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妖眾
卻說那朱厭被宋開陽一刀兩斷,云塔之上妖情洶涌。一些妖獸仰首便叫,更多的妖獸卻是如陷瘋癲,蜂擁般向塔口沖去,轉(zhuǎn)眼已與許長冷、楊安等人撞上。
只聽轟的一聲,那九鬼子母率先撲到近前,也不管面前是誰,張嘴便噬。許長冷受這一沖,剎那間只覺鋒不可當,腳下一個踉蹌,竟險些傾覆在此鬼堆當中。他愕然大驚,情急之下也管不了這許多,腳下猛地一踏,弓身沉肘反向這鬼堆撞去,兩相抵擋之下,這才勉力站定。
他苦苦抵擋這妖鬼洪流,心下既感荒謬,又自惱怒,只想:我在那朱厭處吃了虧,那是因為它乃守關(guān)妖獸的緣故。我境界不足,強行闖關(guān)原是極難,待日后修成半步筑基再來一雪前恥,方是正理。但饒是如此,我與那朱厭也曾有來有回,激斗個幾回合而不落下風。何以面對這些妖魔小鬼,竟也抵擋不??!
他越想越氣,腳下忽然浮起兩團金芒,顯是將護體真氣運到了極致。待足下牢固,即騰出手來向那九鬼面門連抓,正是金剛不壞體的高明功夫,叫做伏魔破。威力比之那“金鐘破”亦不遑多讓。
這一番放手施為,果是威猛連連,那鬼頭幾是一抓一個,手到妖除。然而連抓了七八息,他身周鬼魅只有越來越多,而無半分減少。
他大口喘氣,暗罵之間,這才想起九鬼子母須得瞬息間盡數(shù)殺死,方才不會復生。先前患了失心瘋,竟白白浪費這許多力氣。
既是明白了這點,他便也沉下心來。然而這妖流之中九鬼子母豈止一只,而乃數(shù)十、數(shù)百只。就算連殺九鬼,又怎知這九鬼系出同源?往往九鬼中只須走漏一只,便就功虧一簣。
而就算他大發(fā)神威,將這些九鬼斬盡,但在那洪洪鬼眾之中,九鬼子母卻算得什么。只見數(shù)十頭蠱雕、畢方在空中猛然躍起,好像厲鬼一般索命而來。在那蠱雕身后,還有重明妖獸虎視眈眈,相傳此妖施咒之時只須看得一眼,便就法力盡失,只能任由宰割。
想到此處,他方才會意過來,為何連那些半步筑基的驕子們,見到眾妖傾巢而出也是神情凝重。
“嘩啦?!焙雎犔爝呉粋€炸響,許長冷回頭望去,心頭頓時劇震。只見一柄巨劍由天幕之處降下,斬在那朱厭身上,竟將此妖左臂也斬了下來。
“厲害!”他心神一振,手上即輕快了許多。心想既然朱厭已死,那么只須挨過這一輪,妖眾便會自行退散。
恰逢一只銅尸沖到他面前,他冷哼一聲,金剛虛影浮現(xiàn),猛然撥開層層疊疊的九鬼子母,一手扼在那銅尸脖頸之上,左右一擰,將其誅殺。
這一幕落在那些曾與銅尸打斗過的元陽峰弟子眼中,心下還是驟生佩服之意。暗道許長冷雖在朱厭處吃了大虧,但在眾弟子中到底獨占鰲頭。他等曾在這銅尸手下險死還生,但許長冷卻在亂軍叢中制敵梟首,好生精彩。
只見那許長冷越打越是勇猛,金剛不壞體施展而開,數(shù)只子鬼撲到他身上作勢欲咬,卻是透體不過,反被那金芒所伏,化作青煙。
他長驅(qū)直入,竟來到了那重明妖獸身前,七相拳鼓蕩而出,便向其打去。這時那蘇如也來到他身側(cè),離云劍上下翻飛,將數(shù)頭九鬼子母化作灰燼。這兩人相互配合,竟同時向那重明妖獸攻至。
那妖獸尖嘯一聲,四瞳一展便向二人電射而來。蘇如只覺在這目光一望之下,法力停滯,竟是剎那間提不起氣。他劍上靈火霍然消失,離云劍仿佛變作了一柄平平無奇的普通佩劍。
再看那許長冷,也是一般的僵硬無二,兩人站在原地發(fā)直。明明第一擊已擊在了那重明身上,這妖獸受傷吐血,渾不設(shè)防,只須輕補一劍,便可取其性命??善粍硬荒軇樱路鹬行耙话?。
他倆大急,冷不丁眼中出現(xiàn)了一只獨眼巨獸。那獨眼碧綠瑩瑩,單是此目,已有他二人一般大小。這巨獸裂開大嘴,向前一傾,便吞噬而下,而周遭的鬼物亦蜂擁直來。
蘇如面色青白,心頭大叫:“我命休矣!”
許長冷卻是暗自咆哮:“怎么那朱厭已死,這些怪物卻還是半點不退?”
眼見兩人便要被這熒惑巨獸吞入口中,忽地一雙大手伸來,風風火火地一抓,已抓住二人后頸,隨即向后一躍,已帶著兩人返回眾人堆中。
方苦染將兩人放下,亦不重責,只囑咐一聲:“勿要獨自深入?!北憔碗x開,上去與那熒惑巨獸斗在一起。
蘇如心中頹敗之情溢于言表,此時早已沒了那妖目注視,法力運轉(zhuǎn)如初,可離云劍上黯淡無光,卻不見火星半點。
回頭看去許長冷也是面無表情,但額頭青筋賁起,顯是惱怒已極。同是金剛之法,但方苦染那一抓,他竟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想到此處意興闌珊,卻聽附近弟子問道:“長冷師兄傷勢可好?先前師兄深入敵陣,對我等士氣鼓舞極大,我等甚是敬佩。師兄,你看楊安他們已在列陣抗御,我們是否……”
這話說來,許長冷面上氣色略復,他大喝一聲:“元陽峰弟子聽令,列陣!”
眾弟子轟然應(yīng)諾,兩兩一組,共有十人來到許長冷背脊之后,各出一掌抵在他肩頭。他們這一門陣法名叫“乙天陣”,乃是元陽峰的絕學,可將眾人之力加于一人之身。雖不可如絳云峰上蘇如等人的“三才陣”般靈力通用,但是此陣卻是不限人數(shù),人數(shù)越多,威力越大,十分厲害。
那許長冷驟得眾人加持,實力大增,復又向那九鬼子母拍去。此回一拍之下,眾鬼應(yīng)聲而死,其掌力余波竟透體而過,打在一只雙目四瞳的妖獸身上,震得它大痛。它回過頭來,向許長冷望去,正是那重明妖獸。
許長冷受它眼波所罩,大叫一聲:“來得好!”再度舉掌前拍,此次運勁通暢自如,再無半分法力缺失之象。看來那重明雖是厲害,但這“乙天陣”集眾人之力而發(fā),卻剛好克制這妖獸術(shù)法。
如此這般,許長冷出手之間虎虎生風。正要再沖敵陣,卻感周圍氣氛古怪,眾妖集體一頓,竟如潮水散開,隨即一股奇異之極的感覺涌上他心頭。他手足顫抖,沒來由感到一股刀山血海之意,驟感災(zāi)禍臨頭。
回頭望去,只見一株枯樹孤零零地立在那朱厭身旁,看著凋敝已久,卻輕飄飄地便擋住了那下沉的天幕。
那朱厭猛地一撲,已吃掉了此枚白骨果實。而另四只異獸也緩緩蘇醒,其中一只身有九頭,他甚為熟悉,正是多番聽說,曾在土門被趙玥兒除去的守關(guān)妖獸九嬰。
許長冷咯噔一愣,繼而寒徹心扉,一時怎么也想之不通:“這是為何?為何這五門妖獸竟會齊聚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