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田擒鶴現(xiàn)身
江愁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公堂之上,聲音并不如何洪亮,卻像一道道驚雷落下,震得人說不出話來。
宗門查核制度建立以來,對簿大會上出現(xiàn)下屬宗門申請獨立的情況有幾次?
屈指可數(shù)!
那么要對上屬宗門實行反吞并的呢?
更是只在三百年前出現(xiàn)過一次。
《宗門附屬契約》之下,下屬宗門的日子普遍不太好過,發(fā)展速度本就會受到上屬宗門的鉗制,想要獨立已經(jīng)頗為不易,更遑論要反過來吞并掉上屬宗門?
某種程度上而言,與癡人說夢無異。
然而江愁代表的小清觀,不僅要獨立,還要反吞并!
不僅是反吞并上屬宗門,而是連著上屬宗門的上屬宗門一起反吞并!
這樣的事,如果換做其他任何一人,都只會覺得荒唐而又可笑。
但此時此刻說這話的人名叫江愁,據(jù)他所說連孤狼道都攔不住他的江愁,那么就不得不讓場間其他人下意識思考起來。
易天行首先回過神來,盯著江愁有些沙啞地說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么?”
摧毀孤狼道這種事,比起江愁要吞并天鶴軒,更讓他們這種層次的人無法接受。
“哈哈哈,江兄你方才有句話說得真不錯,這世上有些人明明只要動動手就能確認的事,卻偏偏不愿意去確認,只知道一個勁的叫喚?!?p> 唐七公子輕搖折扇,微笑揶揄說道。
易天行臉色微變,類似的話不久前江愁才對謝立人說過,現(xiàn)在又經(jīng)由唐七公子之口指向自己。
有些惱怒于唐七公子將自己和謝立人那種人放在一起,但唐七公子畢竟是唐家少爺,即便不是他的主人他也不好當場發(fā)作。
旁觀席上其他人看到唐家竟然自己人率先開始針鋒相對,皆沉默不語,選擇看戲。
更重要的是,唐七公子的言下之意似乎表示江愁所言不假,一個能把孤狼道摧毀的年輕人蘊含多大的價值?
至少絕非一個天鶴軒能比的。
這些人心中的計較,在不知不覺悄然發(fā)生著變化。
黎宏朗察覺到了這種變化,心中越發(fā)覺得不妙起來,漲紅著臉尖聲叫道:“放肆!天鶴軒乃是小清觀的二級上屬宗門,你以為是你能吞并的了的嗎?”
黎宏朗轉頭看向謝立人,語速極快地說道:“謝大人,此人狂妄至極,目無律法,以下犯上,這樣的人怎么配開宗立派?請謝大人立即剝奪小清觀的道觀資格,以儆效尤!”
江愁卻沒有給謝立人開口顛倒黑白的機會,他如火炬一樣的目光越來越明亮,落在場間那位須發(fā)皆白的老道士身上。
緩緩說道:“按照《契約》,下屬宗門實力足夠的,也可以對上屬宗門實行反向吞并,但不可跨級。所以在小清觀吞并天鶴軒之前,中通門得先歸我小清觀所有。”
“關于這一點,中通道人,你可愿意?”
……
縣衙之外,清河縣百姓們仍舊安靜坐著等待。
而遠在整個清河縣之外,那座郁郁蔥蔥的小清山上,一道蒼老的身影正在沿著山路向上。
江愁沒有猜錯,田擒鶴此時已經(jīng)來到小清山,臉上的表情非常平靜。這世上有些人身居高位久了,習慣了沒有人敢反抗自己,便會自然而然認為這個世界也無法反抗自己,于是行為舉止之間雖不故意卻自有一份優(yōu)越與從容。
田擒鶴便是這樣的人,尤其是當他用宗門查核這件事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自己獨自一人走上小清山的現(xiàn)在。
他覺得自己就是神弓的天命之選。
眼下幾乎所有人都在對簿大會上,沒有人能來阻止自己獲得神弓,而這一切都歸功于他一人的籌謀。
所以他的心情很不錯,不由再次回想起自己這大半年的籌劃與等待。田擒鶴堅信相較于修為,不斷的總結與復盤,才是他強大的根本。
和其他人不同,他早早就知道神弓就在清河縣,甚至他知道神弓就在小清山內部。
最開始的時候,他想要用動靜最小的方式,讓中通門悄無聲息吞并下小清觀,拿到小清觀的地契,再上交給天鶴軒。這樣他就能將整片小清山握在手中,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神弓。
但沒想到中通門一而再再而三地折戟,逼得他最初的手下楊楚升不得不鋌而走險,拿褚家父女作為人質,想要通過鬼物七七逼迫江愁交出小清觀。然后卻依然被江愁所殺。
這也是田擒鶴注意到江愁的開始,若是能直接將江愁收入麾下,便也能達到兵不血刃就掌控小清觀的目的,于是他假裝受傷進入小清觀,在嚴文康率人試圖查封小清觀時出面擔保。
希望能依此收買江愁的忠心。
然后他就犯了一個雖然微小但此時看來影響卻頗為深遠的錯誤——在江愁摧毀孤狼道后,他下意識以為江愁已死,所以才命令嚴文康和秦穆再次對小清觀出手。
導致最后秦穆身死,自己的意圖也有了暴露的風險,不得不提前使出宗門查核這最后的手段。
效果很不錯,至少此時此刻,已經(jīng)沒有人能阻止自己上山的腳步。
“這天下從來不止打打殺殺,謀而后動,方得始終?!?p> 田擒鶴這么想著,停下腳步,看向身前不遠處、出現(xiàn)在視線中的那座小道觀,嘴角終于露出一絲掩飾不住的笑容。
然后他看到一道扛著鋤頭的瘦小身影出現(xiàn)在視線中,并不陌生,正是黃老幺。
黃老幺正鋤完靈田準備回觀內休息,目光一轉看到站在山道上的田擒鶴,微微一怔,隨后怪叫一聲,丟下鋤頭沖進觀里,大聲呼喊。
“田,田擒鶴,是田擒鶴?。?!”
黃老幺的聲音響徹整座小清觀,很快,小清觀后院里原本的建筑聲停了下來,觀里陷入一片安靜。
田擒鶴自然可以在瞬間擊殺黃老幺,但他沒有這么做,在他看來,小清觀里除了江愁,其他人甚至連讓自己出手的資格都沒有。
就算是江愁,田擒鶴也只是欣賞他表現(xiàn)出來的天賦,但天賦異稟的年輕人自然還需要成長時間,若是他真的想,抹去江愁也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
站在世間絕頂?shù)乃?,怎么會在意一兩個爬山的后輩呢?就算這個后輩爬得比別人快些,但一塊隨手從山上推下的巨石也足以輕松要了他的命。
田擒鶴余光掃過,發(fā)現(xiàn)小清觀前被圈出來一個深坑,隱隱約約有股極寒的氣息從內彌漫出來。
他露出一絲疑惑,緩緩向深坑走近。
“站??!”
便在這時,重樓頗為不善的聲音從小清觀門口傳出。
緊接著君玦老道、重樓和黃老幺三人面色凝重地從觀內走了出來。
井幺
決戰(zhàn)!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