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蠡一身玄色男裝,頭戴帷帽,帶著簡(jiǎn)單行囊,悄然離開文親王府。
一個(gè)人走在槐樹綠蔭里,一串串冠白蝶舞黃綠花朵,垂懸玉鐘雪燕,清馥四溢。遠(yuǎn)處,青山郭外斜,綠樹村邊繞。一位布裙農(nóng)婦手挎提籃走在阡陌,頭上荊釵步搖陽(yáng)光下一閃一閃,象村邊小河溪流蜿蜒,流光溢彩。青磚黛瓦的文親王府邸在身后漸行漸遠(yuǎn),景陽(yáng)城慢慢淡出視線。文親王,慕容大哥愿你與孟家大小姐喜結(jié)良緣,抱得美人歸恩愛福綿。山高水闊人海茫茫,我與你今生不會(huì)再見。
這一天,若蠡走到一座大山前,聽當(dāng)?shù)厝苏f翻過這片山林就到了景宿地界。
突然,山雨大作,疾風(fēng)暴雨撲倒深林溝壑,猶如萬架懸琴天地同奏渾響;飛瀑銀練橫空,水花如注;溪澗咆哮如脫韁野馬,滿谷群峰風(fēng)濤浪起洶涌。
若蠡全身濕透;濕冷衣服緊緊包裹身體。她艱難跋涉尋找避雨棲身之地。腐枝爛葉、泥濘沼澤、青苔地滑,她一步一趔趄。突然腳下踏空,整個(gè)人順著枯葉沖刷泥水一起滾落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醒來。睜開眼,只見頭頂一穴洞天,嘩嘩作響的泥水傾盆而下。微弱光亮透射,四面漆黑森然石壁峭立。
她掙扎爬起來,視線適應(yīng)坑穴光線幽暗。小心扶著石壁,腳下踩著坑洼打滑向透出微亮方向慢慢移動(dòng)。光線越來越亮,快到坑洞的出口,突然,她被一堆軟乎乎枝叉物件絆到在地。伏身爬過去湊近細(xì)看,嚇?biāo)惶阂粋€(gè)白發(fā)蒼蒼的老人,雙目緊閉,奄奄一息倒在一堆枯葉草墊上。她趕緊過去扶起老者的頭,輕輕拍打他的臉:“老爺爺,你快醒醒,快醒醒……”
她拿出隨身葫蘆去地下暗河取來水,灌入老者干裂嘴唇。很久,老者醒來,睜開眼失神望望她,有氣無力問:“你,誰呀?”
“一個(gè)雨天過客?!?p> “哦。”老者氣息微弱,再次疲憊閉上失神的眼睛。
若蠡想起口袋里僅有的半塊干饃,便打開油紙包取出饃片泡進(jìn)泉水里,再一點(diǎn)點(diǎn)給他喂下。她很想問他是誰?怎么會(huì)在這里?但見老者虛弱的樣子便忍住了。
老者呼吸微弱,若蠡不敢離開半步。過了半晌,老者才說道:“姑娘,扶我坐起來?!?p> 若蠡把他扶起來背靠旁邊石壁:“姑娘,我快不行了。今天你能來這里,你也算有緣人。”
他緊促喘息,右手哆哆嗦嗦從懷里摸出一本皺皺巴巴的薄薄的小冊(cè)子,交到她手里還帶著體溫。
”收好它。將來你會(huì)用到它的”老者說完這話,一口氣喘不上來,閉上雙眼,身體倒向一邊。
“老爺爺,老爺爺……”若蠡焦急呼喊,老者再?zèng)]醒來。
若蠡知道再喊也無用,老人再也不會(huì)醒過來。她捧著薄薄小冊(cè)子,光線太暗也看不清楚是什么寶貝,但是老人在生命最后一刻托付,交到她手中一定是十分重要的東西。她小心翼翼放進(jìn)貼身衣袋里。
若蠡把老人埋在一棵參天古木下,以一根枯木樁做碑記。
雨過天晴,若蠡繼續(xù)趕路,她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景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