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世仇
接下來的流程，畢業(yè)典禮，分發(fā)畢業(yè)證，再拍畢業(yè)照留念。
2班全體集合，女生坐前面板凳，男生站在升旗臺上、
裴哲個高站在最后一排，唐永波個子不到1.7，只能站在他前面。
有正襟危坐的，有比劃剪刀手的，也有摟肩搭背的。
裴哲強按著下邊的腦殼，給青塘波哥傳授了吸星大法。
有老師舉著膠片相機，給2班全員拍下最全的一張照片，將時光定格于這個夏天。
“誒，襠下很憂傷啊，我這無處安放的帥氣，再見了，那些相親相愛三年的青春靚妹，永失我愛……”
唐永波注視著喧鬧的人群，一想到即將闊別三年的高中校園，也忍不住長噓短嘆。
“可別憂傷了，到了中大，更多優(yōu)質(zhì)姑娘等你憐愛的?！?p> 裴哲踹了這家伙一腳。
印象中唐永波如愿以償上了中大金融系，畢業(yè)后進了一家證券公司，后來跳出來做私募，在股市期貨翻云覆雨，收割了無數(shù)A股韭菜。
而裴哲自己則因為落差與自卑，主動斷了聯(lián)系，直到多年后創(chuàng)業(yè)有起色，兩人才再次碰面，雙雙唏噓不已。
哥倆蹲在樹蔭下舔冰淇淋，離著升旗臺不遠，一人一瓶健力寶汽水，并不急著離校。
此時的高一高二早就放假，來來往往都是高三的畢業(yè)生，裴哲目光穿越人群，鎖定最后8班的一名男生身上。
這人身材偏瘦，上身白色襯衫收束進西褲頭，頭發(fā)梳了個三七分，挽起的手腕戴著一塊白鋼機械表，一雙招風耳，油頭粉面的。
8班是有名的混子班，魚龍混雜，而這人仗著家里有點錢，在圈里小有名氣，喜歡賣弄家世。
裴曲生，正是當年頂替自己名號，上大學之人。
其父是湛海小有名氣的地產(chǎn)商，而其母則是國土局科員，光這投胎技術(shù)就已甩了高中絕大多數(shù)人。
裴哲低下眉宇，眼神有些冷。
除了這些背景和同姓的緣故，這一家人正是當初討債的那波人。
而這家人前幾波可不少賺，用利潤投給了裴建安，出了事反倒是鬧得最兇的那撥，落井下石。
最后，張紅玉不得不將市區(qū)的洋樓抵了出去，一家三口黯然回鄉(xiāng)。
這一家子，不僅是裴哲上輩子的仇家，也是裴建安不愿落魄回鄉(xiāng)的原因之一。
裴哲清楚，這一期被冒名頂替的一共三人，其中一名是一位落榜復讀的女學生，另一名是湛海一中的男生。
先前拍照時，他看到了那名女同學，十幾年后對方已嫁為人婦，由于她報考成人大學，才讓這起案件曝光，最后牽扯出裴哲。
可就算結(jié)案又有什么用呢，數(shù)十年命運交錯，嘗遍心酸，這些錯又有誰能補償？
“走了，今天先不跟你一起回鎮(zhèn)上了，我去我五叔家?guī)滋?，有點事?！?p> “行，大學開學記得找我！”
唐永波點點頭，不疑有他。
兩人在校門口作別，裴哲并沒有抬腳，而是躲在了一棵樹影后邊。
過了不久，裴曲生騎著一輛炫酷山地車出校門，與幾個狐朋狗友告別。
裴哲快步跟上，十分鐘后，他目送著裴曲生進入一個高檔小區(qū)。
小區(qū)內(nèi)都是獨棟的小洋樓別墅，門口還站著執(zhí)勤的保安。
“目前看來，從裴曲生家入手難度不小……”
裴哲捋了捋思緒，以如今自己的微薄本錢，想要撼動對手，無異于蚍蜉撼樹。
根據(jù)頂替案事后調(diào)查與法庭審理，他對這伙人的作案過程了如指掌。
整個案件本身并不復雜，無非是先截獲錄取通知書，再私調(diào)學籍檔案，更改偽造戶籍信息，最后冒名頂替去學校報道。
這其中說起來不可思議......
總之一句話，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鈔票可通神。
而，裴曲生家盯上自己，更多的是想要狠踩裴建安，畢竟當時意氣風發(fā)飄飄然的裴建安，可讓不少人嫉恨。
“招生辦！”
裴哲想到了這其中有一個關(guān)鍵人物，招生辦主任。
只需搞臭招生辦主任，打草驚蛇，讓這伙人心生忌憚，不敢恣意妄為，方法最為穩(wěn)妥。
也算為民除害了。
裴哲決定雙管齊下，先敲山震虎。
……
趕著晚飯點，裴哲拎著一袋水果，敲響了一棟五層天地樓的房門。
五叔裴建瑞夫妻倆經(jīng)營著一家電器門店，家境比較寬裕，算是如今裴家日子過得最好的了。
同在一個市里，裴建安沒出事之前，兄弟妯娌兩家經(jīng)常走動，因此叔侄感情還不錯。
“來了！”
鐵門后傳來一聲清朗男聲。
“小六，是你啊?！?p> 開門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人，光著膀子，手里還拿著鍋鏟。
“五哥，做飯呢，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迸嵴苄呛钦f。
眼前人正是他的堂哥裴鳴，排行第五。
“先進來自己找地方坐，我炒菜呢，你叔嬸在看柜臺。”
裴鳴拉開房門后，就跑回了廚房。
裴哲把門關(guān)上，這他是知道的，五叔五嬸兩人經(jīng)營電器門店，至少要晚上十點才會打烊歇業(yè)，因此吃飯都是兩人輪流回來的。
“小妹呢，還沒放假？”
“在樓上寫作業(yè)呢。”
裴哲本想進廚房打下手，不過一看到五哥光著膀子一頭汗，廚房里面煙籠霧罩的，立馬打消了念頭，轉(zhuǎn)身踏上樓梯。
二樓的客廳，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趴在角落的書桌上埋頭寫作業(yè)，神色糾結(jié)。
“這題答案錯啦，狗會汪汪叫，貓會喵喵叫，雞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裴哲悄然站在身后看了一會，嘴角上揚一笑。
“哇，六哥！你嚇彤彤一跳！”
裴彤彤撇過頭，鼓著腮幫子，一臉古靈精怪。
裴哲捏著她嬰兒肥的小臉，又把她的秀發(fā)揉的亂亂的，接著手掌變出兩顆果凍，寵溺說：“快點吃，別被你媽發(fā)現(xiàn)了?！?p> 這丫頭打小愛吃甜食，大牙都爛了好幾根了。
晚上吃過飯，裴哲悠哉地在客廳陪著裴彤彤看電視。
電視里播放著鄭少秋趙雅芝的《戲說乾隆》。
嗯，趙雅芝這年紀很御姐。
“阿爺奶奶身體還好么？”裴鳴問道。
“挺好的，能吃能睡，身體硬朗著呢。”
裴哲把削皮的蘋果遞給五哥，再把完整成串的蘋果皮給裴彤彤。
沒辦法，又是小丫頭的特殊癖好，就喜歡吃皮。
“那就好，好長時間沒回去看二老了……”
裴鳴接過蘋果，咬了一口，道：“對了，你今年考得怎樣，能上大學不？”
“比不得五哥，不過我報了既南大學，想來應該能錄取?！?p> 裴哲回道，五哥裴鳴兩年前考上了華理工建筑系，算是如今裴家最有出息的一個。
裴鳴頷首，鄭重地說：“裴家開枝散葉，男丁雖多，但想要家族興旺，還是得多讀書才有出路?！?p> 裴哲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說起來現(xiàn)在裴家六兄弟，大哥三哥都去當兵，二哥四哥在家鄉(xiāng)，只有五哥和自己能上大學。
這份機會來之不易，不僅是家族的殷切，也是他人生的遺憾。
入夜，裴哲睡在了三哥空閑的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