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囈語:悲哀者

悲哀者

囈語:悲哀者 北辰綦 529 2022-06-19 15:35:12

  我拖著殘軀前行,一路灑下腐臭的淤血。我的所有不過自己,孑孓如荒野中的孤狼。

  失去一切的活著不過形式,一無所有的自我不過軀殼。我無意裝作良善之輩,因為灰色是我眼中世界的底色。

  已死寂的心化作手中的鋒刃,縈繞不散的孤獨化作身上的甲胄?!?p>  然而我沒有敵人,然而我于世界為敵。

  我眼前從未出現(xiàn)過千軍萬馬,卻在每時每刻感受著暗箭穿透身體。我不憤怒,我的魂靈已成灰燼———它曾經(jīng)燃燒過,周遭卻仍只是昏沉沉的暗,暗的無邊。

  我不語,我只是沉默。我將在這沉默中前行,我將將這無言作為最大的輕蔑擲予我的敵人!

  我記起過往血色的記憶??粗粡垙埿δ?,我驚覺已死之心竟也會疼痛。如今我堅信末日不會是對我的審判,審判早已完成,而末日是對我的假釋。

  我于是拔刀,刃上有我和世界的結(jié)局。

  孑孓長成不過蚊蟲,孤狼永遠不可能成為頭狼。

  人生不是童話,想必這就是結(jié)局。

  然而仿佛你從背后輕輕抱住我,告訴我這史上曾有過童話……

  ……曾經(jīng)只屬于我們的那個童話。

  我長嘆,在收刀入鞘的那一刻我倒下。

  四周涌出人群。他們各個都戴著好看的面具,將一把把尖刀刺入我的殘軀———那是不以為無情的冷嘲和自以為有情的熱諷。

  我笑著哭了……

  ……這不是我的悲哀

  記憶如同斑駁的膠卷,光怪陸離地閃爍著,灰色世界在我眼睛模糊,血色浸染了眼眶。

  ……我出生在北境的一個小鎮(zhèn)。我出生后,飛雪五年,鎮(zhèn)上再無一人……許多人耗盡一生都未曾明白的道理,我六歲那年,便由名為“生存”的黑暗教會了。

  不吃人,自己就是被吃的人,父親深諳這點,所以他流著淚吃了村民和母親。我也深諳這點,所以我吃了父親,沒有流淚。

  人啊,如此而已。

  嚼著混著血肉的冰塊,我的內(nèi)心,在那一刻便永遠冰封。

  未見寒冬的夏蟲,永生不知冰雪為何物;未見蘇春的孤狼,也永生,只余悲哀,不存希望了!

  曾經(jīng)的曾經(jīng),我的悲哀是此生無緣春的綠;再往后,是此生冰封的心———燃盡了魂靈,卻沒有一絲光熱。這世界暗的太厚重,怎是輕輕一盞生命,能照得開的呢?

  我邂逅過童話,那是輕語的你,那是為你凝固的時間。我愿,我想,我求……可是抱歉,那不是我應(yīng)得的。為了揮去那些不堪的笑臉,為了埋葬我的悲哀,哪怕心死,哪怕不容于世間……

  你死在我的刀下,我葬在你的笑中。

  那被稱作“你”的時間里,孤狼于是死去,所剩的,不過是悵恨于悲哀燃絕后的余燼所捏成的土偶。

  “我……還活著么”

  悲哀的土偶,永世不可知悲哀的原因。

  這…是我悲哀的源頭么?

  .

  冷冽與灼燒的匕首,在土偶的殘軀中翻找著已死的心。冰冷的狼尸,比夜更寒,比冰更冷。

  原來…如此……

  倒下的那刻,我懂了———

  既是童話早已不在,我又怎能讓寒冬逢春?

  悲哀本身,便是我悲哀的原因呵!

  微笑著的人們裝作不知,他們毀去了你的童話,埋葬了我的悲哀,也就是一刀刀將這世界剔骨削肉。

  不過于我無所謂了……當(dāng)我倒下的那一刻我勝利———未來不再,悲哀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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