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那個可以開花的蘑菇呢?如果我看不到的話,你就完了,你知道我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p> “幺兒,春天到了,走,看花!”楊程易算好西子大概起床吃完飯已經(jīng)不再處于睡醒懵逼狀態(tài)的時候,發(fā)過去一條消息?!拔乙呀?jīng)到你樓下了,下來就走?!?p> “啊,看什么花?你是知道我的,換成我的話,我肯定是愿意去看一眼那些蒼涼的大山和清澈的海子的。”西子表示不知道楊程易在發(fā)什么瘋。
“新都那兒有個植物園,據(jù)說引進了一種會開花的蘑菇,這個我覺得你必須去看看?!睏畛桃滓槐菊?jīng)。他認(rèn)識西子時,西子的網(wǎng)名就是“蘑菇蘑菇她不會開花”。
甚至她的微信名字也就是一朵蘑菇的表情,雖然楊程易調(diào)皮的把備注改成了一個嬰兒的表情。
“???還有會開花的蘑菇???真的假的??!?。 蔽髯诱痼@了,必須用連續(xù)的問號和感嘆號才能表達出心里的詫異。
“那當(dāng)然,我什么時候會騙你。”楊程易像極了某年春晚的趙本山:“不信走兩步,去看了就知道了,如果沒看到會開花的蘑菇,允許你用你的左手對我進行一小時的體罰?!?p> 楊程易刻意強調(diào)左手是有原因的,西子的右手因為長期畫圖握筆,有一個病根,楊程易第一次在西子依舊彎著眉帶著笑說起給樣子看自己右手腕的時候,楊程易輕輕撫摸著那個凸起的小包,心疼的像是自己的孩子身體遭遇了病變。
可能這就是他叫西子幺兒的原因,因為西子有時候給他的感覺,就讓他覺得像是自己的孩子。雖然他們生在同一年。
他當(dāng)天就回去各種百度各種咨詢,得知這是一個叫腱鞘囊腫的職業(yè)病,有人說這個是能靠自己每天揉揉,就揉散的,也有醫(yī)生說需要進行穿刺抽吸,如果想根治,就需要手術(shù)切除。
他和西子討論過,西子是排斥穿刺和手術(shù)的,因為她的工作得靠她的這只手腕,她說試過針灸,但是療效一般。楊程易當(dāng)時就立刻給自己加了一個備忘錄,以后如果和西子住一起了,每天一定必須給她揉十分鐘手腕。哪怕不能治愈,至少能有所緩解吧。
“哦,你就是想我打你了嗎?”西子壞了起來。
這次換到楊程易震驚了。
西子一度是很喜歡在楊程易一本正經(jīng)的時候突然這樣來一句的,楊程易后來換手機之前無數(shù)次魔障般的去回看他們當(dāng)初那些聊天記錄,就像是翻閱了半本不宜傳播的另類文學(xué)。但是這種另類文學(xué),卻總是讓楊程易笑著笑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又笑了。
楊程易以前是從來沒有跟女孩子聊過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印象里好像只有那個唱歌的安顏曾經(jīng)試探性的撩撥了一下,然后立刻被楊程易的冷若冰霜凍的再也開不了口。但是他卻非常樂于被西子用這樣的語言欺負(fù),可能這就是發(fā)自內(nèi)心對一個人有沒有喜歡的不同。當(dāng)他終于在西子的言傳身教中學(xué)會偶爾也這么羞恥的來一句去招惹一下西子時,卻忘了西子好像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那樣再給他來一句了。
接到西子直奔新都,這個地方楊程易以前來過,不過那次是帶他外公外婆來的,一路上也有入對出雙的游人,所以楊程易想著帶西子來看看花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春暖花開,正是應(yīng)該看花的季節(jié)。
兩人買到票進入園區(qū),西子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沖楊程易撅撅嘴:“可以啊易豬,以后我媽媽想出去玩但是我又不想動的話,就交給你了。不對,我媽媽可能不太合適,還是我外婆吧?!?p> 楊程易訕訕一笑:“嘿嘿,里面風(fēng)景還多,這邊請,這邊請?!?p> 正趕上玫瑰花季,園區(qū)里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玫瑰,每種玫瑰旁都掛著一個小牌子,介紹著這種玫瑰的名字和故事。西子慢慢的不再洗涮楊程易,開始變得饒有興致起來,路過一種玫瑰,就停下嗅一嗅,再看看畫下的介紹牌,時而點點頭,時而癟癟嘴。
楊程易覺得明明是情人之間的賞花游春,怎么就莫名有了點高中生物課的味道。他跟了上去,看著一株橙黃色玫瑰的花牌,也有模有樣的學(xué)著西子癟了癟嘴:“假日公主玫瑰,花語是快樂、笑容、美好的心情、愿你開懷每一天。這也太土了吧?”
西子回頭白了他一眼:“那是哦,哪兒有你上次給我發(fā)的黑騎士花語洋氣?!?p> “咦,那個黑騎士花語是什么來著?”楊程易一時有點想不起來。
“我可是給你說過的,要不你再想想?”西子甜甜的看著楊程易,輕輕捏響了指關(guān)節(jié)。
楊程易立刻誠惶誠恐,大腦立刻開始高速運轉(zhuǎn),好像是在決賽時思考這個高地怎么守,這次沒守下來,基地就會炸。
“我想起來了!”楊程易突然想起了西子那天發(fā)給他的話,高聲背誦:“玫瑰是我偷的,你愛的人是我殺的。不愛你是假的,想忘記你是真的。我有槍的話,可以保護你,也能殺了你。可最后我還是會偷偷扔了它,踉踉蹌蹌的跑向你說我好怕。”
楊程易背誦完畢,嘚瑟的看著西子,西子溫柔的走了過來,楊程易張開雙手閉上眼,覺得西子應(yīng)該會挺感動吧,因為這么長一串話,就因為是西子說的,他就能背住。
隨后腰上一陣劇痛將楊程易拉出了美好的幻想,楊程易慘叫一聲睜開眼睛看著西子依然笑的很甜,但是手上的力度卻越來越大:“那是,柏林少女的,香水文案?!?p> 楊程易吃痛般的身體一扭,向一邊跑去,西子粉拳一握,又追了上去。周圍的游客看著滿園的玫瑰,視線中又掠過這兩個追逐打鬧的年輕人,臉上的笑意仿佛都更濃了。
楊程易聽到背后西子追逐的腳步,覺得在這滿園盛放的玫瑰里,真的有一種心花跟著盛開的感覺,覺得人生突然好像就已經(jīng)圓滿了,再不需要有別的追求。
他有一個很喜歡的詩人在千年前留下過一句詩:“春心莫共花爭發(fā),一寸相思一寸灰?!睏畛桃啄翘焓钱?dāng)然不會在此情此景下不合時宜的想起這一句的。
“你說的那個可以開花的蘑菇呢?如果我看不到的話,你就完了,你知道我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弊咄炅舜蟀雮€園區(qū),西子突然想起今天是怎么被楊程易忽悠到這兒來的。
楊程易絲毫不緊張的說:“不急不急,下去就看到了,就在前面?!?p> 兩人從山下慢慢走了下來,西子一直在左顧右盼的尋找一片種蘑菇的地方,最后越來越篤定自己是被楊程易騙了,于是時不時側(cè)頭看著一臉輕松的楊程易的眼光也變得越來越惡魔起來。
“幺兒,看到?jīng)]?就在那,是不是一朵會開花的蘑菇?雖然長得大了一點,但它依然是蘑菇,哈哈哈哈?!睏畛桃籽笱笞缘玫闹钢胺揭粋€被設(shè)計成一朵蘑菇的小屋,沖西子眨了眨眼。
是的,必須承認(rèn)這確實是個蘑菇。蘑菇頂上還放置著一些玫瑰,亂七八糟,五顏六色,好像真的開了花,又或者說成是被開了瓢更形象。蘑菇里還有一個大洞,洞里擺著一個燒烤攤,青煙裊裊,配上攤主賣力的吆喝,簡直是,如夢如幻。
“這就是,你說的,會開花的,蘑菇?”西子咬牙切齒,一字一句。
半小時后,楊程易按照西子發(fā)的定位,導(dǎo)航到了一家干鍋店,楊程易看了看店面的裝修,一臉嫌棄,正想說話,就被西子一把扯進了旁邊的酒店大廳。
楊程易瑟瑟發(fā)抖跟著西子進了門,又被西子用力的一把推倒在寬大的床上,看著西子天使般的臉上掛著魅魔般微笑向自己靠過來時,他知道自己今天玩大了,死定了。
楊程易一直想和西子慢一點,少一點,他以為這樣就能長一點,久一點。他害怕和西子也如紅塵中的蕓蕓眾生一樣,熱情的很猛烈,又消散的很突然。后來如果再他能重新選擇一種相處的心態(tài)去認(rèn)識西子,大概他會把什么未來,余生,全部都拋在腦后,只想享受和西子在一起的每一天,享受西子還對他熱烈的每一秒鐘。
西子包著嘴巴,只想像以前一樣嚇嚇楊程易,這一次卻被楊程易狠狠抱在了懷里,又輕輕吻上。
多年后楊程易半醉在KTV,身邊的女人唱著王心凌的歌,楊程易看著歌詞,突然就淚流滿面。
就讓我陪她戀完這個愛,只求心花終于盛開,就沒有別的期待。等夢完醒來,再去收拾殘骸。
西子啊,你就像一個讓人患得患失的夢,那么短暫,又那么深刻。夢醒之后的那一整座城的殘骸,還要讓我再用多少年,才能收拾的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