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糾葛屨,何以履霜;摻摻纖手,何以持鈹。孱孱如此,何以守土!
飄飄羅衣,何以御寒;柔柔玉臂,何以開弓。羸羸如此,何以開疆!
遠處,馬蹄翻騰,長鬃飛揚,塵土蔽日,五十余騎秦兵飛馳而來。只見一什長喊道:“屯長,馬已困乏,不遠處密林可暫停休息,可否?”
屯長回望身后眾人,略有遲疑,隨即高聲喊道:“前處密林暫停片刻!”
須臾,五十余騎來至密林。眾皆下馬,將馬圍栓于樹前,十人持劍護馬站立于外,五人外圍警戒,伍長與其余人皆持劍箕坐。
忽然,風(fēng)起處,雀鳥驚飛。
伍長剛欲起身,樹上跳下一蒙面之人,劍刺伍長咽喉。伍長大驚,猝不及防,應(yīng)聲倒地。余者皆駭然。霎時,二十余蒙面人從樹上跳下,與秦兵斗于一處。只見先前之蒙面人疾步至伍長前,用劍挑斷筒帶,將竹筒從伍長懷中取出,躲閃而逃。
一什長大呼:“有人劫密信,速與吾來!”只見秦兵五人護馬,其余皆追擊而來。二十余蒙面人見狀迅速與秦兵纏斗一處,阻其追擊。
凄厲地嘶喊,瘋狂地劍鋒,殊死地纏斗,使得兩群人愈加憤怒,廝殺越來越慘烈。
密林深處,婆婆立于篝火旁,雙眼警視四處。突然,一蒙面人疾跑至婆婆面前,將左手所持竹筒遞于婆婆,急言道:“秦兵追急,請速解之?!?p> 婆婆接過竹筒,將其置于篝火旁石礫內(nèi)。少頃,將其取出,用利刃輕輕在蠟封邊緣處輕輕劃過一道,然后慢慢用利刃將封蠟撬起,緩緩卷裹起來,不時將竹筒靠近篝火,保持封蠟柔軟。一盞茶時間,將竹筒封蠟取下,打開筒蓋,取出竹信。竹信略言:向暗客刺于侯馬,消息必傳至趙軍。廉頗愚鈍,必怠守不戰(zhàn),將軍得信三日內(nèi)揮師取趙二樟、光狼兩城,內(nèi)有接應(yīng),出其不備必破之。此取功之際亦疑趙暗刺之事矣。落款為武安君。
隨后將竹信放回筒內(nèi),蓋上筒蓋,將封蠟至篝火處加熱少許后粘于原密封處;原利刃劃處,用加熱刀面徐徐抹平。竟與原樣絲毫不差。
此時,腳步聲響起。蒙面人急言道:“起被刺重傷此事不虛也,婆婆速差人密信至平原君處;樟狼兩城之事,吾自往廉上卿處告之?!?p> 婆婆回到:“事急矣,請速行。法尊保重!”言訖疾奔而去。
忽見五名蒙面之人退戰(zhàn)至此,二十余名秦兵緊緊追戰(zhàn)。
法尊將竹筒置于懷中,提劍迎了過去。
六人排成一排,法尊居中。其中一人低語道:“眾皆死戰(zhàn),唯剩吾等。”法尊回到:“伺機突圍!”隨即與秦軍戰(zhàn)于一處。
奈何寡不敵眾,眼見勢孤,法尊將懷中竹筒取出,擲向篝火之中。一名秦兵喊道:“奪竹筒!”隨即十余名秦兵奔篝火而去,乘秦兵分散之時,法尊率余眾奔逃而去。
秦兵復(fù)奪竹筒,什長高聲道:“密信緊迫,窮寇勿追!”遂率眾急速返回。
午時,長平城,廉頗帥府。
廉頗正欲午憩,忽衛(wèi)兵于門外朗聲報道:“將軍,府外有人有緊急密事相告?!?p> 廉頗緩緩問道:“此人是誰?”
衛(wèi)兵回道:“此人言必面告將軍,卑職不知?!?p> 廉頗微怒道:“帶至客堂,備茶候吾?!?p> 一炷香時間,廉頗緩至客堂,但見客堂之內(nèi),有八名趙軍護衛(wèi),皆虎背熊腰,豹頭環(huán)眼,持劍而立。中間站立一人,只見此人四旬往上,身高七尺,慈眉善目,三綹短髯,自帶威嚴之相。
來客見廉頗前來,忙前趨相迎。
廉頗上下打量再三,緩緩問道:“汝乃何人?有何緊急之事?”
來客長揖低聲答道:“吾乃桃花島法尊景伯是也,有緊急密報告之!”言訖,雙目環(huán)顧四面。
廉頗微微一笑,言道:“此皆吾心腹護衛(wèi),但說無妨!”
法尊景伯前傾上身,壓低聲音道:“向刺起于侯馬,乃吾谷之人所為,上卿可知?”
廉頗略有所思,微微頷首道:“昔平原君已送信告之。法尊今日此來,不止此事歟?”
法尊景伯環(huán)視四周,低聲緩緩回道:“吾剛獲秦軍密報,起被刺重傷。今起密信致龁,令龁收信三日內(nèi)攻二樟、光狼兩城,以惑其傷。吾料現(xiàn)信已至龁,不日秦軍將至,望上卿思之。愚以為可速遣兵至二樟、光狼兩城,以備萬一?!?p> 廉頗聞言微微一笑,問道:“如此機密之事,汝何知之?”
法尊景伯遂詳細告之。
廉頗正言道:“此事關(guān)系重大,且起令龁收信三日內(nèi)攻城,如此機密之事而君如此輕易得之,容吾深思。來人,帶法尊至驛傳休息,好生照顧?!?p> 一衛(wèi)兵應(yīng)道:“諾!”
法尊景伯長揖道:“謝上卿!”心中暗想:此廉上卿疑我也。
未時,廉頗聚親信將官商議此事?;蛟豢伤俦蛟徽T兵之計,或曰聲東擊西……一時竟難以酌定。
廉頗暗暗思忖:來人自稱桃花谷法尊,此前一直未聞。然而其關(guān)于刺起之事又與平原君密信相符。但起用兵謹慎,出兵二樟、光狼兩城如此機密之事卻被其輕易獲取。倘或真如其所言,僥幸截獲秦軍密信?還是其為秦軍奸細,以誘吾軍而殲之?
廉頗轉(zhuǎn)而深思:吾軍數(shù)敗,堅守不出,秦軍求戰(zhàn)而不得。平原君遣客暗刺之事若如其所言,起應(yīng)知乃趙所為。吾若為起,必遣使以惑趙軍,圍而殲之。今情況未明,形勢未辨,不可輕舉妄動,以再傷吾軍之銳。
思畢,遂遣使告二城守將加強戒備,以防萬一。
次日卯時,廉頗于睡塌驚醒,忙升帳點兵。
廉頗急告眾將:“吾昨夜思之,秦軍詭詐,善使陰謀。然昨夜報密之人未遁,且其刺起所言與平原君密信相符。二樟、光狼兩城為吾重鎮(zhèn),不容有失。哪位將軍愿馳兵前援?”
言未訖,突有軍士疾跑上告:“報!二樟、光狼二城有緊急軍情上告!”
廉頗大驚:“速報!”
軍士報道:“昨夜子時,秦軍強攻二樟、光狼二城,寅時城破,守將四名都尉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