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沙漏與時間

　　【歷史是由時間和空間構(gòu)成的，沒有任何歷史事件能脫離時間和空間而獨立存在。

　　然而，不論是普朗克時間的存在，還是我對沙漏的研究，都在學(xué)術(shù)世界與生活中證實了一個重要的事實：我們的視野中，時間是波動的。

　　我只用了不到五頁英語論文的篇幅就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或許，這一點也是我的論文能被物理學(xué)頂尖期刊，以我根本不敢設(shè)想的速度直接全文收錄并見刊的原因。

　　——李佳悅，1983.1】

　　“瓦格納小姐下午好，感謝您去年十月份陪我一起出門投遞論文。我的論文被《Physical Review Letters》【1】收錄了！沒想到我在研究星圖之余，對沙漏進行的一點研究竟然真的可以成功發(fā)表。”

　　聽到這個消息，瓦格納立刻緩緩地站起身來，直接雙手從接過被PRL收錄了的、由李佳悅獨立發(fā)表的《Why hourglasses tick》【2】一文。

　　瓦格納看完第一頁后，給出了精準(zhǔn)的總結(jié)：“你發(fā)現(xiàn)并嚴格證明——用于計時的沙漏，其下落過程是波動的、成股下落的……不論其內(nèi)容物是液體還是顆粒狀的固體，如同以若干個普朗克時間加速流逝的時間本身一樣?！?p>　　李佳悅大點其頭：“瓦格納小姐，您還知道普朗克時間？”

　　“普朗克長度除以光在本宇宙中的極限速度，我在美國讀軍校期間在圖書館里知道的。對了，我剛做的總結(jié)沒錯吧？”

　　見瓦格納竟對自己的論文有興趣，李佳悅欣喜若狂地開始分享起了自己的論文：“是的，您說的沒錯。當(dāng)我嚴格地通過計算Bagnold數(shù)證實了這一點后，我也很驚訝。對了，瓦格納小姐，您還記得我在所長剛離開那會出于安全考慮，最終請您為我做的那個實驗嗎？”

　　“你要我給沙漏進行緩慢加熱，最后發(fā)現(xiàn)用熱毛巾捂住沙漏底部后再加熱到某個特定溫度時，沙漏可以停止流動的那個實驗？”

　　“對，就是那個實驗，我也一并寫在這篇論文中了，您往后看?！?p>　　于是，瓦格納帶著之前還在向自己提問的兩人一起看起了這短短的五頁論文。

　　用將近一刻鐘大致讀完整篇論文后，武心戀向瓦格納和李佳悅說明了自己的疑惑：“那個……我在研究所這幾天里，也知道了國內(nèi)外的期刊之間是有等級差距的，還有美國人提出的SCI體系，請問……”

　　瓦格納對她的問題有些猜測，于是對她回答道：“PRL是物理學(xué)的頂尖期刊，和所長發(fā)的那幾篇費馬（最后）猜想論文的那家期刊幾乎是同等級的。至于她是什么時候開始做的這項研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李副教授應(yīng)該是在去年八月底開始就開始在做類似的研究了。我記得沒錯吧？”

　　“是的，您是研究所里第一個發(fā)現(xiàn)我在做天文學(xué)之外的其他研究的，第二個就是夏所長，第三位則是馮小姐?！?p>　　聽完瓦格納和李佳悅一問一答的英語交流后，武心戀先是在腦中用十幾秒時間把剛剛的對話翻譯成中文，隨后滿含震驚地看向李佳悅。

　　瓦格納在確認武心戀聽明白自己和李佳悅的對話后，這才繼續(xù)用英語說道：“對了，我發(fā)現(xiàn)你做其他研究的時候，差不多是今年十月底。那會不是辦了校運動會嗎？因為交大的游泳池正在維護而不得不在我們研究所的游泳池里辦的比賽。那會李教授還親自下場和她們比來著？”

　　李佳悅一臉得意道：“是的，當(dāng)時汪星悅小姐也和我一起代表研究所參賽。我可是比那些男同學(xué)游得都要快。那個交大最強的張小恩同學(xué)【2】跟我差了至少三個身位。但我還是比不過拿了冠軍的汪小姐，只拿了個亞軍?！?p>　　瓦格納對此只是聳聳肩，隨后搖頭道：“在來到中國之前，這兩個職業(yè)我都沒有偽裝過?？上У氖牵耶?dāng)時還要管陸教授的事，不然我也可以當(dāng)一次安全員兼裁判，彌補過去的缺憾?！?p>　　武心戀聽到了一件難以置信的事：“瓦格納老師游泳很厲害嗎？”

　　瓦格納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后繼續(xù)用中文說道：“研究所里的正式成員都知道這事。我當(dāng)年為了職業(yè)需要，帶著武器和負重分三段游泳，水上和水下分別有差不多30海里，從天剛亮游到另一個天亮。如果不是我的來歷特殊，我或許有機會成為游泳冠軍。”

　　丹羽姬月有些困惑，但她還是稍稍思考了會后，才想著用英語提問：“哇……這就是雇傭兵的生活嗎？”

　　“那不是雇傭兵的生活，那是我過往生命中的一部分。除了被我消滅的鮑勃德納爾那種給某些國家當(dāng)白手套的家伙之外，其他的雇傭兵大多都不會有太多的好日子過?！?p>　　“夏所長對我說的一句話我倒是很同意——‘戰(zhàn)爭是落到每個人頭上的、有時稅率隨機的血稅（Devshirme），它的最高上限是你的一切，包括生命’。

　　“我在研究所的最近幾個月里，體驗了我從未想過的生活方式?；蛟S，我可以像你們一樣生活下去。雇傭兵看上去拿的錢多，但沒有人知道你會死在哪一天。在西點軍校期間，我見到了太多美國的新式武器，聽到了太多的新想法和新戰(zhàn)略。

　　“等那些東西形成新的體系之后，作為基層戰(zhàn)斗單位的個體雇傭兵就會退出歷史舞臺——沒有哪個雇傭兵可以躲過幾百公里外，或者幾千米高空上的精確制導(dǎo)武器，不論你是第一天當(dāng)雇傭兵還是第三十年。這也是我決定來到中國的原因之一?！?p>　　瓦格納用英語說完后，就立刻把其他人都請了出去，只剩下獨自留在辦公室里的自己一人。

　　“關(guān)原，有了與我相處的經(jīng)歷之后，對你來說，與其他人溝通應(yīng)該是比我容易得多吧？希望所長盡快把你帶回來。”

　　……

　　近三小時后，已經(jīng)是當(dāng)天下午五點二十分。

　　此時的帝都正刮著陣陣寒風(fēng)，但正在下班回家途中的劉曉涵、劉曉茉、鄧瑜三人卻仍舊熱鬧地聊著天。

　　當(dāng)三人走到鄧瑜住處時，劉曉茉立刻隔著圍墻向房間里扔了一顆簡易催淚彈。

　　不過半分鐘，劉曉茉直接活捉一名二十歲出頭的男青年。

　　經(jīng)過劉曉茉長達一刻鐘的大記憶恢復(fù)術(shù)，此人立刻交代了自己的來歷和行動目的。

　　一刻鐘后，劉曉茉向此人問出了準(zhǔn)備好的最后一個問題：“那么，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把我的帽子還給我！還給我！然后給我戴正——啊——”

　　劉曉茉冷冷地看了此人一眼，隨手扔出了被劉曉茉拿在右手的帽子，甩出自己左袖中的袖劍。

　　袖劍立刻刺進了帽檐以及帽子的前上部的帽徽處，卻最終沒有在墻壁上刺出痕跡。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別讓我就這樣殺了你！”

　　于是，劉曉茉確認此人沒有任何別的反應(yīng)后，立刻將其徒手格殺。

　　“接下來的一切交給我，我保證五十年內(nèi)查不出來。”

　　話音剛落，劉曉茉迅速清理完現(xiàn)場后就暫時離開了。

　　此后的一整晚間，劉曉茉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野中。

　　待劉曉茉回來時，已經(jīng)是次日的清晨七點一刻，距離日出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除了可以使用意識通訊的“自己人”之外，沒有人知道昨晚的劉曉茉究竟做了些什么。

　　新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