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邊云要去出差,金雁亂年前就知道。D國正值寒冬,金雁亂去商場買了許多厚衣服,臨行前給石邊云收拾了兩大箱行李。
石邊云工作忙,出差很頻繁,但大部分都會在一個星期內(nèi)回來,若是實在壓縮不了時間,一般會隔幾天回家看看金雁亂。
可這次不一樣,出差半月,中間休息時間還沒來回飛行時間長,金雁亂有些不舍,反復叮囑石邊云要照顧好自己,有事情一定要先和自己說。
當年的爆炸案讓金雁亂怕極了離別,她朝著石邊云撒嬌,想和他一起,卻又怕給他添亂。
對石邊云百依百順的后果就是,臨行的前一晚,金雁亂差點死在床上,還在意亂情迷中答應等他回來,再去一次酒店。
石邊云出差了,要去十六天,突然間,金雁亂心里空落落的,明明她體溫正常、呼吸順暢,可就是怎樣都別扭,躺著不行、坐著不行、畫畫不行、看書不行,這樣在家閑了半天,金雁亂決定出門轉(zhuǎn)轉(zhuǎn)。
還記得幾天前去找石邊云時他對自己的車十分嫌棄,金雁亂決定開輛豪車,可她根本不懂車的好壞,在家里車庫犯難,最后索性找來司機。
先去了醫(yī)院,陪著金涼夜說了會話。
然后去畫廊,不曾想在畫廊遇到了云邦友。
金雁亂想著石邊云往云邦友粥里加鹽的干脆利落,半罐子鹽,也不知道云邦友的舌頭還好嗎?
毫無疑問,云邦友是來興師問罪的。
空曠的畫廊,展覽墻上掛著各類人像,各色的面孔映出各色的人生。青年的痛哭,孩童的笑容,少年的茫然,還有眼前這位老人的深沉。
云邦友:“你的畫要比你的行事風格成熟很多?!?p> 成熟?云邦友怕是認為在他宵夜里加了半罐鹽的是自己。
金雁亂淡然一笑沒有回話。
“南卡?你的藝名?”
金雁亂徐徐走向畫廊里唯一的一幅玫瑰圖,嬌艷的紅玫瑰襯得她唇紅如血膚白貌美,“算是吧!”說完轉(zhuǎn)身,又道:“當年公然批判時,您看過我的畫嗎?”
云邦友坦然:“沒有?!?p> 金雁亂輕蔑的笑轉(zhuǎn)瞬即逝,繼而又問:“現(xiàn)在呢?”
云邦友沒有注意到金雁亂的表情,沉思片刻,問:“可以為我畫一幅嗎?”
金雁亂確實沒畫過云邦友這類人,他的臉上遍布歲月的痕跡,眼眸深邃,似乎能從中看出崢嶸過往,輪椅無法阻攔他周身散發(fā)的英氣。
那一刻,金雁亂覺得,石邊云和云邦友很像,那種從骨髓里透出的壓迫感。
照片是為了留下畫面,人物油畫是為了傳遞精神。
照片是為了回憶,人物油畫是為了永存。
金雁亂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好?!?p> “改日,老拙登門?!?p> 金雁亂:“恭候?!?p> 云邦友將一暗黃色信封遞給了金雁亂,說道:“定金?!?p> 信封里只有一張紙,紙上三個大字:羿力強。
宴會之后,金雁亂讓石邊云的助理張則言去查了高冉高揚兩兄妹和那個一直躲她的人影。
那個人影就是羿力強,高冉的丈夫。這幾人的詳細資料早上才放進家里書房,因為她拖延癥發(fā)作還沒有細看。
不過半天,這個名字又一次出現(xiàn),所以,這個人是誰。
金雁亂馬不停蹄到家,書房里,高冉和高揚的資料很簡單,普通的富家子女。羿力強的資料乍一看不過是個當代優(yōu)秀青年,可仔細看,發(fā)現(xiàn)了這羿力強和自己千絲萬縷的關(guān)聯(lián)。
羿力強,32歲,本科畢業(yè)于某大學,研究生畢業(yè)于X大,導師金良哲。
從入學時間來看,羿力強和莫晨是同一屆,可為什么自己對羿力強毫無印象。
父親帶的研究生不多,每年就那么幾個,遠赴他鄉(xiāng)求學,前路艱難,父親待他們甚至比對自己和哥哥還要好。
逢年過節(jié)會帶他們回家,做一桌菜。因為這樣,金良哲帶的研究生,每一個金雁亂和金涼夜都認識,這些人也會像哥哥姐姐一般照顧身體不好的金雁亂。
金良哲出事后,這些人更是從各地趕來。
可同為父親的學生,羿力強是在躲她?
金雁亂又仔細翻了羿力強的資料,發(fā)現(xiàn)羿力強作為公司的小職員,升職加薪,獲得老板女兒高冉的青睞,是因為研發(fā)出一款主打修護肌膚的產(chǎn)品。因為效果顯著,被無數(shù)人追捧,成為高氏目前炙手可熱的項目。
因為一款產(chǎn)品,從普通的研發(fā)做到公司副總,這跨越似乎有些大。
很多能力強的學生不喜歡老師,在他們眼中,自己的能力高于老師的指導,和老師關(guān)系一般也能理解過去,自己不認識也很正常。
可羿力強在躲她,很顯然,羿力強認識自己,也可能很熟悉自己。
一個病秧子,別人躲著怕惹麻煩很正常。
..........
金雁亂心中糾結(jié)諸多,每一個看上去都很奇怪,但若是細想也能解釋通。
金雁亂翻頁的手頓住,目光被一行字吸引,“容顏修復乳,于2022年九月在市場發(fā)行?!?p> 豎日,金雁亂頂著黑眼圈從床上爬起來,吃過早餐后直奔石天娛樂大樓。
藝人經(jīng)濟公司,許多狗仔在外蹲花邊新聞。金雁亂讓司機直接開進地下停車場,從總裁電梯直接到莫晨的音樂工作室。
莫晨,金良哲的學生,從進入大學就開始跟隨金良哲進行科研工作,在金良哲時間排不開的時候負責接送在X大附中上學的金雁亂。后來與石邊云聯(lián)合創(chuàng)業(yè),是石天娛樂最早期的藝人,現(xiàn)在是天王級歌手。
金雁亂透過玻璃門往里看,一個背影頂著嫩粉色頭發(fā),專注坐在電腦前。金雁亂以為自己看錯了,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還是那個芭比粉頭發(fā)。這次應該不是看錯,是走錯了,可這牌子上是寫的莫晨的名字,莫晨不太可能把工作間借給其他人使用。
金雁亂敲門,等了半分鐘后,芭比粉站了起來,一轉(zhuǎn)身,呵,果然是莫晨。
莫晨同時注意到金雁亂,急忙將頭頂?shù)募侔l(fā)取下,露出原本棕黑色的玉米須發(fā),“南卡?你怎么來了?”
金雁亂上下打量一番,有些不適應突然換了風格的莫晨,問道:“你這是?”
莫晨出身孤兒院,金良哲把他當兒子對待,所以金雁亂算是妹妹,也沒瞞著,直接說了出來,“我這不是不想上什么節(jié)目,也不想代言什么,搞些秀逗的操作躲一躲嘛?”
“什么?”金雁亂沒太明白。
“太久沒活動,公司有意見,安排了一堆通告,我在想怎么逃過一劫。”
“你這么折騰還不如直接向經(jīng)紀人坦白的效果好?!苯鹧銇y拿出他的假發(fā),無意識撫摸,這假發(fā)的質(zhì)量還挺好,摸起來和真的很像。
“你找我有事?”
金雁亂望向他的電腦,看著他一直還在改動的樂譜,沉思片刻,問:“你認識羿力強嗎?”
莫晨回憶了幾秒鐘,才緩緩說道:“有些印象,你不說我都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了?!?p> 金雁亂:“你還記得什么?”
莫晨走向窗口的座子,倒了杯水,放在金雁亂的面前,說道:“這個人好像是研二那年轉(zhuǎn)來金導組里的,性格孤僻,除了組會,從來不參加組里的任何活動?!?p> “還有其他的嗎?”
莫晨零零星星的說了一些事情,無外乎是些實驗室的事情,什么儀器壞了,實驗數(shù)據(jù)有問題,還有實驗室輪班表。這些事情很細微,可有可無,看不出來任何端倪。
金雁亂又找了些和羿力強可能有關(guān)系的人,但依舊沒有什么收獲。
父親帶過的學生看起來發(fā)展的很好,大家都在各自的領(lǐng)域散發(fā)光芒,對她這個導師的病秧子女兒也很熱情,金雁亂有些感動,過去了這么多年,大家還是像當年父親在時一樣,把她當作妹妹。
他們口中的羿力強差不多,一個性格孤僻的窮學生,不積極,但很上進,聽他們的意思,父親似乎很喜歡羿力強。
金雁亂告訴自己,是自己想多了,那時候她滿心滿腦都是石邊云,對羿力強沒有印象也很正常。
事情的轉(zhuǎn)折出現(xiàn)在元宵節(jié)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