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失蹤的徐六郎
接下來的幾日,竟詭異的平靜了下來,貪腐案最終以李閣老的告老還鄉(xiāng)告一段落了。
天圣皇帝的棍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牽扯到這起腐敗大案的官員們除那位永州刺史之外都只是降等、申飭、罰俸,這意味著他們還能在宦海繼續(xù)遨游下去,而那位倒霉蛋永州刺史的下場是削職為民,永不錄用。
而京城這起刺殺案從始至終倒霉的只有三個人,丟了命的別駕劉安,丟了官的永州刺史和晚節(jié)不保的中書令李沅。
李沅卷鋪蓋回老家后接替他的是他的副手黃煒,這位的年紀(jì)比他的前任還要大上兩歲,所以不出意外的話他應(yīng)該是在現(xiàn)在的位子上退休,可未曾想到突如其來的一起刺殺卻讓這位黃閣老升了半級。
依次遞補之下一位老熟人進(jìn)入了中書省,正是時任吏部侍郎的夏恂。
這位夏相公提前入閣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但這些不是現(xiàn)在的姚重禹煩惱的東西,他本身也沒想著從這件事中攫取什么利益,不過是恰逢其會把金無鋒拉上了岸罷了。
此時令他煩惱的是另一件事。
偌大的王府每日開銷不菲,坐吃山空終究不是辦法,姚重禹在想一個掙錢的路子以保持王府的收支平衡。從永昌伯那里訛來的八千多貫對于升斗小民來講是個天文數(shù)字,可對一位親王來講不過是一年半載的開銷罷了。
在他的記憶中彼時十六歲的他過得也很是拮據(jù),忽然從衣食無憂的皇子變?yōu)榱艘桓鞯挠H王,沒有固定營生的他時常去宮里面打秋風(fēng),窘迫時甚至典當(dāng)過他的老母親賢妃娘娘的首飾,日常的支出全靠姚玄景年節(jié)時的賞賜。
商賈之事自古以來便不為皇家所喜,皇宮的講師們又哪敢傳授以權(quán)謀利之事,說來不過只隔了一層窗戶紙罷了,何時點透就只看諸位皇子的悟性如何了。
姚重禹的母族也幫不了太多忙,自家人知自家事,齊氏雖然五代公侯,但論起家產(chǎn)卻并不如何豐厚。初代老國公齊守業(yè)立家訓(xùn):我齊氏男兒當(dāng)歿于戰(zhàn)場,不行銅臭商賈之事。
齊氏這些年置業(yè)也以田產(chǎn)為主,地租相較其余地主都低一成,還有相當(dāng)一部分是免費租給戰(zhàn)死的親兵家眷的,平日里也多有扶危濟(jì)困之舉,所以在京城百姓口中齊氏當(dāng)?shù)靡宦暼噬浦摇?p> 后來姚重禹的翻身還是靠著一個絲綢商人的投效。
說起這個絲綢商人,此人生平也是值得稱道。
絲綢商人大名蘇和,坊間都叫他蘇大,蘇和其人說起其發(fā)跡的歷史也頗為離奇,此君年輕時游手好閑,全靠賭來維持生計,別人常常在賭坊輸去萬貫身家,偏生他每次去賭坊卻能略有盈余,他就這么渾渾噩噩度過了三十年,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他具體夢到了什么無人知曉,但他第二天對鄰人說道:“吾此生有大富貴?!?p> 鄰人打趣道:“蘇大,你莫不是做夢睡傻了罷?!?p> 蘇和沒說什么,徑直去了府城最大的賭坊,贏了足足五千貫。
人說十賭九輸,偏生蘇和這日在各大賭場大殺四方,贏了萬貫身家,然后收購了一家布行,后來不知走了什么路子依附了當(dāng)時的知縣,二甲進(jìn)士李定方。
李定方后來做了京官,投效到了姚重禹門下。
要不是這層關(guān)系,他一個小小的絲綢商人怎么能接觸到當(dāng)朝親王。
不過現(xiàn)在卻沒有這樣的好事情,世間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姚重禹的老父天圣皇帝正值壯年,是不會有人來燒他的冷灶的。
不行也只能將這八千貫?zāi)贸鰜碓诜婚g放貸了,姚重禹如此想道。
又過了兩日,熟睡的姚重禹忽然被齊環(huán)推醒,迷迷糊糊間從榻上爬起來,問道:
“怎么了?”
“殿下,前幾日那個小宮女一早來到側(cè)門,下人開門才發(fā)現(xiàn)她,屬下問她找殿下有什么事她卻只是流淚只說一定要見殿下,屬下這才來叫醒殿下?!?p> “你說..是徐四娘?”姚重禹遲疑了片刻答道。
“就是姓徐的那戶人家沒錯?!?p> 姚重禹簡單洗漱一番來到了正堂,就看見有些瑟縮的的徐素,她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兩只手絞在一起,顯示出主人十分不安。
徐素此時臉色青白,大概是被凍的,想必是宵禁剛結(jié)束便從家中出發(fā),步行了十余里來到齊王府,王府正門這個時辰是不開的,而大魏值得姚重禹開正門掃榻相迎的人物屈指可數(shù)。
“四娘,有什么事就說罷,可是我那弟弟尋你麻煩了?”
“不..不是的,殿下,我弟弟丟了,我們四下找遍了,只有您有辦法了..”徐素說著就跪在了地上。
“起來說話”。姚重禹說著示意齊環(huán)將徐素扶起來。
“你說的是徐小郎?”待徐素站起來后姚重禹問道。
“是奴婢的六弟沒錯?!?p> “可曾報官?”
“報了,可差人來了只是簡單詢問后便讓我們回去等消息,他們說六郎是本月第五個失蹤的孩童了?!?p> “詳細(xì)說說,徐小郎是怎么丟的。”
“六郎是三日前在家門口走失的,那日奴婢在宮中當(dāng)值,據(jù)奴婢的母親講那日六郎在門口與玩伴嬉鬧,過了一會呼喚六郎他卻不回話,據(jù)那日在場的孩童說六郎轉(zhuǎn)過一個巷口便不見了?!?p> “六郎不是個頑皮的孩子,定然不會不告而別的,眼下奴婢也只能求殿下幫忙了..”說著徐素又跪了下來。
“快起來,此事本王管了?!闭f者姚重禹親手扶起了徐素。
“按你說的,徐小郎也不是個不省事的孩童,可他偏偏就在家門口走丟了,此事頗為蹊蹺,想必是遭賊人擄走了?!?p> 姚重禹說罷,沉吟了片刻:“四娘,你真想救徐小郎回家嗎?”
“殿下,奴婢愿當(dāng)牛做馬只求殿下能幫忙?!?p> “那好,你得陪本王演一出戲?!?p> 說罷,姚重禹對齊環(huán)耳語片刻,又對徐四娘說:
“四娘,你記好了,一定要說是偶然間遇見本王的車輦,料想是貴人出行,所以冒然攔住車駕求救,這點至關(guān)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