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別了，劉曉涵（5）

　　【在1982年的當下，計算機的學習難度相比于其他技能來說，對普遍沒有接受過正規(guī)英語訓練以及計算機基本知識學習的普通人而言，高得過于離譜。

　　此外，浦江本地及周邊市縣的科研院所內(nèi)，有科研經(jīng)驗且勉強懂得使用計算機而不至于輕易造成嚴重損壞的人并不多，愿意上門前來的就更少——除了蘇步青先生介紹過來的幾位中青年學者之外，幾乎沒有其他途徑前來申請機時的科研工作者。

　　因此，即便是在減免了部分或全部機時使用費用的情況下，基于上述兩個原因希羽組的計算機在研究所外的使用情況并不多，用于學術的時間就更少了。它們實際上只在研究所內(nèi)發(fā)揮了預期作用，但在更大的范圍內(nèi)卻是連差強人意都算不上。

　　因此，在操作系統(tǒng)等條件得到改善之前，這一階段改革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計算機在軟硬件上的高門檻，也就不會在此期間對到計算機室的使用制度大改。

　　我認為，這不是制度甚至政治的問題，而是技術和教育的問題——后者是我們沒有動機也沒有能力去觸碰和解決的問題。

　　——方謙，1982】

　　“五分鐘前，我們從林曉燁那里收到消息稱，克洛伊領事準備在今晚宴請我們希羽組的部分成員，地點選在了離我們最近的一家飯店。這是名單?！?p>　　夏希羽接過名單后一看，卻發(fā)現(xiàn)受邀名單上的人名十分蹊蹺。

　　“沈涵曦、符雨霄、童曉伊、肖柳靜、李超婷、賀曉音、沙雯寧。就這七個人嗎？”

　　“嗯。曉燁雖然來歷特殊，但現(xiàn)在也和曉涵一樣，算是半個自己人，不會有問題的?！?p>　　夏希羽對在場的幾人問道：“那就很奇怪了……這名單上的這幾人都有一個共性——她們無一例外地都是目前仍然在讀的、來自浦江交大數(shù)學系的女大學生。至于排序，應當是按照她們在研究所的工作情況排列的。名單之外還提到別的什么東西嗎？”

　　“沒有。請問我們該怎么回復？”

　　“嗯……那我親自打個電話給克洛伊。涵曦，你準備好做記錄，我馬上打電話?！?p>　　于是，一刻鐘后，夏希羽才知道克洛伊在法國駐滬領事館內(nèi)舉辦一場慈善舞會——參加這場克洛伊定制的舞會的所有人員都只包含女性，男性只會在舞會正式開始前和正式結束后才出現(xiàn)在舞會里；其他參與者和觀眾都只包括外賓的女性家屬和為外企服務的職員，而希羽組的幾位成員是受到特別邀請的免費入場者。

　　確認一切都無問題之后，夏希羽這才放心讓被邀請的人以及汪星悅和湯霄一同前去赴邀，順帶在被邀請的人中增加了劉曉涵。

　　……

　　這天晚上，當受邀者全部出現(xiàn)在舞會現(xiàn)場的時候，夏希羽帶著林曉燁出現(xiàn)在了克洛伊家的客廳里。

　　“夏教授，晚上好?！?p>　　“克洛伊小姐，你的算盤早在今天早上我就在自己家中聽見了?！?p>　　克洛伊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示意夏希羽與林曉燁分別坐下。

　　“夏，我們對彼此還算熟悉，就不賣關子了。第一，你覺得林（曉燁）在你這里工作的這段時間有什么評價？”

　　夏希羽聳聳肩：“她在我這里確實起到了不小的幫助。不過，她畢竟是你手下的人，如果你這里需要她回來工作的話，我這邊在第二天就可以完成交接工作。目前還沒有嚴重到缺了林曉燁就會有部門停轉(zhuǎn)的事情發(fā)生。”

　　克洛伊稍稍思考后，她立刻做出了決定：“那就讓她暫時留任聯(lián)絡員好了。第二件事……方舟集團有意在中國的高校內(nèi)推廣IBM的計算機使用，正好你們也有中外合作辦學的試點計劃，所以我們希望……”

　　夏希羽打斷道：“如果是在我們中國搞一個自費的AMP項目的話……抱歉，我們這里幾乎沒有大學生有可能買得起一臺IBM的電腦——哪怕是兩千美元左右的低配版……”

　　“很多同學的家庭存款或者本人十年工作不吃不喝攢下的存款都買不起一臺的，更不要說在計算機供應商內(nèi)，還有微軟和麥金托什的備選項?！?p>　　克洛伊聽懂了夏希羽的意思：“林（曉燁）之前說的我不信，現(xiàn)在我信了……看來，這事確實沒得談了?！?p>　　夏希羽點了點頭，隨后搖了搖頭：“如果你背后的供應商和中間商們，連先期投入十萬美元的設備和維護都不愿意的話，你們想要在中國的大學生和科研機構里開拓市場，是不可能的。”

　　“你們恐怕高估了我國的知識分子和不同領域的科研人員對計算機的了解，更是低估了現(xiàn)在的中國經(jīng)濟的計劃性有多強。曉燁，你向克洛伊小姐匯報一下我們研究所的計算機的使用情況?！?p>　　林曉燁稍加回憶后，對克洛伊匯報道：“在研究所分批次逐步放開空余時間內(nèi)的微機對外使用的情況下，對外開放的機時使用率不到三成，且大多數(shù)都是來自于浦江交大部分院系的大學生，還都是希羽組內(nèi)的幾位在讀學生們請過來打游戲的?！?p>　　“游戲之外的使用門檻，對于浦江交大平均每天要用13.5個小時進行基本學習的大學生來說，高得完全不能接受。與研究所內(nèi)的幾臺大型計算機的高使用率相比更是相去甚遠?！?p>　　克洛伊雖然有所準備，但仍舊非常吃驚：“也就是說，你們對這件事都是很悲觀的？”

　　夏希羽接著林曉燁的話繼續(xù)解釋：“除非你們愿意冒著可能為別人開拓市場的風險，花費數(shù)以百萬計的美元在中國提供計算機的培訓等服務。否則在至少兩年之內(nèi)，絕無可能?！?p>　　“如果你們一定要想做些什么的話，那我覺得你們可以請示方舟集團總部，讓他們派談判代表到浦江交大來，商討在中美合作辦學的研究生課程中，增設使用方舟集團提供IBM計算機完成的計算機課程的事宜?！?p>　　“畢竟，我們這邊目前還沒有確定框架性的協(xié)議，方舟集團還是有些機會的。但前提是，你們要面對數(shù)理基礎和英語水平普遍不足的研究生們——尤其是英語水平和計算機基本知識的問題?！?p>　　克洛伊在進行詳細記錄后，點頭道：“我明白了。那么，第三件事……夏教授，從我的前任，也就是你我都熟悉的莫拉蒂開始，希羽組研究所就已經(jīng)開始有食品等方面的訂貨協(xié)議，你們今年下半年有沒有什么調(diào)整？”

　　夏希羽回憶起了研究所內(nèi)的訂貨協(xié)議現(xiàn)況：“嗯……原有的數(shù)量上全部翻倍，訂購價可以提高不超過五個點，允許再增加一家愿意提供新鮮面包和蛋糕的企業(yè)?；蛘呤窃谄纸淮蠡蜓芯克苓叄_一家中法合資的面包店?！?p>　　“以上是我的想法，具體內(nèi)容的話……請他們找香江微羽集團、我們希羽組的經(jīng)濟決策組，或者是浦江交大的有關方面去談。雖然最近不一定能落實，但我希望能讓法國口味早一天來到中國——尤其是手工可頌和那些硬度不足以用做武器的法棍?！?p>　　克洛伊對夏希羽的想法很動心，但仍舊不置可否，而是接著說起了下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