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間內,初子的阿姨正在泡茶。此人見到自己的兒子進來后,起初并沒有在意。可當她剛想要端起盤子時,男子卻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女人不解,她還以為自己的兒子是因為好奇,于是就下意識地回答說:“你還不知道你爹嗎?要是沒有茶的話,他哪吃的進早點?”
男子搖了搖頭,他讓母親不要說話后朝著茶水間外瞟了一眼。女人見此慢慢將盤子放到了臺面上,她輕聲道:“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男子隨即便問自己的母親說,外面的男人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女人其實也沒有弄清楚勇的身份,她的回答依舊和先前一樣,只是說勇是初子的朋友,那兩人在路上遇到了流民的襲擊,勇救下初子后身負重傷,所以才來到的家里。
男子聽后冷漠地一笑,“看來表妹她還不知道自己接觸的是什么人啊。我就當她說的是真的,可是她大老遠的跑來南風之城是為了什么事情呢?而且我在回來的時候就聽說了,前段日子有人闖入了監(jiān)獄,那天正是一周前,和那個叫做勇的男子出現(xiàn)的時間吻合,這也太巧了吧?”
女人聽了自己兒子的話后猛然想起了初子帶著勇來家中求救的情景,那時的勇傷痕累累的,渾身上下都是血。要說是被流民給襲擊了,那模樣也過于夸張了。再說了,流民是不可能混進城內的,渾身是血的勇當時在進城時難道沒有被衛(wèi)兵給察覺到嗎?
想到這里后,女人認為初子在撒謊,但至于她為什么要撒謊,女人想不明白??墒锹?lián)想到自己兒子說的有人闖入了監(jiān)獄的事情,女人便慢慢懂得了這其中的緣由,她試探著問道:“你的意思不會是說?”
男子點了點頭,他說道:“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擔心,包庇罪犯可是重罪。要是被查到了我們一家人可就遭殃了?!?p> 在這二人說話的同時,男子的父親也進入了茶水間,他問妻子為何遲遲沒有將茶水端出去。女人聽到后趕忙轉過頭對著她的丈夫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接著她大聲回答道:“馬上就來?!闭f罷,女人一把將男人拽到了茶水間里。男人不明白母子二人搞的是什么名堂,他剛想說些什么卻被自己的兒子一把捂住了嘴巴。
男子將自己的父親拉扯到了一旁,他對其說明了自己先前與母親交談過的內容,隨后便問道:“父親大人,按理說城內這些天來應該有發(fā)布通緝令吧?為何你還要留那么個陌生人在家中,難道你就不曾懷疑過他的身份?”
男人本來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在聽到自己兒子的話后,他強行推開了對方的手臂,“我自然也考慮過,可是初子都帶人來了,我和你娘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男子心想自己的父親這下可犯了大事了,于是他一臉緊張地將事情的嚴重之處全部清點了出來,他說道:“當下如果我們想要脫罪就必須得戴罪立功,我看這樣,你們在家里拖住他們,我去匯報給上頭的人。看在我以前在王城做事的份上,或許他們還能夠網(wǎng)開一面。”
男人聽后依舊是有點猶豫,可他的妻子卻直接同意了他們兒子的說法,這女人說道:“我看事情也挺嚴重的,要不就依兒子說的去做吧。一來把那個男人送出去,二來初子也好留在家里?,F(xiàn)在外面兵荒馬亂的,除了自己人什么人都信不得。初子是我妹妹家那邊的女兒,雖說遠,但好歹是一家人。她留下來后,日后也好給我們家留個香火?!?p> 女人的算盤打得倒是挺不錯的,就連年輕男子聽的也是一愣一愣的。雖說初子在男子的眼中就是個村姑,可他剛見過初子后對其的好感還是不少的。
幾人交談到這里,男子突然提起了初子先前的工作,他問自己的母親,初子以前在王城內是做什么的。
“聽你舅母說,她在王城內當過一陣子傭人?!迸丝吹贸鲎约簝鹤拥南敕?,于是她趕忙說:“只要沒干過壞事,就是好姑娘?!?p> 這對母子說罷同時看向了依舊還猶豫不決的男人,男子在原地徘徊了一會兒始終沒有說些什么。直到這時,男子開口道:“父親救過他一命而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再說了,我們將他報告給上頭后或許還能拿一筆賞金?!?p> 一說到“賞金”二字,男人便停下了腳步。男子看到自己父親表現(xiàn)出了這副模樣,他明白自己說動對方了,于是便趁熱打鐵道:“外面大多數(shù)人都吃不上飯,要是有一筆儲蓄,我們應該能熬過這幾年的戰(zhàn)亂?!?p> 在強大的誘惑前,男人的罪惡感總算是妥協(xié)了,他深思熟慮后最終開口道:“那行,快去快回吧,可別再出什么亂子了?!?p> 男子鄭重地一點頭,他來到茶水間外并對勇的和初子兩人說家里的酒水不夠了,為了能夠好好招待勇,他打算去街上買點酒和菜回來,便離開了。男子離開后,那對夫妻也來到了屋內,為了不讓勇起疑心,他們依舊保持著前幾日的態(tài)度十分友善地將早點搬上了桌,并囑咐那二人快些吃飯。
勇和初子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不打算動筷子,非得等到男子回來后一起吃。而初子則客氣地說道:“哥哥他去外面了,我們等他回來吧,而且也不用為我們特地準備些什么,我們已經(jīng)麻煩你們夠久的了?!?p> 哪知女人聽后卻笑著對初子說:“往后都快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氣些什么?!?p> 勇和初子沒有聽出女人的言外之音,他們只以為這家人是真真切切的好人,他們對待外人就像是對待家人的。耐不住女人的好意,勇和初子拿起了筷子,男人見狀也吃起了早點,只不過他和女人不同,從頭到尾始終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時間臨近了中午,勇和初子二人吃過早點后休息了一陣子,但他們始終沒有見到外出的男子回來。勇見此產(chǎn)生了一股莫名的不安全感。坐在庭院內的他有些憂慮地對初子說道:“你哥哥他出去了這么久,該不會出什么事情了吧?”
可初子卻不以為然,她看著院子內的櫻花樹發(fā)起了呆,在聽到了勇的話語后她回過神來并安撫對方道:“沒事的,都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天了,如果真要被查到我們早就被抓了,哪還會等到今天?或許只是買的東西太多了,哥哥他還沒來得及回家吧?!背踝诱f著嘆息了一聲,“他們人可真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他們比較好?!?p> 初子說罷將目光轉移到了勇的身上,她問勇說,勇養(yǎng)好傷后打算怎么辦。
勇想也沒想便回答了初子的問題,他說等自己病好了后便要去尋找以前的伙伴,然后一同將姒武給救出來。
“初子,我看這家人挺好的,你留在這里我也放心。”勇說著對初子點了點頭,當他想要感謝初子這些天來對他的照顧的時候,初子卻欣慰地笑道:“勇大人,原來除了姒武殿下外你也還會關心別人,原本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冷冰冰的人呢?!?p> 初子此話看似在開玩笑,但語言之中滿是柔和,加上她那溫順的語調,勇的心里感覺暖暖的。但勇知道知道自己現(xiàn)在身負重任,不應該在別的事情上下心思。哪怕初子對他有恩,勇也只能當作不知道,不然的話,他有了累贅,日后想要辦事情可就沒有現(xiàn)在這么容易了。
在勇沉默之中,初子接著問道:“你說你有同伴?他們都是些什么樣子的人呢?”
初子此話一出后,勇立馬恢復到了警覺的狀態(tài),初子見此趕忙解釋說自己不過是好奇罷了,如果勇不想說的話,其實也沒必要告訴她。
勇一邊回想著之前自己在阿羅特的生活一邊慢慢開口道:“就是一些好人,如果有他們在的話,事情一定可以變得簡單許多。”
初子聽完后便問勇,那么她呢?她現(xiàn)在也應該可以算是勇的同伴之一了吧?勇沒想到初子會問這種問題,他愣了一下神,隨后回答說,初子先前救了他一名,要說是同伴的話,那肯定是的。
另一邊,先前的男子在離開家后便動身前往了將軍的府邸??墒悄巷L之城的主人可是掌控著巴倫西亞大部分兵力的將軍,這種身份的人哪是男子可以見的?在遭到拒絕后,男子便只能聽管家的指令,動身前往了城內的一處地點。此地位于城東,是巴倫西亞教會掌控實權后新建立的一個政府機構。
男子找了好久才找到了機構的地點,眼前的建筑物并不是很起眼,看外形就和城內的小型辦事處一樣,與男子心中那權尊勢重的教會形象不太相同。而且令男子有些不明白的是,他一來到建筑物大門前,便聞到了從其中飄散出來的香味。這種香味他只在清州城的青樓外聞到過。
幾名穿著盛裝的女子從建筑物內走了出來,她們手里拿著繡花的圓扇,身著刺著牡丹的長袍,香味就是從她們的身上發(fā)出來了。
這幾人看著不像是大家閨秀,從她們那瞟向男子的輕浮眼神中,男子只見到了風塵女子該有的作風。男子大為不解,為何教會建立的機構里會有這樣的人。難道她們是被士兵們逮捕來的?
“教會竟然還會管那種事情?!蹦凶涌粗觽冞h去的背影后,便動身走進了建筑物內。接待他的人是一名留守現(xiàn)場的小官,小官在見到男子的第一眼時本??涂蜌鈿獾模墒撬诖蛄苛四凶由砩系难b扮后便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一大清早的,所有人都去喝早茶去了,就留我在這里。怎么還來了這么一個家伙,爹不是說了,這是一份輕松的工作嗎?”
官員嘀咕完后便問男子來此地是為了何事,男子也開門見山地向官員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可哪知官員聽到男子是發(fā)現(xiàn)了那名闖入了監(jiān)獄的犯人后,此人竟露出了十分不屑的神情,他讓男子寫下住所后,便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家等著吧,可別驚動那人了?!?p> 而就在男子向官員匯報事情的同時,一名穿著斗篷從清晨起就暗藏在此地的女人一閃便陷入了陰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