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寒回峰
皎嶼和霓煙很早便醒了，可皎嶼不想離開霓煙溫暖的懷抱，便繼續(xù)裝睡。
而霓煙原本是打算去打坐修煉的，但她見皎嶼還沒睡醒，害怕打擾到她，便也沒說什么，繼續(xù)躺著。
就這樣到了辰時，二人才悠悠然從石床上起來。
由于她們都是和衣而睡，所以只需要整理一下被褶皺的地方就行。
隨后皎嶼披上自己從百寶囊中拿出來的白絨披風(fēng)，便陪只穿著全白弟子道袍的霓煙打坐。
說是皎嶼陪著霓煙，倒不如說霓煙陪著皎嶼更加貼切。
霓煙一般都是在寒泉修煉，但奈何皎嶼在，自己擔(dān)心對方又不小心凍著了傷著了，放心不下，干脆就在遇冰軒外的場地打坐，運(yùn)轉(zhuǎn)體內(nèi)靈力。
皎嶼則就坐在離對方不遠(yuǎn)的石椅上，吃著從百寶囊中拿出來的梅花糕，一直看著霓煙修煉，
唉，要是我也能修煉該多好啊，皎嶼心想。
她和霓煙一樣都是水靈根，而寒回峰上面雖然終年寒冷，卻也是個適合修煉的地方。若她能在此處修煉，定能事半功倍。
可惜了，可惜了。皎嶼含淚吃了口梅花糕。
而霓煙就沒想那么多了，她閉著眼好像是在修煉，但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在狀態(tài)。
她又被拉進(jìn)自己的識海了，和上次一樣，自己是出不去的。
霓煙：......
哈哈哈，小姑娘想我了嗎？
霓煙：“......不曾”
有了前一次的經(jīng)歷，霓煙這次沒有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尋找出口，但她也更懶得搭理這聲音。
每次都說些奇怪的話，結(jié)果每次都不說明白。
霓煙就這樣站著，有一種敵不動我不動的感覺。
那聲音：......啊喂，我也沒那么無聊吧。小姑娘我上次還救了你呢，你怎么能這么忘恩負(fù)義。
“......上次，多謝閣下出手相救。”要是上次沒有他出手相救的話，自己可能真的會沒命。這點(diǎn)她不反駁。
哼，這還差不多。說完那聲音又嘀咕了一陣，隨后說道。
小姑娘，我做這些可不是不求回報的。
“那還請閣下說說，你需要我做什么?！蹦逕煂λ膽B(tài)度依舊疏離。畢竟待在自己識海里的不明東西，不管什么反正不是好東西。
.......再說一遍，我不是壞人。
“既不壞，那閣下為何會平白無故待在我的識海而我自己還出不去？”她眼睛微瞇，看著空無一人的海面。
“閣下若當(dāng)真不壞，那為何又遲遲不可現(xiàn)身？”說話時，霜糾劍出現(xiàn)在霓煙手中。
......這個問題不是個好問題，總之我不會害你就對了。
那聲音像是有些無奈。
小姑娘，知道的越多對你越不好。而這些事，你后面會知道，我多說無益。
行了行了，把你那劍收起來，動不動就出劍的哪像個女孩子。
再說了這是你自己的識海，你莫非想毀了這里？
聞言，霓煙默了默，還是將霜糾劍放回劍鞘。
畢竟霜糾劍與她心神合一，所以不管在哪自己都能將對方召出來。
“既如此，閣下是不是該讓我出去了?！闭f話時，霓煙身上冷氣更甚。
浪費(fèi)了她那么長的時間，自己沒立馬翻臉就算好的了。
而那聲音像是知道這是霓煙忍耐的極限，開口道。
行了，別一天天的冷著個臉，多不可愛。
隨即，霓煙面前出現(xiàn)了跟上一次一樣的碧藍(lán)拱門，她沒多作停留，直接走了進(jìn)去。
“......倒是迫不及待”一道男聲響起，聲音風(fēng)風(fēng)韻韻，宛若鳳鳴鶴唳。跟著出現(xiàn)的還有一道身形修長的背影。
“這孩子，倒是越長越執(zhí)拗。以前見她的時候雖冷淡了些，卻也不至于如此”一道身姿曼妙的背影出現(xiàn)在了他旁邊。
“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過來的，倒也，委屈了這孩子”
“怎么？心疼了？”將對方攬到自己懷里“說實(shí)話，我也心疼。但是，這都是沒辦法的，也是必須的。”
那女子聞言，嘆口氣：“我知道，可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薈兒，別多想。即使我們當(dāng)初將這件事情避免，他還會有其他辦法。再說了，就算是你，你會下得去手傷他嗎？”那男子抱得更緊了些。
“我、我下不去手......可是，這也苦了我們的孩子啊......”她有些不忍。
身為一個母親，再怎樣也看不得孩子受傷啊。
男子聞言，眼神也有些悵然。
“......我也不想，可是，除了她，沒有人可以擔(dān)得起這個責(zé)任。我的孩子，不能慫?！?p> “意郎......”
“別想了薈兒，走一步看一步吧。萬一還沒到那種境地呢？”
“嗯......”說罷，女子環(huán)住了對方的腰。
他們就這樣相擁著，誰也沒說話。
因?yàn)樗麄兌贾溃钶p的情況，便是他們想的那般境地。
*
“......”霓煙睜開眼便發(fā)現(xiàn)皎嶼不知何時已經(jīng)湊到了自己面前，一直盯著自己。
“......師妹可是有事？”霓煙有些不確定。
“哦，我沒事，就是見師姐剛才沒有回我話，所以來看看。”皎嶼語氣輕松，霓煙見狀松了口氣。
“抱歉，我剛才修煉入迷沒聽到”霓煙聲音緩和下來，若是認(rèn)真聽，肯定會察覺到對方的一絲不自在，可是皎嶼這時候沒時間去琢磨霓煙的細(xì)微變化。
剛才師姐明明處在了一種失神的情況，雖然她只是個練氣后期，但她前世就很敏感，所以很快便察覺到周圍沒有靈力的波動。
她湊近看霓煙的時候，身為一個金丹修士，怎么可能察覺不到。要么是她不想管，要么是她真察覺不到。
那為何，師姐不愿與自己說真相......
“哦，那師姐繼續(xù)修煉吧，我先回去了?！别◣Z承認(rèn)她有些賭氣的意味，雖然知道對方?jīng)]理由無條件相信自己，但她就是有些生氣對方不與自己說實(shí)話。
“嗯，回去小心些別凍著?！痹谀逕熝劾镳◣Z這句話沒什么不對，她只當(dāng)是對方覺得無聊了。
“......”皎嶼有一種感覺，師姐是個直女。
就在她準(zhǔn)備走的時候，有一道穿音符出現(xiàn)在霓煙面前。
隨后她目光沉了沉，對皎嶼道：“師妹，師尊叫你我二人去云隱殿，商討魔界細(xì)作之事。”
聞言，皎嶼皺了皺眉，哪還顧得上賭氣：“師尊有辦法了么？”
“我也不知”霓煙召出霜糾劍自己踏上去“但師尊定不會無緣無故召我們前去，師妹上來?！闭f著，霓煙伸出手準(zhǔn)備拉皎嶼上去。
皎嶼見狀也不推辭，伸手一握，自己便被拉上霜糾劍，站穩(wěn)后霜糾劍便往云隱殿的方向快速行駛。
雖然速度很快，但霓煙開了個擋風(fēng)結(jié)界，所以對皎嶼來說沒什么不適。
不一會兒，二人便到了云隱殿前。
她們對視一眼，同時走了進(jìn)去。
“你們來了。”千離絕站在云隱殿最中央，臉色算不上好。
“弟子，拜見師尊”二人向?qū)Ψ叫卸Y道。
千離絕微微頷首：“起來吧”
皎嶼直起身，最先問道：“對于這件事，師尊可是有了眉目？”
隨后便見對方搖了搖頭：“此事我讓你們二師叔查，可還是找不到那兩個弟子和魔界聯(lián)系的方法?！?p> “......照此看來想要繼續(xù)查下去，怕是有些困難?！蹦逕煱櫫税櫭?。
畢竟若是魔界真打算再大干一場，恐怕光憑修真界是無妨抵擋的。
“所以為師打算將二人先抓起來嚴(yán)刑逼供，雖說這樣會打草驚蛇，但，總歸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毫無頭緒。但這時間必須短，若是長了，魔界可能會有所察覺?！?p> 聞言霓煙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贊同，同時，心中對這個師尊也更是佩服。
師尊不像其他人一樣循規(guī)蹈矩，他總是能跳出來客觀看待事情，并作出讓人意想不到的回答。
這也是霓煙無比尊敬他的原因之一。
皎嶼聽完千離絕的想法后也表示可行，畢竟現(xiàn)在需要的是盡快查出魔界最終的目的，要是像現(xiàn)在一樣僵持下去的話，指不定要浪費(fèi)多長時間，可不能因小失大。
“嗯，待會兒為師跟你們師叔說一聲，今晚便動手”千離絕微微皺眉。
不管這次魔界是有心是無意，目標(biāo)是修真界還是半天宗，本宗都承受不起，若是不提早想辦法應(yīng)對，定會處于危險之中。
現(xiàn)在，只有先知道對方的目的，才能進(jìn)行下一步抉擇。
“對了，嶼兒你這幾日都待在寒回峰，有煙兒照顧我也放心。”千離絕有些無奈“自從你立下心魔誓后，本宗弟子幾乎一有時間就守在知彌州結(jié)界外，你暫且別回去，避一避風(fēng)頭?！?p> “是?！别◣Z倒也覺得這沒什么，畢竟宗門不可能因此將弟子驅(qū)走，再者，自己本就沒想回去，他們蹲他們的，與她無關(guān)。
而千離絕見皎嶼答應(yīng)后贊賞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看向霓煙。
“煙兒，你先帶嶼兒回去，等有消息了為師再傳音給你們”
“是，師尊”話方落，霓煙就被皎嶼拉著手往外走。
“師尊記得好好休息，我們就不叨嘮了?！笨熳呖熳撸厝ヌ善?。她早就困得不行了。
而霓煙見皎嶼這樣子，眼底透露著無奈，倒也沒說什么。
一舉一動，都是對對方的縱容和寵愛。
*
與此同時，昏暗的密室內(nèi)身著內(nèi)門弟子服的兩位女子跪在石座前的臺階下，身體瑟瑟發(fā)抖。
她們正是于渺和吉雪。而坐在上座的晚識目睹這一切后，不出聲只是靜靜的打量著面前二人。
“大、大人，不知您今日召我們來是有何事吩咐？”于渺硬著頭皮問道。
以前要是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晚識一般都會叫薦怨轉(zhuǎn)達(dá)給她們，而今日召她們來，卻一句話都不說。
于渺顫抖著咽了口水，這位晚識大人性格陰晴不定，一旦他生起氣來，恐怕只有那自己從未見過的魔尊才制得住，這都是薦怨告訴她的。
終于，沉默許久后晚識說話了：“你們可知我叫你們來是為什么？”
聞言，二人皆是一顫，還是吉雪先說到：“不、不管大人讓我們做什么，我們都愿意！”
于渺也連忙附和道：“是、是啊，大人不管您讓我們做什么，我們就算死也一定辦到?！?p> 呵，倒是急著表忠心。晚識對在臺階下跪著的二人冷嗤了聲。
“倒還沒有到需要你們性命的地步，我只不過是需要你們做件事罷了。”晚識把玩著手上帶有窮奇紋案的血色玉佩，語氣散漫。
二人心中一緊，她們有一種感覺，這次的任務(wù)不會像前幾次一樣簡單......
像是為了印證她們的猜想，只見晚識不急不慢的說道：“我，要你們主動暴露自己細(xì)作的身份，并且告訴他們魔界打算進(jìn)攻半天宗?！闭Z氣依舊懶散。
可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二人猛地抬起頭，睜大眼睛。
自爆身份，那不就是放棄她們了嗎！這時候再多的恐懼也抵擋不住心中的驚訝和惱怒，她們就這樣直視著晚識。
晚識也被盯得不耐煩了，但他還是忍住沒出手，畢竟面前的這兩人，對他還有用。
“......大人這是，準(zhǔn)備放棄我們了嗎？”于渺看著晚識說道，害怕在這時候被遺忘了，只剩下不可置信。
“你們還有用，現(xiàn)在還不算放棄。”晚識語氣不耐煩。握玉佩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現(xiàn)在還不算放棄......那么以后呢？她們暴露后呢？就這樣被當(dāng)做擋箭牌了么？
她們不甘心。
“那照大人所說，我們暴露后是生是死都跟魔界毫無關(guān)系？”吉雪有些不敢相信，她們?yōu)槟Ы缒敲促u命，到頭來還是死路一條。
像是因驚訝過度而變成惱怒，于渺開口道：“若是我們不愿意呢？”話方落，她便后悔了，可惜對方不給她后悔的時間。
只見于渺被突如其來的黑霧打出幾米外不止，她落地后就直吐血。
“嘔，唔......”于渺臉色瞬間煞白，因?yàn)檫@一攻擊晚識是帶著怒氣的，直接把她打出內(nèi)外傷。
“大人......”吉雪被嚇傻了。
“你們有什么資格跟我談條件？你們這條賤命本就是我救下來的，你們本就應(yīng)當(dāng)為魔界效命?！蓖碜R氣笑道，聲音比以前更冷。
“當(dāng)初我也曾給過你們選擇去留的機(jī)會，結(jié)果你們被眼前的富貴生活所迷竟是直接選擇留下?，F(xiàn)在遇到困難，跟我說不干？你怎么敢”說著，晚識手中一握。
那突然出現(xiàn)的黑霧竟是直接掐著于渺的脖子，將對方懸置半空。不管于渺如何反抗都掙脫不開。
“記住，你們既然做出選擇，那就要一輩子為魔界做牛做馬，你們沒有反抗的機(jī)會......”
“現(xiàn)在，我再給你們一次機(jī)會是選擇答應(yīng)，還是選擇現(xiàn)在就消失在這世上？”晚識眼睛微瞇看著面前二人，手一松，于渺直接從距地面十米處掉下來。
她忍著疼痛，重新跪在原來的位置。
“我、我們......”吉雪渾身顫抖得不行，說話都不利索了。
就在這時，晚識又給了跪著的她們當(dāng)頭一棒。
“對了，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們二人都有家人還在魔界吧？只是不知，他們現(xiàn)在過的怎么樣了。你們?yōu)槟Ы缧Я?，那我也不介意，將你們的家人接過來?！?p> 聞言，于渺和吉雪同時抬頭，眼睛瞪得很大。
這不就是囚禁么！要是她們敢有一點(diǎn)小心思，那么她們的家人......
“大人，你......”你怎么能這么狠。
還沒等吉雪說完，于渺開口道：“一切，聽從大人安排......”
吉雪震驚的看向于渺：“于渺你......”對方卻是不給她說話的機(jī)會：“大人說的沒錯，我們，沒理由不為魔界效力?！?p> 說罷，竟是直接給晚識行了個跪拜禮：“屬下明白，定不負(fù)大人所望?！弊詈髱讉€字像是花光了她所有力氣，說完她的身體明顯一抖。、
吉雪見狀也連忙磕頭道：“是、我也是！我也定不負(fù)大人所望”
見二人終于服軟，晚識怒氣消了些：“不錯，你們早這樣也不至于受些皮肉苦?！彼恼Z氣又變得懶散：“今日就這樣吧，你們先回去?！蓖碜R又把玩起手上的玉佩。
“是，屬下告退?！倍苏f道，隨后走出主室。
一離開主室吉雪便顫抖著說道：“于渺，我、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啊......”她有些想哭。
而相比起吉雪，于渺倒顯得冷靜多了：“......還能怎么辦，只能這樣了?！甭曇袈牪怀鱿才?。
“可、可是我不想死啊......”說罷，竟是直接哭了出來。
于渺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對方哭，其實(shí)她的眼眶也早已濕潤，但，哭又有什么辦法呢？哭了事情就可以解決了么？
要是可以的話，她早就哭了。
但她們的家人......雖然于渺和吉雪知道自己一定不是好人，但是，她們堅決不愿意看見家人因?yàn)樽约憾?。她們，也很愛自己的家?.....
何況，從始至終，她們壓根就不明白魔界這么做是為什么，不止她們，就連薦怨也不清楚。
既如此，她們又有什么資格反抗呢......
于渺看著昏暗無光的過道，心也一點(diǎn)點(diǎn)沉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牽強(qiáng)一笑：“希望，下輩子我也做個脾氣好的善人吧?！?p> 只是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下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