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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長安

第二十章:一曲長音,斷絲綾

古道長安 翌陵 2121 2023-03-09 14:41:12

  “天上白玉京,祈福誕辰安?!币艏抑魇乱艋吹吐曇髦豢凇堕L安歌》,這自祖上傳下來的一曲無韻長歌信者雖少,但對于他如今老來得子的樣式,那閑來淺吟低誦也都是再好不過的慰藉。

  古匏村是個百來口人的小村子,老音家兩口那是人人夸贊熱心腸,為人膽識都算過人的老農(nóng)家,唯一遺憾的便是這老音家自打成家以來,至今那都是膝下無子,為此音淮老兩口那是愁斷了兩袖曲腸。

  哪成想這音淮都五十出頭的大把年紀了,音嫂竟奇跡般的有了喜脈!

  這古匏村的村民們大清早的,見著了那一席青衫白發(fā)老男兒焦急的在屋舍前踱步的模樣,那都會送出一聲祝賀。

  “老音家老來得子,想必那也是老天爺見著了,好心給他們送來了個,不想他們忙活了大半輩子,老了還沒個人來伺候?!?p>  “那老何,你覺著是男娃還是女娃?”

  “我覺著吧……些許是個男娃靠譜點。”

  “那我可得給你唱個反調(diào)子,我就覺得是個女娃。”

  “嘿,你小子,女娃可是得出嫁的,你真想人老音家沒人養(yǎng)???”

  白衣少年訕訕一笑,連忙的擺起手否認“那我可不認,這不是鬧著玩嘛?!?p>  老何撇了撇嘴,手中粗活不停,嘴中也是不停的道:“真不是我說你,你前幾日初來乍到要不是老音淮好心,我可不想收留你,你也得給人家盼盼好的?!?p>  白衣少年點頭如搗蒜,剛開了嘴,卻忽的瞥見了那一席青衫有了動靜。

  老何也是遠遠瞧見了那老音淮面容上的笑顏,淡淡說道:“看模樣是生了,是男是女咱瞧著看,反正對于老音來說都沒差。”

  少年回了一聲嗯,只是看著音淮興沖沖的進了屋子,便再沒出來。

  本想著今日也是閑來無事,卻又被老何叫住。

  “小齊子,我看天氣蠻好,你在我家當(dāng)了兩天大仙大神了,今天給我上山砍柴去?!?p>  白衣少年伸了個懶腰,身子拐了一個大幅度轉(zhuǎn)過來,對著那胡子拉渣燒著飯的老何,展露出一副自信滿滿的神色。

  “何叔,你這可真找對事了,砍柴那可是我的拿手好戲?!?p>  老何笑罵著一腳踹了個空,“還不趕緊去,斧子擱廚灶后頭呢,莫拿錯了?!?p>  少年躲過這沒得準度的一腳,從廚灶后扛起斧子便哼著歌上山去了。

  當(dāng)少年下山回來的時候,老何已然備好了飯菜,少年也從老何口中得知。

  “還真是女娃啊?!?p>  “我看你小子嘴巴是被烏鴉啄過了,光說壞事,沒得好事?!?p>  少年放下碗筷,曬著太陽臥躺草地之上,昏沉睡去,直至天色漸暗,日落西山。

  入了夜的古匏村并不像當(dāng)初那般的冷清,竟皆用上了家中燭火,以及也算得上是張燈結(jié)彩的音家,這熱鬧程度可不比過年時分遜色多少。

  “鄉(xiāng)親們,我本以為我老音家便在我這一輩絕了后,哪成想蒼天有眼,送來了一個黃花大閨女!今日我便是用我半輩子的錢財來慶祝我閨女音綾的誕辰!都一個村子的老相識了,且莫要客氣!”

  古匏村的人們都是一個個的舉起酒杯慶祝,算是簡陋的宴席上一時間熱鬧非凡。

  “果然是音綾的過去嗎?”白衣少年輕抿一口茶酒,不知是醉酒微醺,竟覺得有些夢幻了。

  “如果說這里是音綾的記憶的話,我為何是以這種狀態(tài)進來的呢?”蘇齊并不能想通。

  自他兩天前恍恍惚惚的來到這里,日子的流逝總顯得長短不一,時而快時而慢,想來也是這段記憶所選取的重要片段方可清晰而見。

  來到這里的他除卻有著一具完好無損的肉身,一身修為竟不見了半分,而他即便以如此的狀態(tài)進入此處,也無法肆意的行走離去,只得跟著此方地界的意志而行動,就比如現(xiàn)在。

  “何叔,三急,我先去解手了。”蘇齊放下碗筷,起身也不等喝得微醺的老何回復(fù)便離開了起坐喧嘩的氛圍,來到了老音家屋舍外的西墻處。

  也是如此的好巧不巧,蘇齊耳邊傳來了幾句交談聲。

  蘇齊稍稍的辨別了少頃,便聽出是音淮與一位老懸壺的談心之語,他本沒有這般隔墻聞音的能力,想來也是此方意志所導(dǎo)致。

  “音淮啊,我清晨便說過,音綾這孩子可是先天的功德圣體,乃是修煉雨仙洞天法門的好苗子,指不定便能得道飛升,羽化成仙?!?p>  “可是先生,您也曉得我與內(nèi)人老來得子已是不易,若是綾兒就這般離去,讓我二人如何是好?”

  “我也并非是要小綾兒就這么隨我去往洞天,你也是知道的,我們洞天的弟子都是從不居于洞天之中,而是四處奔走、救濟貧苦,不收分毫銀兩的。我可先賜予小綾兒法門,定時來指導(dǎo)便可。”

  “那按先生的意思是,您是要收小綾兒為徒?”

  “不可不可,我還并未有能力教于令愛足夠的藥理知識與仙途大道,她的師傅自然是有的,但并非是現(xiàn)在。”

  “那我便先在此代綾兒謝過先生了。”

  又靜默的站了片刻,卻未有半點聲息流露,蘇齊便知道可以走了。

  “這個世界總歸是不完整的,能讓我進來,想來已經(jīng)是極限了,要不然只會是讓我如同萬花筒一般過一下回憶便可?!?p>  蘇齊回到位子上,吃了一口菜,暗暗嘆道:“如此總覺得多此一舉,但是讓我親身經(jīng)歷一遍想必也是有她的用意,是賜予我一樁機緣,還是想讓我替她報仇,完結(jié)因果?!?p>  這般想想總歸是得不到答案的,晚上的宴席他沒有等結(jié)束,便選擇了離席,音綾的人生在此刻剛剛開始,他如今半點修為都沒有,也得早做打算。

  蘇齊第二天起床見著音家的門口早已收拾的干干凈凈的,聽老何說音淮夫婦二人忙活了一晚,將一切都打掃了個徹底,才消停入睡。

  蘇齊感嘆這二人可真是個行動派。

  凡俗日常的時間在此界流逝的很快,除卻吃飯有些勤快之外,蘇齊倒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習(xí)慣。

  眨眼間,并不準確,反正在蘇齊恍惚的度過了十年時光后,他已經(jīng)與年少時的音綾混的很熟了。

  十年內(nèi),那位先生不定時的會來到村落中,為音綾洗滌根骨,以及校驗上次教授的藥理知識,同時倒也會留下不少書籍,并且不僅僅局限于草藥穴位,有關(guān)練氣士的法門也是不少,不過傳聞中雨仙洞天的《濟世》,蘇齊倒是沒見到影子。

  與音綾打好關(guān)系并沒有受到世界意志的阻撓,說明他與如今的音綾交好對她的人生并不會造成多大影響。

  “也對,我如今沒有半分修為,對于她未來功德圣體被剝奪一事,不會有任何影響。”

  蘇齊苦笑一下繼續(xù)看著手中的藥理書籍,以他如今與音綾的熟稔程度,向她借書學(xué)習(xí),不是難事,而音綾也同樣在他旁邊抱著書籍認認真真的逐字斟酌。

  “小齊子,小齊子,你說若是將丹砂放入安魄丹中會有作用嗎?”音綾側(cè)頭詢問,雙目明亮,滿面求知。

  蘇齊舉目望月,稍加思索便給出回應(yīng):“你覺得為什么丹砂本就是清肺止咳的藥效,而安魄丹中卻不將其加入其中嗎?”

  見音綾疑惑不解,蘇齊也將之告出:“因為丹砂本質(zhì)為礦石,且屬于五行之火,而肺屬金,屬于相克之理,何況之乎,丹砂具毒性,即便其火性可尋五行相生之理調(diào)節(jié),可又無法剔除其毒性,遂難以運用于安魄丹丹方之中?!?p>  音綾聽罷,頓時撫桌一拍,恍然大悟,可隨即又低頭沉思。

  “小齊子,其實我一直在做一個猜想?!?p>  見音綾一臉的認真,蘇齊也不由得好奇,音綾五歲時會有什么大膽的想法。

  “說道說道?!?p>  音綾拍案起身,在蘇齊的慫恿下,大膽的說出了一個構(gòu)想,那便是“脫離丹鼎,虛空煉丹!”

  蘇齊一聽完,那便是拍手叫好,點頭如搗蒜,給予音綾以肯定。

  見到蘇齊的肯定,小音綾的想法便是開始滔滔不絕的傾訴而出。

  “我看書上總說,丹鼎乃是煉丹不可缺少的一大利器,不說其穩(wěn)定的結(jié)構(gòu),以及提升煉丹成功率,就說丹鼎可以篆刻靈紋,便可說明其對于煉丹的重要程度,所以人們總說即便可以做到虛空煉丹,那也是得不償失,多此一舉?!?p>  “而且虛空成丹所要的條件過多,五行陰陽相生相克,草藥藥性穩(wěn)定與否,都是在考慮范圍內(nèi),可要我覺得并沒有這么麻煩,單單只需要兩種元素即可,便是火與水!”

  “火與水雖說在五行中具有相克屬性,但事實上,若是兩種極致的火與水碰撞在一起,結(jié)果無非兩種,同滅與共存,而這二者所占比例皆為五成,所以只要能做到精準的操控,便可以做到火與水的共存。”

  “火與水可根據(jù)草藥的陰陽屬性做到深入草藥其中調(diào)理藥,祛除毒性,也中可做烹煮,在火與水的共存中做到一系列的步驟趨勢,若是施展者是一位陣法師,那篆刻靈紋的一步也可解決,你說是吧?!”

  抬頭看著音綾一副渴望被認可的神情,蘇齊忍俊不禁,連忙贊同的說了一句:“你對想法很有趣,可是如果說施展者需要同時兼?zhèn)浠鹋c水的法術(shù),也還得是一位陣法師,相比之下,去購買一爐丹鼎,不是更劃算嗎?減去了不少的精力,即便這不如你所猜想的構(gòu)造,所要煉制的丹藥品階高,藥效好,可是也足夠他們的需求,你這猜想夠好,可不符合現(xiàn)如今的修仙界常態(tài)。”

  音綾臉上滿是失落,嘟著小嘴委屈巴巴。

  蘇齊將書放回書架,又轉(zhuǎn)身取下了另一本《百穴孔目錄》。

  他也并非是有意打擊音綾,豐富而有趣的構(gòu)思的確是修仙界所必須的,然萬物不可脫離現(xiàn)實之根基,便是再有用的構(gòu)思,都會是外強中干。

  如此想著,蘇齊這才發(fā)覺時候不早了,他朝音綾道了別,借了書,便走出了書房——這書房本是沒有的,老先生不時來授業(yè)于是特地所建。

  外頭已經(jīng)不見了音淮夫婦的身影,臥室也早已熄了燈,木桌上擺放的飯碗還余下些殘羹,并未洗刷。

  “傍晚才過兩刻鐘,這么早便睡了嗎?”蘇齊皺眉,想來應(yīng)該是今天過于勞累了,提早臥榻了吧。

  想著音淮夫婦對他的好,蘇齊便是幫著他們把餐碗都給洗了,這才離開。

  蘇齊臥榻,不知為何總是覺得不對勁,輾轉(zhuǎn)反側(cè),最終還是凝神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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