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煩的話,聽雪先是不敢相信,隨后又怔怔地看向李談,眼中盡是詢問。
被這一雙眼睛看著,李談也有些過意不去,他深吸了一口氣,過一會兒才朝聽雪說道:“是我騙了你,當初我沒有逃出來,后來我便托夢讓你玉哥幫我封賞,便成了臨安城隍。”
見到這倆含情脈脈的模樣,林煩便悄然退向大門,到了門口,才發(fā)現(xiàn)門已被反鎖,要出門只能翻窗。
不得已,他便朝著膩歪的二人喊道:“你們在這里膩歪,可不可以先放我出去?這長夜漫漫,我還要找地方聽曲兒?!?p> “他是我侄女。”李談的話讓林煩不由得睜大雙眼,他緩緩地靠到窗邊,準備看一出好戲,此時此刻他只想說一句貴圈真亂。
“不是你想的那樣,雪兒是我哥燕王的幼女,當年燕王府被滿門誅絕,她被仆人送了出來,而當時的我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提心吊膽度日,不得已,便將她送到了這個勾欄之所。”
李談話說完,便看到了林煩豎起的大拇指,正當他以為林煩在夸他之際,那帶著鄙夷的話便從林煩嘴中蹦了出來。
“你哥要是知道他親兄弟送他親閨女去了勾欄,會不會氣得從棺材里爬出來?更何況我可是聽說死人只要放棄去輪回的機會,便可以永留世間無法被殺死?!?p> “對我們李唐之人無效?!崩钫劦痛怪^,說出了一個秘辛,卻讓林煩覺得有些頭皮發(fā)麻。
“李唐?不是大周嗎?怎么又有一個李唐?為何對你們會無效?”
林煩接連幾個問題讓李談有些癲狂,他仰天大笑,指天罵道:
“哈哈!賊老天不開眼,大周?武仙那個該死的女人,當初說的多好聽,太子年幼恐無法處理政事,便由她來代勞,可憐我那侄兒,才十歲便被他的親生母親活活掐死,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四十五年了。”
“所以你是死于起兵反周?”思慮一番后,。林煩還是問出了李談的死因。
王朝爭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看這樣子,李家人還沒有放棄,也不知道哪邊靠譜,若真的是這樣,那自己到時候還很麻煩。
“不是,我是被那女人無緣無故的砍死,十幾年前的那天我正在家里慶祝幼子滿月,觀天司的人便沖了進來,亂刀將我砍死,和我一起死的還有我那幾個兒子?!?p> “可是我聽說臨安王府現(xiàn)在還有兩個小王爺,日子過得還算不錯?!?p> 林煩隨口拋出了他聽到的市井傳聞,說話間他還后退了半步,靠到圍墻邊,只要稍有不對,立刻讓李談魂飛魄散,接著就翻墻跑路。
“那是我的兩個幼子,在我死后,我利用城隍的身份多方探查,終于查到了點蛛絲馬跡?!?p> 李談的聲音有些低落,受他的影響,聽雪也在一旁嚶嚶哭了起來。
“說來聽聽?!?p> 聽到林煩的話,李談還想拒絕,畢竟這是他的秘密,也是他的傷心事,可他的嘴卻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
“武仙那個臭女人只殺二十四歲以上的李唐舊室男丁,殺掉男丁之后會在他們身上布置陣法,將尸體毀尸滅跡,永世不得超生,女子只要不謀反,便不會動手。”
跪在地上嚶嚶哭泣的聽雪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叔父,她隱隱約約有記憶,那些人可是在府上見人就殺。
一旁的林煩見到她欲言又止,便替她問出了心中的話。
“那燕王爺怎么死的?你說的可是他全家被滅,而且你怎么跑掉了?”
“他是死于謀反,他死后半年,觀天司便找上了門,而我沒有魂飛魄散的原因,是年少時曾在天姥山得到一塊奇異的鱗片,有這鱗片相助,我才能在死后有了一番神異?!?p> 說話間,李談從眉心取出了一塊鱗片,鱗片在燭光的映照下閃耀著深綠色光輝,偶爾還有一點氰色。
怎么看怎么像魚鱗。
正在這時,跪在地上的聽雪站起身,撿起一旁的長劍,對著李談就是一頓亂刺,卻發(fā)現(xiàn)無論她如何刺殺,李談身上的傷口都會飛快地恢復。
刺了一會兒,許是刺累了,她便轉(zhuǎn)過身,坐到凳子上給自己倒酒,瘋狂喝了起來。
見到這一幕,林煩對李談?chuàng)]了揮手。“你退下吧?!?p> 李談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緊接著他便化作一股黑煙消散,只在原地留下一塊鱗片。
看到那胡吃海塞的女人,林煩不由得想起了陳離,會不會那是個餓死鬼?
“多吃點花生米,別空腹喝酒?!睂β犙┱f了一聲,林煩便打算翻墻離開。
手剛搭到墻上,便聽到身后的女子說道:“你今天敢出去,我明日就去堵觀天司大門,說你玩女人不給錢,看看你們那位新來的上官大人會不會宰了你?”
想到新來的上司,林煩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女人的確有點麻煩,她身后的掌司大人更是個麻煩。
見林煩沒走,聽雪拍了拍身旁的凳子。
“過來坐?!?p> 林煩借坡下驢,慢慢靠過去在凳子上坐下,聽雪則拿著酒杯坐到了他懷里,林煩聞著女子散發(fā)的香味,輕聲問道:“他是你叔父,你為什么要捅他?”
聽雪舉起手中酒杯,喝了半口,又將酒杯遞到林煩嘴邊,自顧自地說道:
“那鱗片是我父親交給我的,我永遠都記得父親說的話,去臨安城,找你王叔,把鱗片交給他,他會救我,那一年我四歲,在仆人的帶領下,我來到了臨安城?!?p> 舉了半天酒杯,卻發(fā)現(xiàn)林煩并沒有喝酒,聽雪又將剩下的酒水灌到了自己嘴里,邊倒酒邊說道:
“親手將鱗片交給了我王叔,他安排管家送我出城,我在船上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我便進了教坊司,過了一段時間,便傳來燕王府被滿門抄斬的消息?!?p> 這一次倒?jié)M酒,她并沒有自己喝,而是直接遞到林煩嘴邊,林煩伸手接過酒杯,直接灌進聽雪嘴里。
女子被這突然的一手搞得有些慌亂,咽下酒水,憤恨地看了一眼林煩,接著說道:
“等我年紀稍長,經(jīng)過多方打聽,才發(fā)現(xiàn)他在見過我之后不久也死了,當時我還很內(nèi)疚,認為是我害死了他,后來他來找我,我還以為他逃過了一劫?!?p> 說到這里,女子拿著酒壺就往嘴里灌,卻發(fā)現(xiàn)酒壺中已經(jīng)沒有了酒水,從林煩懷里掙扎著起身,哭喪著臉說道:“不曾想,卻是他謀奪了一線生機。”
說完,她便伏在林煩肩頭哭了起來,哭了一會兒,她咬著林煩耳朵說道:“抱我去里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