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郎中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陸宇眼睛一瞇,面對丘進分毫不讓。
丘進嗤笑道:“想要狀告朝堂大員,總要拿出些切實的物證才是,否則如何叫人信服?”
‘這姓丘的還有后手?’陸宇沒說話,心中猜疑。
事關身家性命,陸宇自然已經做足了準備,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來衙門與丘進對峙。
只是,瞧丘進這幅氣定神閑的模樣,似乎對方早就料想到了這一步?
“既然丘郎中執(zhí)意要看,那陸某便拿出來?!标懹顚碗s的思緒甩出去,轉頭看向衙門外面。
“來人,去將殊音軒的牡丹姑娘請來!”
衙役聽到這話,沒敢動,悄悄看了一眼井浩然,見后者抬手示意這才敢轉身離開。
井浩然見狀,反倒沒了一開始的急躁,端坐在太師椅上,瞧著何大壯和丘進的侍衛(wèi)。
為官多年,這二人誰說的真話,誰說的假話,他自然能分辨出一些。
這么大的破綻,丘進不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
若不是他真有底氣,就是丘進在強裝鎮(zhèn)定。
不論如何,何大壯怕是要夾在中間兩邊不是人。
“何大壯,你這幾日覺睡的可還安穩(wěn)?”陸宇趁著等人的空隙,看著何大壯似笑非笑地說道。
何大壯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緊張,隨即冷著臉獰笑道:“何某總要睡的比你這謀害丘郎中的兇徒安穩(wěn),若是陸童生怕了,不如將實情交代出來,何某也好替你向丘郎中求情?!?p> “那倒不必,你何大壯都不怕,我陸宇問心無愧,又怕個甚,用不著你手下留情?!标懹钍栈啬抗?,說完這話便閉口不語。
一時間,衙門大堂的氣氛沉凝的幾乎滴出水來。
衙門外更是有眾多百姓聽說此事,不斷朝這邊涌來。
大家都想聽到真相,饒是案情本身與眾人無關,卻沒人愿意讓一個隨意謀害他人性命的清吏司郎中站在自己腦袋頂上發(fā)號施令。
不多時,衙役帶著一身素裝的牡丹回來,眾人的目光這才齊齊看了過去。
牡丹走到門口,盈盈一禮,輕聲道:“伶人牡丹,見過丘郎中、馬校尉、井縣尊?!?p> “牡丹姑娘無需害怕,只要將秋菊姑娘給你的首飾呈上來便是?!标懹畈坏惹疬M開口,急忙說道。
牡丹早有準備,將肩上的小包袱放下解開后,諸多銅鐲銅釵等飾物放在地上。
何大壯撇撇嘴道:“這些不過是女人家貼身的小玩意,陸童生說的證據,便是這些不入流的東西?”
“正是這些。”陸宇非但沒有否認,反倒大大方方地點頭說道。
“此物雖是女兒家傍身的小物件,卻最不容易引起他人警覺,若是逃命時更是上好的軟細,隨手當了也能換不少錢銀?!?p> 眾人微微點頭,逃命時金銀首飾自然是最重要的硬通貨,這銅釵雖然差了些,卻勝在打磨的精細,若是真要當了,也能值些錢銀。
井浩然皺眉道:“此物與案情何干?”
“牡丹啟稟井縣尊,這包珊瑚藍珠玉乃是我那秋菊姐姐,從外地逃來倉坪縣城時留下的遺贈,秋菊姐與我情同手足,來投奔與我不足三日便一去不返。
起先牡丹并未放在心上,只當秋菊姐是出門散心,又或是尋親。
誰知,再聽聞秋菊姐的消息,已是天人兩隔。”牡丹紅著眼眶說道。
陸宇見眾人面露疑惑,抓起一串珊瑚藍珠玉銅釵解釋,“這珊瑚藍珠玉絕非倉坪縣城尋常人家能買得起,且這珠玉銅釵做工精良,上面更有刻印落款,具是出自名家之手。
試問,若非逃難,而且還是從大戶人家中出逃,如何能有這整整一包首飾?”
“途中撿來的,亦或是偷盜而來。”何大壯冷笑道。
聽到這話,眾人轉頭看著他,目光鄙夷。
偷要是能偷到這么多首飾,未免也把主人當成了傻子,至于撿來的倒是有些可能。
陸宇搖頭,“牡丹姑娘曾說過,秋菊曾在大戶人家做下人,此事陸某已經派人查證,確鑿無疑?!?p> “說重點。”丘進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眼神中似乎多了幾分焦躁。
聽到秋菊這個名字開始,他的心就亂了。
陸宇淡然道:“秋菊為何逃難暫且不提,單是她一個婢女帶著這么多首飾出逃這點倒是稀松平常,只是為何秋菊逃到倉坪縣城中,不足七日就被人暗害?
所謂遭了匪患,這理由未免有些太過牽強?!?p> “陸先生的意思是,害死秋菊姑娘的山匪,就是我等遇見的那伙山匪?”馬校尉一瞪眼睛,面露殺意。
若是這樣,那秋菊的死就絕不是巧合。
陸宇沉聲道:“不錯,秋菊死時,正是胡侍郎來倉坪縣城外,遭遇匪患的日子,雙方遇到的正是同一伙山匪?!?p> “如何證明?”井浩然沉聲道。
此事他倒是有些印象,只是井浩然后來交給府軍去處理,并未放在心上,反倒寫過一封書信給胡侍郎慰問。
陸宇自信道:“刀傷,秋菊若有尸首,她身上的刀傷定然是唐刀所留,若是馬校尉看見,必然能一眼認出。
非但如此,李長平也能作證,他手里有一柄長刀,正是從那伙山匪手中奪來,且李長佑也能出面證實李長平所言非虛?!?p> 話音落下,偌大的廳堂中落針可聞。
眾人看著陸宇,皆盡陷入沉思當中。
若是一切真如陸宇所說,那這伙山匪就是此次破局的關鍵。
“陸先生說的不錯,只是山匪為何要殘害秋菊,又與本官何干?”丘進拍手笑道。
陸宇似是早就猜到丘進會這么說,不緊不慢地說:“很簡單,因為秋菊身上帶著賬簿,那賬簿事關重大,想必不需要陸某說下去,你也該知道?!?p> “陸宇,你的意思是賬簿,一開始是在秋菊身上?”井浩然瞪大了眼睛,滿臉錯愕。
任誰也沒想到,秋菊一個侍女身上竟然帶著一本足以讓眾多大員掉腦袋的東西。
難怪她會死!
陸宇說到這,沉聲道:“秋菊不過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