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滅了許家莊?
靠朝堂百官們的嘴炮可以么?
這顯然是不行的,嘴炮若是有用,別說小小的許家莊,就是從山、陜肆虐到河南的流寇,或者關外的建奴韃子,都早被他們的嘴炮消滅N次了。
而這次皇帝明顯站在了許家莊一邊,不是因為許家莊占理,許家莊提供的那些視頻證據,能被挑刺找茬的地方太多了,在口舌之利上從未輸過的文官們,有幾百種辦法進行駁斥,拍一萬個視頻都沒用。
但先聲奪人這招太厲害了。
最根本的,則是每年30萬塊的銀元+8000石極品雪鹽,這些實打實的利益,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以后若是再跟許家莊爆發(fā)利益沖突,只要來個惡人先告狀,占住三分理后,再拿出一些利益賄賂討好皇帝,許家莊基本就立于不敗之地了,他們文官們再怎么瘋狂彈劾,嘴炮攻擊,估計也沒什么效果,動搖不了皇帝的決心。
打法發(fā)生徹底的改變了。
怎么辦?
某私密場所內,多位重量級文官聚集一堂,進行探討。
“陛下如今貪財好貨,大類神宗,已經忘卻圣賢之教誨,令人痛心,要想讓陛下懸崖勒馬、回心轉意,只能采取非常規(guī)之手段,嘗試以利相誘了,既然許家莊每年給陛下50萬兩鹽稅,那我們加倍給陛下一百萬兩,我們給的更多,陛下自會回到我們身邊,再也不會被許家莊的妖人蠱惑了。”這位大臣陰惻惻的聲音道。
“每年一百萬兩,我們從哪弄到這么多錢?”另一位大臣不解。
“當然是讓揚州鹽商掏,這些鹽商富可敵國,奢靡之生活過的比老夫還好,他們不掏錢誰掏?每年百萬兩,不過九牛一毛耳,他們定能拿得出來,而我們只要說動陛下對付許家莊,待朝廷大軍拿下海港城,將曬鹽池交給鹽商們經營,掌握了雪鹽這等商貨,何愁不能日進斗金?”又一位老者道。
“此計甚妙,只要能滅了許家莊,一切支出,最終是由許家莊承擔,而朝廷每年歲入增加的一百萬兩,只要進了戶部,便等同進了我等口袋,就算不能全部截留,也能吞下大半,這往后的日子,會愈過愈好了?!边@位男子哈哈大笑。
“我等明天便一同上奏,勸說陛下回心轉意,另派人去做江南官場與揚州鹽商們的工作,讓他們乖乖的每年拿出百萬兩,不然我們幫不了他們,現(xiàn)在唯有砸銀子才能勝過許家莊!”
……
很快。
吸取前面的失敗教訓,群臣百官們又紛紛上奏了。
這次他們沒有之乎者也的重復那些陳詞濫調,而是砸出真金白銀,祭出實際的利益。
每年一百萬兩的鹽稅。
“陛下,大明鹽業(yè)壟斷在許家莊這類私人產業(yè)手中,尤為危險,不如給予許家莊些許補償,將海港城的制鹽廠收歸官有,再將產出的雪鹽,交給揚州鹽商們經營銷售,如此大明幾十萬百姓的生計,就此保了下來,既能增加朝廷收入,又能安定民心,不至于生出更大的亂子,此乃三全其美之策啊。”閣臣吳宗達道。
“是啊陛下,每年五十萬兩太少,于大明杯水車薪,至少得百萬兩!”
“陛下,許家莊不愿交出制鹽廠也行,要么每年拿出百萬兩鹽稅,要么朝廷重兵圍剿,鹽業(yè)暴利,絕不可落入私人之手?!?p> “我等沒有絲毫私心,我們都是為陛下,為大明利益而考慮啊!”
這……
面對這么多大臣的提議勸諫。
原本想將這個事情翻篇的崇禎朱由檢,忍不住又猶豫了。
因為這些大臣們說的,似乎挺有道理的。
而且跟每年五十萬兩鹽稅相比,當然是每年一百萬兩更香。
既然揚州鹽商們,都愿意每年交百萬兩的鹽稅,許家莊為什么不能交?
以鹽業(yè)暴利之巨,每年才區(qū)區(qū)五十萬兩鹽稅,這著實是少了點,幾乎干不了什么大事,要知道單關寧錦防線每年就要耗銀400多萬兩,九邊軍鎮(zhèn)也拖欠了太多糧餉,鬧餉兵變年年發(fā)生,若靠著許家莊提供的這點錢糧物資,根本解決不了問題,連緩解都談不上。
不如,還是把鹽業(yè)還給揚州鹽商,又或者讓許家莊加錢?
動搖了。
朱由檢性格上的缺點又暴露無遺了,被文官們稍加影響,便被帶上了歪路,有點想推翻前面的決定了。
不過他還沒到昏聵的程度,文官們那點小心思他如何猜不出來,就是為了針對許家莊而已,為此亂了大明腹心精華之地,壞了大局也再所不惜,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大明,其實還是為了他們自己。
故而他連夜召見了自己當前最信任的心頭寶——方以智,詢問他該如何是好?
還隱晦的詢問,鹽稅增加到每年百萬兩,對許家莊而言,問題算不算大?
“許家莊富甲天下,每年百萬兩鹽稅問題當然不大?!?p> 方以智道:“不過此前的鹽商,江南之地的無數(shù)富商,他們許多人都富可敵國過,每年拿出十萬兩、數(shù)十萬兩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為什么江南地區(qū)的鹽稅、茶水、商稅連年下降,而不是年年增多?如果這次沒有許家莊插足鹽業(yè),文官們會輕易承諾,鹽商們會同意每年交百萬兩的鹽稅么?”
“不會?!?p> 朱由檢搖頭,這么簡單的道理他當然懂。
“商人皆自私自利之輩,作為商人庇護傘的江南權貴們,只會將好處往他們自己口袋里塞,過著奢靡至極的生活,絕不會主動把銀子上交朝廷,這次他們感受到了許家莊的威脅,魚缸里進了一條鯰魚,為了對付許家莊,他們甘愿付出一些代價,只要許家莊這個威脅不存在了,他們又會故態(tài)復萌,偷稅漏稅,朝廷稅收又將年年減少,這是可以預料的事情?!?p> 朱由檢連連點頭,沒錯,確實是這個道理。
“陛下!”
方以智拱手深揖道:“我雖然在許家莊待過一段時間,算是許家莊之人,但并非一味的偏袒傾向于許家莊,而是想為陛下利益考慮,許家莊這條鯰魚是非常有存在之必要的,每年五十萬兩的鹽稅,也是個較為合理的數(shù)字,符合三十稅一之規(guī)定,如果揚州商人想與許家莊雪鹽競爭,完全不必采用排他的方法,也可創(chuàng)辦一座更大的制鹽廠,許家莊愿意提供技術支持,每年也只要交50萬兩的鹽稅即可,公平競爭,一可讓市面的鹽價降下來;二可避免壟斷,一家獨大;三朝廷的歲入沒有減少,這難道不是對多方有利的好事么?我這個方案,難道不比群臣包藏禍心的辦法好么?”
“好好!”
朱由檢拍手叫好,連連贊嘆:“不愧是朕之子房,考慮周全多矣,遠勝一班文臣閣老?!?p> 只是方以智的這個辦法,固然周全穩(wěn)妥,是上上之策,他不能再認同了,但大明如今是多事之秋,財政極其困難,需要的是快速來錢的渠道,可能等不了上上之策的落實施展了。
他現(xiàn)在需要的,要么是許家莊同意把鹽稅增加到每年百萬兩,要么是從揚州鹽商那里征收每年百萬兩,錢越快到賬越好,一天天敗壞下去的大明形勢,真的等不了了!
方以智吃了一驚。
急躁。
他沒料到皇帝急躁到了這個程度,連有毒的藥丸都考慮吞下去,明知是群臣百官的計策,也都考慮采納。
對銀子渴求到了饑不擇食的程度,哪怕是可能引發(fā)許家莊不滿的風險,也甘愿承受。
“陛下,若實在缺銀子,可以想辦法借,但萬不可行此下策!”
方以智只得道:“臣跟許家莊許莊主關系不錯,常以兄弟相稱,私下也有聯(lián)絡,若陛下急需要錢,臣可作為中介牽線,以在下之薄面,借個一兩百萬銀元,當不會太難!”
在來京城之前,方以智就得到不少許家莊給予他的權限,包括聯(lián)絡皇帝借錢,對此他可便宜行事。
“兩百萬兩?”
朱由檢眼睛亮了,雖說是借來的銀子,但確實能起到救急效果,幫忙緩解一些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