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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馬舊貂裘

第十一章 北國清晨

鐵馬舊貂裘 路遠(yuǎn)人間 2228 2022-07-31 21:00:00

  南北三十九年,冬十月下旬,北國,白銀郡,會寧縣。

  清晨時分,卯時剛過。今年北國的冬天格外冷,雍州尤甚,聽說酒泉等地甚至發(fā)了雪災(zāi)。

  會寧也好不到哪兒去,天空雪花依舊紛紛揚揚,這種季節(jié)公雞也賴在窩里摟著母雞睡大覺,不愿意冒著大雪出來打鳴。

  會寧縣西門,兩個昨夜守衛(wèi)的士兵正打著哈欠懨懨欲睡,只等到辰時一到,打開城門便可以回家睡覺了。

  西門不遠(yuǎn)處,虞慶立在風(fēng)雪中勾畫著手里的木碟,有些不耐煩卻又耐著性子地在等待。

  路青山一個人站作一團(tuán),打量著周圍的三三兩兩:有不少中年混混聚在一起談天說地,酒氣直往他的鼻子里竄;十來個挎著刀的衙門捕快站在虞慶身邊,隱隱以虞慶為核心;人數(shù)最多的還是樸實無華的青年勞力,這些人多是受生活壓迫,看中那幾兩碎銀才被迫加入輔兵的。

  虞慶瞄了瞄天色,走到人群中間,清了清嗓子,“下面再點一次名,都給本官喊‘到’!”

  “老八!”

  “在這呢,在這呢?!?p>  虞慶橫了一眼一個嬉皮笑臉、絡(luò)腮胡子的混混,“喊到!”

  “雷二磊!”

  “俺到!”一個佝僂著腰的莊稼漢子舉起手來諾諾地說。

  ……

  “路青山!”

  “到?!?p>  “順子!”

  虞慶沒有聽到預(yù)料中的聲音,扭頭四處張望,皺了皺眉,又喊了一聲“順子!”

  北風(fēng)從遠(yuǎn)處帶來了一聲“我在這哩!”,路青山聽見聲音回頭,只見一個小身板飛奔過來又摔倒在雪地里。

  虞慶已經(jīng)用背影來表達(dá)自己的無語,招呼守衛(wèi)的士兵打開城門。

  當(dāng)會寧這座小縣城還在沉睡時,一行散兵游勇三五成群地離開了這里,往白銀郡趕去。

  ……

  會寧,梁府,東屋。

  二喜擺手在梁羽眼前晃了晃,一臉疑問地打量著臉頰酡紅的梁羽,“小姐?小姐?信上寫了啥?你臉咋這紅哩?”

  梁羽被二喜招手嚇了一大跳,從剛剛的發(fā)呆中掙脫出來,手忙腳亂地把手里的草紙折起來塞進(jìn)梳妝臺的屜子里。

  就在一個時辰前,二喜本是按慣例帶著伙房的小李上街給伙房買些新鮮食材。一出梁府大門,二喜就眼尖地發(fā)現(xiàn)門口撂了一封信,信封上有幾個板板正正的隸書“梁姑娘親啟”。

  于是二喜不敢怠慢,趁小李不注意把信收起來,等從街上回來的時候方來得及把信交給梁羽。

  結(jié)果梁羽看完信后,秀發(fā)散亂、面目惺忪也沒有打理,就是望著窗外飄飄灑灑的大雪發(fā)呆。

  見梁羽把信紙收起來又不理自己了,二喜好奇得直打轉(zhuǎn),“小姐啊,信上寫了啥?。慷布彼懒??!?p>  梁羽低著頭躲避二喜焦灼的眼神,“咳咳!二喜呀,這爐子是不是燒的太旺啦?瞧我臉都熱紅了?!?p>  二喜轉(zhuǎn)身把火爐里還沒燒起來的木炭抽出來,火焰頓時小了很多。

  梁羽吐著舌頭,把手當(dāng)成扇子在臉旁邊“呼哧呼哧”得扇了起來,誰料二喜回過頭來一把把梁羽抱住,“小姐啊,別給我打馬虎眼了。信上寫了啥???”

  梁羽自知逃不過了,只好半遮半掩地應(yīng)付起二喜,“就……就那個鐵匠鋪的學(xué)徒給我道歉,說會還我一個簪子的。”

  二喜沒有發(fā)覺梁羽躲閃的眼神,放過梁羽切了一聲,“那小姐你躲啥子嗎?二喜以為是啥咧?!?p>  梁羽望著窗外的雪又撐著腦袋發(fā)起了呆,其實那信還寫了別的,一些讓梁羽覺得莫名其妙又很羞人的話。

  “某若自豫州還,定奉上美簪一只以表歉意;某若不歸,姑娘莫怪”。

  十六歲的梁羽還不知道這一句話有什么深切含義,只覺得怪怪的,單純地不想告訴自己玩的最好的二喜。

  梁羽正準(zhǔn)備再回味一下這句話,便被二喜一把拉了起來、

  “小姐還發(fā)呆呢?快去洗漱,待會兒要給夫人請早安了?!?p>  ……

  與此同時,北國,梁州,秦嶺,太白山旁,寶雞要塞。

  寶雞要塞依山而建,三面城墻,背靠太白山,是山部軍秦山軍的常規(guī)駐地。

  城墻上曹管把手里的軍報重新折好,還給身邊的參謀。

  這份軍報是今天清晨錦城方面軍鴿發(fā)過來的,雖不是詔書,但皇帝曹元的催促之意顯而易見。

  這也意味著曹管必須要加快出兵速度了,即使今年北國雪大,也得克服惡劣條件急行軍到達(dá)合陽前的前哨陣地。

  曹管,秦山候,秦山軍山部指揮使,皇帝曹元六弟的兒子,見到曹元都可以叫一聲“伯伯”,絕對的皇親國戚。

  曹管注視著腳下綿延不絕的玄甲士兵,士兵們整齊有序,四人一行,從城墻下一直綿延到視線范圍之外。

  此時參謀也已經(jīng)看完了軍報,思量一番“卑職在北衛(wèi)軍的朋友傳了消息,稱國子監(jiān)的祭酒陸章在太和殿死諫,連尸體都被送回兗州了。估計這時候兗州和北辰軍的摩擦不小,而且九州各地都傳出了反對出兵的聲音,朝廷受到了不小的壓力吧?!?p>  曹管輕輕頷首,并不發(fā)表意見,他時刻認(rèn)清自己的身份——軍人。軍人,第一要務(wù)是服從命令。

  “怎么沒看到吳上將?”

  參謀往墻角下望了一眼,“吳上將估計還在清點要帶的軍械,往常這些都是高上將和他一起做的,這一回高上將隨軍出征豫州,帶病突前,他一個人做難免吃力了些?!?p>  上將是北國軍隊中僅次于指揮使的軍官,正四品武將。上將由皇帝親自任命,但并不直接擁有兵權(quán),而是到軍作戰(zhàn)時由指揮使分配。

  說到吳上將,一個身材偏胖的黑甲圓臉士官便爬上城墻,勉強行了個軍禮,身子靠在磚石上大喘粗氣,“報告指揮使。五個營隊全部整裝完畢。高上將已經(jīng)率領(lǐng)甲申營和津門營到達(dá)寶雞要塞外二十里,云豹營、林麝營正在出城門,剩下朱鷺營待命?!?p>  秦山軍滿編七個營,曹管點兵五個營,而留下兩個營和吳上將留守寶雞要塞。

  曹管轉(zhuǎn)身伸出粗糙的大手拍了拍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吳上將,“吳上將,寶雞要塞就交給你了!一定要給我秦山軍看好家,還得看好兵營里的那幫新兵蛋子!”

  山部軍作為北國軍隊的預(yù)備軍,常年駐守在要塞中,只有遇到緊急軍情才會出兵,大多數(shù)時候只是負(fù)責(zé)屯軍田、訓(xùn)練與輸送新兵,作戰(zhàn)任務(wù)往往較少。

  曹管下城墻,上馬,身后吳上將抱拳恭送。

  隨著曹管策馬而出城門,一聲疾呼在朱鷺營的士兵耳邊炸起,“擊鼓!全軍加速!”

  冬風(fēng)吹,戰(zhàn)鼓擂,角聲起,旗幟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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