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清風(fēng)吹拂,陽光正好。
躺在武本康弘辦公室的沙發(fā)上,八田真一愜意地享受著這難得的清閑。
武本康弘則翻著真一的筆記,不時地思索一下,再批注一些東西。
良久,八田真一翻了個身,揉了揉有些發(fā)痛的眉頭,探探頭:“怎么樣?這是初步的一些想法。”
“從演出上來說沒有任何問題,甚至說,這個演出已經(jīng)給原本的劇情增添了更多的魅力。”武本康弘絲毫不吝惜自己的夸獎。
“那其它問題呢?”八田真一敏銳地抓住了武本康弘話中的隱藏意思。
“是有問題,但具體來說不是你的問題,是最后這幾十分鐘的節(jié)奏問題?!蔽浔究岛腼@得頗為頭疼。
“怎么說?”
“電影太長了,估計要長達160分鐘,”武本康弘嘆息了一聲:“為了把一本書塞進去,就導(dǎo)致前面鋪墊的時間太長?!?p> “而我們當(dāng)時的考慮是,在最后這幾十分鐘里,連續(xù)設(shè)置多個劇情高潮點,用激昂的演出來帶動觀眾情緒,務(wù)必使觀眾在看完電影后不覺得沉悶?!?p> “我覺得這個考慮沒任何問題啊,當(dāng)時也是所有人都同意的?!卑颂镎嬉唤幼×嗽掝^。
“問題就在這里呀!”武本康弘也有些無奈:“當(dāng)時設(shè)置的三個高潮點,一個是阿虛在對長門下手前的自我剖析,第二個是朝倉涼子用刀捅阿虛的場景,第三個就是你的這個?!?p> “第二個場景本身就具有強大的震撼力,也必將被津津樂道,而你的這個經(jīng)過演出也毫不遜色,問題出在了第一個。”
八田真一沒有吭聲,繼續(xù)聽武本康弘訴說。
“阿虛自我剖析這段,本質(zhì)上是對觀眾的解釋,解釋為什么對長門有希下手,使觀眾能夠理解阿虛的做法。”武本康弘干脆站了起來,來回走動著:“這種長時間的自我剖析,最好的演出手法無疑是意識流,這點沒錯吧?”
“當(dāng)然,這段用意識流再合適不過了?!卑颂镎嬉恢苯拥狞c了點頭,這點無需置疑。
意識流采取敘述意識流動過程的方法來結(jié)構(gòu)篇章和塑造人物,可以打破時空界限和凝聚力。在動畫中,最為出名的意識流,莫過于《EVA》,而今年的《化物語》中也大量運用了這種手法。
“你先看一下我做的分鏡?!蔽浔究岛雽⒎昼R稿遞了過來。
“畫得真漂亮!”盡管早就了解武本康弘的分鏡畫工,但每次看都得贊嘆一聲,這簡直是原畫級別的分鏡稿。與其相比,石原立也的分鏡畫工就有些太過“藝術(shù)”了,或者說是“靈魂畫手”!
京都動畫早有規(guī)定,參與一部制作的主要人員都必須將原作與腳本都通讀幾遍,八田真一自然也對這段的劇情爛熟于心。
大致掃了一遍,武本康弘基本上前期的心理剖析用兩個阿虛對話的形式,同時還用了地鐵的閘機作為象征,來喻示阿虛告別“普通”長門有希,選擇回歸原本世界的決定。
總體來說,完全是上乘的演出分鏡,就八田真一自己而言,這樣的分鏡演出完全是OK的。
八田真一抬了抬頭,看向武本康弘。
“我更想要一個讓人瞬間頭皮發(fā)麻的鏡頭,可以令人看到之后立即興奮地那種?!弊⒁獾搅税颂镎嬉坏囊苫?,武本康弘解釋了一下。
八田真一明了,現(xiàn)在的分鏡優(yōu)秀有余,但驚艷不足。換句話來說,武本康弘想要那種“名場面”,而在劇情不夠勁爆的同時,只能用驚艷的鏡頭來補足。
“那你想將這個鏡頭放在那里,阿虛單獨的,阿虛與長門有希一塊的,還是別的?”
“阿虛個人的,不夠有張力;阿虛與長門有希的,我怕設(shè)計的鏡頭太虐,后邊你的那個鏡頭都夠虐的了,這里不太適合,何況我覺得我設(shè)計的這個阿虛不顧長門的拉扯,大踏步經(jīng)過地鐵閘機的場面已經(jīng)足夠?!?p> 武本康弘坐到了八田真一的旁邊,敲著茶幾:“我想把這個場景放到兩個阿虛對話的場景?!?p> 八田真一趴在茶幾上,也有些無奈:“驚艷就代表著至少應(yīng)該是陌生的,觀眾不熟悉的,出乎意料的,可這種鏡頭不好弄啊?!?p> “所以我才焦慮??!”武本康弘也并排的趴到了茶幾上,表示無奈。
“驚艷啊?”八田真一站了起來,來回踱步:“兩個阿虛的話,一問一答,問的那個阿虛對回答的那個阿虛進行逼迫式動作,如何?”
“想法不錯,具體點呢?”
“用手按頭?”
武本康弘右手無意識地敲著茶幾,卻立即否決了這個提議:“侵略性太過了,現(xiàn)實感也太強烈,我怕會讓很多觀眾聯(lián)想自己,想到校園暴力,那就弄巧成拙了?!?p> 校園暴力在霓虹是非常常見的,盡管人們也都習(xí)以為常,但作為一部粉絲向的動畫電影,《消失》如果因為這一點被詆毀甚至最后牽連到京都動畫自己的口碑,那就得不償失了。
八田真一也感到這個提議有不足,但這個思路還是可以的,他繼續(xù)思索:“那換一種稍微超現(xiàn)實一點的,讓觀眾不會聯(lián)想到現(xiàn)實的?!?p> “手不行的話,腳呢?”八田真一喃喃自語。
“對??!腳呢!”一個絕妙的想法出現(xiàn)在八田真一的腦海中:“這樣如何?”
他有些興奮地說道:“一個阿虛提問問題,用腳踩在另一個阿虛腦袋上,被踩的那個在明白自己的想法后,雙手撐著書桌,用力地頂回去,并大聲回答,然后后面的那個阿虛消失。”
“怎么樣?”
武本康弘不知何時已抬起腦袋,他細細地琢磨了一下,有些驚喜:“不錯,這個想法,我覺得OK?!?p> 說干就干,武本康弘急哄哄地拿起了紙筆:“我先畫一下分鏡,你看一下。”
想法是最可貴的,有了好想法,好的產(chǎn)品是自然而然的。
分鏡很快就畫好了,八田真一也有些驚喜地看著成品,贊嘆了一聲:“名場面預(yù)定啊!”
武本康弘也有些開心,畢竟一樁心事解決了。
他靠在椅子上,后仰著頭:“你的那個音樂愛情動畫,給我說說唄!說實話,我現(xiàn)在還是一頭霧水呢!”
“那你當(dāng)時還答應(yīng)的那么痛快?”
“你寫的小說質(zhì)量,我還是信任的?!?p> 八田真一斜靠在沙發(fā)上,放松了下來,懶洋洋地:“實際上,這個小說用漫畫的形式表現(xiàn)更好,只是我沒那么多時間,就只寫了小說。我先大概說一下,之后把小說給你?!?p> “它講的一個天才音樂少年,在11歲時因為母親過世而無法彈鋼琴,直到14歲時遇到一位個性差勁的女性天才小提琴家,生活開始改變的故事?!?p> “就這么簡單就結(jié)束了?”武本康弘有些愣住了。
“當(dāng)然,故事就這么簡單。”八田真一表示自己實在已經(jīng)沒力氣了,繼續(xù)躺在沙發(fā)上擺擺手。
“結(jié)局是什么?”武本康弘知道他的憊懶,也沒在意其它了,反正之后會看小說,不過這個核心問題還是需要先問一下的。
“我說是幸福結(jié)局,你信嗎?”八田真一調(diào)侃了一下。
“行吧,”武本康弘拍拍腦袋:“是我傻了。”
“小說的名字是什么?”
“《四月是你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