,要等到明年了,不然你可就是咱們家里出的最年輕的秀才了?!?p> 打發(fā)走了賈政才要起來,才要起身卻是薛寶釵來了。
“寶姐姐好。”賈璐依舊裝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璐兄弟好,恭喜考了個第五名??珊眯┝嗣矗俊睂氣O進來便說道。
“呵呵,多謝寶姐姐掛記著,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這兩天考試有些傷神,故而躺一躺養(yǎng)養(yǎng)神。我也沒想到能考了個第五,實在是意外之喜了?!?p> 寶釵擠出個笑來:“若不是因為我哥哥,只怕……”
賈璐只得又將方才對賈政說的話說了一回:“寶姐姐不必自責,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能考個第五已經(jīng)是萬幸了。
也不怕你笑話,我這念書的法子完全就是投機取巧,根本沒有什么真本事在身上?!?p> 寶釵笑道:“璐兄弟又說笑了,讀書可不都是要踏踏實實的,哪兒有投機取巧來的秀才?”
賈璐也笑道:“寶姐姐肯定聽過‘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吟’的話吧?
我就是讓二老爺給我找了許多往屆會試前輩們的答卷念熟了。
然后考試的時候不管是什么題目,東拼一句西湊一句,這兩次考試都是這么對付過來的?!?p> “這……”寶釵半天沒說出話來,還有這么應付考試的?
“我沒唬你,不信我現(xiàn)在就可以給你背出幾十篇八股來~”賈璐又說道。
“哈哈,罷了,我沒有說不信,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我只是不知道還有這么個應付考試的法子?!睂氣O噗嗤一笑,顯出兩個酒窩。
“那是你沒早認識我~”賈璐心說你是沒做過五三、金考卷呢!
后世高考過來的孩子,誰還沒刷過幾百套試題?
寶釵道:“話雖然是這么說,到底也是你借鑒的合理恰當又和考試的題目相符。
那些閱卷的老爺們都是飽讀詩書的,你若是生抄硬搬,他們能讓你當案首,能給讓你得第五名么?
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到底還是璐兄弟把別人的精華學為己用了?!?p> 賈璐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了,因問道:“這兩天光顧著考試了,也沒問問薛大哥的傷怎么樣了。”
寶釵臉色有些尷尬:“我娘和我都說該讓哥哥來同你道個歉,可他那人就是太好面子,死活都不肯來……”
賈璐一臉天真無邪的笑容道:“寶姐姐快別說了,我可不是想著讓薛大哥來給我道歉。
本來么,小孩子打架再平常不過的事,哪里還能真記仇了?”
賈璐從不記仇,或者說不會長時間的記仇,因為他會想法子報仇。
第二天他算著沒人會來打攪自己了便悄悄翻墻出去來到了鼓樓大街一處叫“恒舒典”的當鋪。
這里正是薛家的產(chǎn)業(yè)。
為了安全,也為了隱私,更為了給來當東西的人一種心理壓力,當鋪的柜臺都異常高大,以至于賈璐走進去都沒有被發(fā)現(xiàn)。
賈璐咳了一聲才有個三十來歲的伙計探出頭來。
伙計看了賈璐一眼問道:“小公子,你可是來典當東西的?”
賈璐說道:“我想見一見你們家里的大朝奉。”
伙計輕蔑的笑了笑:“小公子有什么話跟我說是一樣的。”
賈璐也不說話,隨手將一個布包丟上了柜臺。
伙計倒是反應也快,一下子接住了,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只羊脂白玉鐲子。
鐲子質(zhì)地潔白無瑕,倒是用上等的料子雕琢而成的,只是這孩子就這么隨手一拋,就不怕摔壞了?
“小公子,你這鐲子倒是不錯,只可惜玉質(zhì)一般,不夠細潤,不是什么好貨色。
是想當嗎?我可以給你當五兩銀子,怎么樣?”
伙計只當賈璐是偷來家里的鐲子當了去敗家的,便胡亂給了個低價。
賈璐冷聲道:“這樣的東西我有一箱子,把你們的大朝奉請出來說話?!?p> “一箱子……”伙計后半句話直接給噎了回去:“小公子且請稍等,我這就去請我們大朝奉?!?p> 不一時一個五十來歲身形有些發(fā)福的男子從后面繞轉(zhuǎn)出來笑瞇瞇的打量了一眼賈璐問道:
“這位小哥,我就是恒舒典的朝奉,你找我有何貴干?請里邊做吧?”
賈璐拿了自己的鐲子跟著大朝奉進了后面一間靜室。
奉上茶,朝奉道:“我叫劉應機,不知小公子貴姓?”
賈璐冷笑一聲:“怎么,來你這當鋪里典當還要通報姓名么?”
劉應機一愣,隨即笑道:“若是小公子來典當,又何必指明見我?”
賈璐將鐲子又往桌上一拍,退到劉應機面前道:“劉朝奉,不知這個鐲子你看了沒有?”
劉應機仔細看了一回說道:“果然是個好鐲子,只當五兩確實少了些,我這就讓他們給小公子開一張十兩的當票罷了?!?p> 賈璐冷笑一聲:“朝奉再仔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