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楚誠已經(jīng)跟著羅亞軍坐上了返回地面的客機。
就楚誠理解，這趟飛機大概就相當于班車，到點發(fā)車，會把母艦上的人送到指定的地面基地。
這讓他對把總部設(shè)成個飛行墳頭的設(shè)定覺得愈發(fā)蛋疼了，地面通勤都不方便。
不過羅亞軍也告訴他，母艦上的多數(shù)員工都是長期居住在這兒的，并不常離開艦船。特工有緊急任務(wù)的話也會被安排專機，不用傻乎乎地等班車。
楚誠也就是這次報道辦手續(xù)需要在母艦上進行，今后并不常需要來這里。
抵達地面基地時，羅亞軍事先申請好的越野車早已就位。兩人開著車駛出基地，一路向江都的方向開去。
上了車屁股還沒坐熱，羅亞軍這邊煙已經(jīng)點上了。他打開車窗，靠在座椅里一邊吞云吐霧一邊哼著小曲。
他又試著遞給楚誠一根：“來一根？”
“真不會?！背\搖頭。
楚誠不沾煙不沾酒不燙頭，三好青年一枚，除了有時熬夜有時好親手裝逼，無其余不良嗜好。連樓下賣枸杞的小哥都說他很健康。
“他們說吸煙有害健康?！绷_亞軍一邊說著，一邊滿不在意地又滿滿吸上了一口，將煙圈向窗外吐了出去，才笑瞇瞇地續(xù)道，“但是無所謂了。
如果說我前半輩子學(xué)到了什么，那我想這應(yīng)該是最重要的——及時行樂。
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所以不如過好今天再說?！?p> “錢還在，人沒了?！背\說。
“噗哈哈，這總結(jié)得精辟?！绷_亞軍深以為然。
“不是精辟，是屁精......”
“什么？”
“哦沒啥。”楚誠轉(zhuǎn)換話題，“我是說，我們這趟是要去哪？”
“找個線人。”羅亞軍簡潔明了地說，“我們鎖定了一個可能的沖動型感染源，現(xiàn)在我們就正要去......”
“什么是沖動型感染源？”楚誠不懂就問。
“對了，你還不知道感染源的事?！绷_亞軍這才想起，“嗯......那就簡單地跟你說吧。感染源是分很多類的。
比如媒介型感染源。這種源頭一般都是某個物件，可能是一支筆、一支煙，也可能是雕塑、畫像，可能是任何東西。這類媒介會感染附近接觸的目標，但不會由一個目標感染另一個目標?！?p> 楚誠想到了克萊恩大廈會議室里那個雕塑。
“再比如我們這次處理的，應(yīng)該是個沖動型感染源?！绷_亞軍續(xù)道，“這種感染源往往是生物體。
之所以這么叫，是因為這類感染源平常狀態(tài)是無法感染其他個體的。只有當其情緒波動較大、負面情緒較強時才可能感染身邊目標，并且感染能力強度也和負面情緒有關(guān)?！?p> 楚誠想到了學(xué)校里吵架的那對情侶。
“所以，就像我們學(xué)校里那次？他們吵起來時負面情緒高漲，才感染了身邊的人......”
“不錯。”羅亞軍道，“但你們學(xué)校那次只是小事件，感染源不強感染程度也都很低，很快就能恢復(fù)......哦對了，說到這里?！?p> 他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像那些學(xué)生們的感染程度很低，輕松就能恢復(fù)正常。不過一旦超過50%就已經(jīng)沒救了?！绷_亞軍說，“而一旦超過80%，除非是我們特異者，否則作為那個人的意識就已經(jīng)死了。
感染程度在80%以上的感染者已經(jīng)不再是人類，而是變成了別的什么東西。一定要時刻都牢記這一點，不能將它們當做人類來看，這是血的教訓(xùn)。”
楚誠嗅到了故事的味道。他猜測“血的教訓(xùn)”背后也許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但羅亞軍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意思。
“先看看我們這趟要找的目標吧?！?p> 他說著從上衣內(nèi)袋摸出一張照片，遞給了楚誠。楚誠拿起一看，好家伙，一頭勞改發(fā)型，圓頭圓腦圓身子，緊巴巴T恤下露著肚皮，配一條大金鏈，就差沒把“不好惹”仨字寫臉上了。
楚誠聽說人說，早年混社會的戴金鏈是為了有朝一日跑路的時候能賣了應(yīng)個急，后來逐漸就發(fā)展成了標配。不過看照片里這哥們鏈子都掉色了，想必也是賣不了幾個錢了。
“邵日勝，當?shù)啬硯团沙蓡T。這家伙所在幫派前陣連續(xù)出了好幾條人命了。所以這趟我們要去了解下情況。
如果他們那邊確實出了幺蛾子，那就處理掉?！?p> “如果不是呢？”楚誠問。
“不是？那當然就不關(guān)我們的事咯?！绷_亞軍理所當然地說。
楚誠一想，好像也是。他們這建在飛行墳頭上的組織本質(zhì)上屬于是瘋?cè)嗽海还墀傋硬还芊缸铩?p> 這模式讓他不由聯(lián)想起前世某丑國大名鼎鼎的稅務(wù)機關(guān)。
謀殺？打擾了那沒事了，您自便。
逃稅？
你完了。今天上帝來了也保不了你，我說的。
“除非我們調(diào)查期間遇到什么重大謀殺案相關(guān)的線索和證據(jù)之類的，而且還只有我們掌握?！绷_亞軍又說。
“哦？這種情況我們會破例追查？”
“不?！绷_亞軍叼著煙笑了，“我們報警?！?p> 楚誠：“......”
好吧聽起來還很合理。
約莫開了半個小時，羅亞軍把車停在了一間酒吧的對面。
楚誠隔著車窗抬頭一看，上面掛著的招牌用霓虹燈打出了“喬茜酒吧”幾個大字，其中有幾道筆劃還疑似因接觸不良忽閃忽滅。
“就在這里？”楚誠問。
“應(yīng)該是了。這里是他們的窩點之一，根據(jù)情報這個點邵日勝都在這?！?p> 羅亞軍解開安全帶，下了車，但阻止了楚誠下車。
“你留在這等我就行?！彼f，“我去友好地問他們幾個問題，很快就回來?！?p> 他刻意把“友好”這倆字咬得很重。楚誠好像懂了些什么，于是沒說話，只點點頭便乖乖留在了車上。
他坐在車里，看著這位探員點起了又一支煙叼在嘴里，然后穿過街道走去了對面的酒吧。
楚誠百無聊賴地坐了幾分鐘，沒多久就從對面酒吧里聽到了一聲凄厲的哀嚎。那聲音凄厲程度讓人聯(lián)想起了古老經(jīng)典的動畫《貓和老鼠》里湯姆被門夾被鞭炮炸被馬蜂蜇時撕心裂肺的慘嚎。
緊接著是打斗聲，重物被摔在地上的聲音，玻璃被砸碎的聲音，甚至還夾帶著震耳欲聾的槍響。
片刻后，酒吧靠街的一面玻璃“哐啷”一聲被砸成稀碎，一個身材圓滾滾的家伙撞穿玻璃滾了出來，像頭死豬一樣在人行道上呻吟。
酒吧門再次被推開，羅亞軍探員一邊整理衣襟一邊走了出來，嘴里依舊還叼著那支煙。他開門時楚誠依稀能從縫隙里瞥見里面的一片狼藉和橫七豎八躺得到處都是的人。
羅亞軍慢悠悠地走去了趴地上那人身邊，將他翻了過來，一只腳踩在他胸口，慢條斯理地說：“好了邵先生?，F(xiàn)在愿意談?wù)劻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