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經(jīng)理看到那份介紹,一時間怔愣住,他傻傻看著杭晉半晌,突然一聲咆哮:“你一早就算好的是不是?啊?先是酒店跟蹤威脅,后是引我入局讓我自己膨脹發(fā)怒,因為打從在警局我說告你時你就已經(jīng)知道我沒法打贏這場官司,所以你猜到我一定會想辦法制造輿論給你壓力,讓你對我低頭!”
杭晉沒回答,他從法院大門走出,問:“這些錢,應該夠賠付老太太和你解約的違約金了吧?”
張經(jīng)理恨得咬牙切齒:“杭晉!我真是小看你了!這次是我看錯了人,但我下次……”
杭晉打斷他:“沒有下次了。”
男人看向前方,張經(jīng)理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遠處大路車海潮流,馬路邊白楊樹冠搖曳,一個女人站在車旁,遠遠地看著他。
張經(jīng)理看到那女人,臉色一白,再不敢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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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清辭對這些事的后續(xù)也是事后才知,因為開庭那日她并不在現(xiàn)場,那天她接到表哥的電話,從中得聞姑媽病了,已經(jīng)住了許久的院不見好,醫(yī)生說她可能心情郁結(jié)導致的,就想她回去看看會不會有起色,于是談清辭就當日租了一輛私家車趕了回去。
姑媽家早年的老家是在臨近上水村不遠的一個鄉(xiāng)區(qū)里,后來表哥表姐有了工作,老房子倒塌,他們就干脆在市里買了房子,就舉家搬到了市區(qū)。
談清辭無幸住進市里的房子,因為那時她已在讀技校住宿,后來更是直接回了本家,所以算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去姑媽家的新居。
路程是五個小時,路上她把杭晉給她買的橘子和自己老媽準備的酸梅都吃光了,下車時才總算不至于那么難受。
“辛苦你了?!眮斫尤说谋砀缜敢姷剿樕l(fā)白,有些感到抱歉。
“說什么呢,那是你媽也是我媽,她生病了我就算跑再遠再難受回來看她都是應該的。倒是你,今天是出門忘記吃藥了?怎么許久不見,性格咋還變?nèi)崃??”談清辭嗔了對方一眼,擺擺手讓他別廢話,催促著趕緊去醫(yī)院。
“臭丫頭片子,有你這樣懟自己哥的嗎,是見不得我好呢?還吃藥,見面都不先喊哥,幾個意思啊?”曲靖本來是有些日子沒見著她,覺得該裝一裝溫柔,結(jié)果就被這樣破壞了,于是干脆不裝了。
談清辭扯他:“哥,我的好哥哥,咱們快去醫(yī)院看媽吧,我忍了一路的反胃都快擔心死了。”
曲靖聞言神色變得怪異起來,后道:“走吧?!?p> 談清辭看他神色不對,心里咯噔一下,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結(jié)果……
半小時后,某醫(yī)院花園。
談清辭看著前方那個頭發(fā)烏黑一點都不像六十出頭的婦人,那人正生龍活虎和一個十多歲大的小男孩拍籃球。
曲靖看到此景,一聲吼:“曲小井,誰讓你陪奶奶打球的!你不知道她病剛好不能大動嗎!”
“奶奶說她早好利索了,是你一直攔著不讓她出院,她無聊,所以想玩球!”小男孩哇哇叫著跑走,知道被逮住會免不了一頓胖揍。
而那被曲靖在電話里說的高燒不退一周,什么郁郁寡歡,情緒使然的姑媽,則飛快地朝談清辭跑來。
談清辭站在原地,上牙咬著下嘴唇一陣磨。
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明擺著她被騙了!
“哎呀小辭啊,別氣啊,氣壞了可就不漂亮了,來來來,讓媽好好看看,你看你,這么久不見人都瘦了……”姑媽拉著她叭叭說一堆。
談清辭咬牙切齒:“媽,這樣裝病嚇我好玩嗎?”
“不是我的注意!”婦人抱著她緊張兮兮,“寶貝,都是你哥,你哥他壞?!?p> 曲靖老遠聽到就不樂意了:“是是是,都是我的鍋,不知道是誰發(fā)燒住院一直念叨辭寶貝,我說打電話讓人來她還死活不肯,怕惹人擔心,可病好了吧,又偷偷抹眼淚說想小辭……”
“你閉嘴吧!”
談清辭眼看她姑媽被揭短越來越難為情,后來不知怎么就眼紅了,她趕忙阻止缺心眼哥哥再說下去。
拍了拍姑媽的肩膀安慰:“好了,我這不是來了嗎?!?p> “你不怪我騙你?”姑媽再開口鼻音就起來了。
談清辭這會還能說什么其他的話呢,心揉成一團:“這母親想女兒天經(jīng)地義啊,咱想見就見又不是隔山隔海,就是您下次不要再讓二哥說這么嚇人的話嚇我了,我早餐都沒吃就過來了呢,媽你都不心疼我?”
“疼!怎么不心疼了!媽這就回家給你做飯去!”婦人喜極,已經(jīng)忘了身上還穿著病號服。
曲靖在遠處看得直搖頭,同時心里長舒一口氣。
這還是大姐走后,他媽第一次這么開心。
也不枉小妹大老遠跑這一趟了。
后來談清辭得知,姑媽病倒是真,低燒不退也是真,但真實原因不是因為感冒,而是被大姐曲然給氣的。
曲然今年三十五,在外事業(yè)有成,只是多年未婚,姑媽不是不擔心女兒的婚事,只是過問幾次都被搪塞過去了,這些年也是愁的沒法,這還不算完,更要命的是,這個女兒突然跟家里說,她找了一個二婚對象,要和他結(jié)婚。
其實如果只是找二婚姑媽也不會那么難以接受,但問題就是曲然的二婚對象是個只比他們小一輪的中年,這個中年保養(yǎng)得好,看不太出來老態(tài),可兒子都和曲然自己差不多大了,她嫁過去算什么?
所以姑媽死活不同意這婚事,她和曲然鬧起來,后者一氣之下又走了,到現(xiàn)在電話還打不通。
談清辭了解事情之后,也是吃了不小的一驚,但她也說不出來別的。
曲然從小就叛逆,性子冷直固執(zhí),她想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姑媽正是心中明白,傷心之余才日復一日變得郁郁寡歡起來。
曲靖也是看了沒法子,才想到了談清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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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清辭這一趟去了有整整一周,她被姑媽纏著不讓走,索性上水村的事已經(jīng)得到解決,杭晉跟她說讓她不用急著回去,于是日子也就被耽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