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天氣也從之前的酷熱漸漸涼快了下來,早晚都要穿上長袖了。項晚和梁寧的關(guān)系一天天地親近。
梁寧也是后來才知道項晚為什么對自己那么親近。原來“燒烤攤”那會兒,梁寧和辜許跟那群混蛋起沖突的時候,項晚看見了,還幫忙報了警。她那時才覺得梁寧不似學(xué)校里的冰冷,是個酷酷的女孩兒。但梁寧當(dāng)時一向是不愿意和別人多說話的,所以項晚主動了幾次,見梁寧沒什么反應(yīng)也就作罷了。
開學(xué)以來的第一次校級考試剛剛過完,辜許還是之前的水平,年級第五。至于梁寧,雖然遠(yuǎn)沒有辜許高,但因為這些天有辜許在一旁輔導(dǎo),也是進(jìn)步了不少,至少進(jìn)前一百了。
按照慣例,年級前二十要去樓下拍照。這天的最后一節(jié)自習(xí)課張主任就叫了那二十名同學(xué)下樓拍照。項晚看到辜許笑著點了點頭。最近項晚和梁寧玩得好,辜許也認(rèn)識了項晚,再加上之前交警那事,兩個人也算是朋友了。
項晚這個時候倒是有些忐忑,終于在她第四次張望樓梯口時,時意揚出現(xiàn)了。他長相硬朗,在陽光的沐浴下,也是有些讓人移不開眼。時意揚也看到了項晚,但兩個人都沒有主動打招呼。項晚一臉愁云,心里也打鼓,只看了他一眼也就不看了。
張主任招呼大家排好站位,準(zhǔn)備拍照。其實這站位也沒有那么嚴(yán)格,就算不按成績也是可以的。項晚站在那,有些鬧脾氣的意味,沒有立刻走到時意揚的身后。這時另一個女生走向了時意揚的后面。時意揚從剛開始就觀察自己身后的位置,現(xiàn)在看到是別的女生也就收回了目光。
但在最后時刻,項晚還是快步走到了時意揚的身后,她看著時意揚的后腦勺,撇了撇嘴,在聽到拍照的指令后還是笑得像花一樣。
而時意揚直到第三天榮譽榜出來之后才知道站在自己后面的還是項晚。他站定看了一會榮譽榜,看著項晚燦爛的笑顏又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形,腦子里似乎有什么異樣的想法,轉(zhuǎn)而笑著微搖了頭。
辜許和梁寧這天晚上放學(xué)回家沒多久,隔壁的奶奶就上門讓辜許幫個忙,讓他幫忙把家里的狗窩搬到屋里?,F(xiàn)在早晚天氣冷了,再加上家里的母狗剛生了崽,奶奶怕小狗崽耐不住寒,就想著要把狗窩挪到屋里。
梁寧也去幫忙,看著身上幾乎沒什么毛的小狗崽還有些驚奇。她把小狗崽都抱到屋里,摸著那軟軟的身子,還有些歡喜。辜許也很喜歡這些小狗崽,在那摸了好久。奶奶見他們喜歡就提議送他們一只。
梁寧和辜許很高興但又有些猶豫。兩個人都沒有養(yǎng)狗的經(jīng)歷,而且小狗崽那么小,兩個人怕把它養(yǎng)死了。奶奶說“沒關(guān)系,有什么事她就在隔壁,沒事?!?p> 就這樣,這個小小的出租屋里添了一個新成員。
辜許說再等個十幾二十天再抱到出租屋,現(xiàn)在狗崽太小,還得喝奶。奶奶也同意了。只是每天辜許和梁寧放學(xué)有空的時候就來隔壁的老兩口家看狗崽。
又過了大概兩個星期,趁著周天休息,辜許把其中的一只小狗崽抱了回去。辜許不知在哪淘了一個裝家電的防撞的泡沫箱子,又鋪了一些東西就弄成了一個狗窩。出租屋大門到院子間有一個過道,還算擋風(fēng),正好就把狗窩放在了那。
辜許讓梁寧給狗崽取個名字。梁寧想了一會說就叫“能能”吧。
辜許摸著小狗崽最近長出來的毛,說著:“好,就叫能能?!?p> 兩個人雖然沒什么養(yǎng)狗的經(jīng)驗,但正因為如此,兩個人養(yǎng)小狗的方式就不像這個小鎮(zhèn)的普通家庭一樣,整天給吃一些剩飯菜,讓小狗看家護(hù)院。兩個人是真真切切把能能當(dāng)作了家人,還查了很多資料,盡量在條件范圍內(nèi)給能能準(zhǔn)備吃的。不講究但也算很好了。
等能能再大一些,辜許和梁寧打算帶它出去走走,省得整天呆在家里。這樣的屬于兩個人的小日子像冬日里的暖陽,烘得人舒舒服服地瞇著眼睛,只想睡覺。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學(xué)校也舉行完了一個小型的年前的誓師大會。
人們總喜歡搞些富于儀式感的活動,以此給一些事情加上不凡的注腳,并在內(nèi)心掀起一陣的驚濤駭浪。
晚上,辜許和梁寧照例相伴走路回家。項晚取了自行車依舊在角落里等著。天黑,加上車棚附近的路燈比較暗,項晚的地方?jīng)]幾個人會注意到。
看到熟悉的身影,項晚騎上了車子,慢慢地跟上前面的身影。
又到了之前那個路口,項晚依舊沒有要轉(zhuǎn)彎的意思,但沒有料到前面的身影突然停下了。
“還跟著?”時意揚一只腳立在地上,另一只腳踩在腳蹬上,兩只胳膊架在車把上,歪著頭偏向后面的項晚。
這邊沒什么人,項晚能聽到時意揚的聲音。她剛開始還有些恍惚,直到意識到時意揚是在跟自己說話,一時有些語塞。
項晚沒說什么話,但也沒走。時意揚等了一會沒有回應(yīng),轉(zhuǎn)過了車把,將自行車轉(zhuǎn)過了九十度,車子的一側(cè)正對著項晚。他看著項晚,臉上沒有那天冰冷的氣息了,但也沒笑。
“我……我也走這條路?!表椡碛行┬奶摰鼗卮?。
時意揚低下了頭,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但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嘴角上有些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
“放心,不會再出意外的,我……會注意的。”說這句話的時候時意揚沒看項晚,有些羞赧。他沒和什么女生有太多的交際,現(xiàn)下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和項晚說話。
項晚聽到這句話猛然抬起了頭,嘴角勾了勾。她一只腳踩著腳蹬往前挪了挪,湊到了時意揚的身邊。
“之前……不好意思啊。我有些著急了?!表椡碚Z氣也軟了下來了,但她說話的時候倒是沒避閃,眼神直對上時意揚的眼睛。
“嗯?!睍r意揚愣了一會還是答應(yīng)了,但心里也不是那么回事,覺得項晚在自己這總是有點受委屈的感覺。
“回去吧,太晚了,一會你自己回來,不安全?!睍r意揚斂了神色,認(rèn)真地說道。
“我……時意揚,我知道現(xiàn)在不該說這句話,但,我,我忍不住?!表椡硌柿搜士谒€是張口道。
“我……我很擔(dān)心你,你沒有……助聽器太危險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啊,我就是希望你別遇到上次的情況了。”項晚說這句話眉頭還是皺著的。
項晚手指摩挲著書包,其實她的書包里一直有為時意揚買的助聽器,但她實在是不敢現(xiàn)在再給他。
時意揚聽到項晚說很擔(dān)心自己心里好像是平靜的湖面上滴了一滴水,“咚”地一聲,在寂靜的環(huán)境中令人格外敏感。
他看向了項晚的臉,昏黃的燈光下,項晚的發(fā)絲都是黃色的,像小動物的毛一樣,看起來就讓人感覺暖暖的。項晚的嘴抿了抿,不粗不細(xì)的眉毛還微皺著,臉上沒有什么瑕疵,很干凈。他有些微微怔住了。
“嗯。我知道了?;厝グ??!睍r意揚緩了過來,壓下了剛剛狂跳了一下的心跳,臉上沒漏什么神色的說道。
項晚還是不放心,動了動嘴角還想說些什么。時意揚閉了閉眼睛,抬了下下巴,是讓項晚安心的動作。
相比于辜許,時意揚要更沉悶一些。他不會開玩笑,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相比于熱鬧,他或許更享受無聲。即使這曾經(jīng)是他的噩夢,但這讓他感覺到熟悉,至少不會讓他無所適從。
項晚本來還想說些什么,但時意揚的動作深深地安撫了她,讓她有些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項晚最后還是沒再開口,轉(zhuǎn)過了車子,準(zhǔn)備回家。
“注意安全。”時意揚說完這句話像狼狽奔逃一樣一瞬間就騎出去老遠(yuǎn)。
項晚聽到他的叮囑愣了一會然后就是放肆的燦爛的笑,她之前所有的委屈和苦悶在這一刻全線瓦解。
她之前因為和時意揚不太愉快也沒有主動去找他,又看到他不買助聽器,又實在是擔(dān)心,就每天晚上跟著他。走過他走過的路,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生活氣息,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起起落落才是常態(tài),這樣的日子更鮮活,它讓你不知道下一步踏上的是平原還是山丘,所以你可能看到一馬平川,也可能看到云海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