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月這時候獨(dú)自來雛神家更加肯定了段正誠先前的猜測。
他很想跟著理人一起過去聽聽他們說些什么,不過理人的爺爺雛神秀臣肯定也在前廳,那是個目光非常凌厲的老人,有著與村子統(tǒng)治者相匹配的威嚴(yán),明明看上去只是個干枯蒼老的遲暮之人,卻隱隱會被他的氣勢壓倒。隨便出現(xiàn)在他眼皮子底下,恐怕立刻會被趕出去。
理人和由果離開后,房間里只剩下段正誠獨(dú)自一人,他心中一動,莫名涌起想要看看雛偶神本體的沖動。這個時代的宅邸不可能有什么監(jiān)控,而根據(jù)由果描述,此時雛神家的人應(yīng)該都在大廳里接待砂月,實(shí)乃千載難逢的良機(jī)。
盡管穿越者還有些擔(dān)心雛偶神是不是真的有詛咒,但這念頭一起便再難遏制,猶豫了片刻后,段正誠最終還是站起身,輕手輕腳地打開了拉門。
他先是假裝上廁所的樣子在走廊里觀望了一下,確認(rèn)四下無人后便轉(zhuǎn)身往東北角的神堂走去。之前已經(jīng)從理人那里了解過宅邸的布局,雖然沒實(shí)際去過,神堂的大致方位還是知道的。
雛神家雖大,但也不是什么地牢迷宮,建造得方方正正,段正誠很順利地找到了目標(biāo)。遁著熏香的味道,他踏入神堂,迎面正中央就是一個黑色的木制神龕。沒有守衛(wèi)也沒有上鎖,看起來輕而易舉就能弄清楚雛偶神的真面目,讓他有一種不真實(shí)感。
段正誠略帶緊張地咽了口口水,緩緩打開宮形神座的門扉,里面放著一個紅木匣子。推開盒蓋,一團(tuán)黑黑的塊狀物映入眼簾。那看起來像是模仿了胎兒的人偶,頭大的不成比例,手足短小,下邊有作出好像臍帶的線條。不過總體來說依舊顯得十分粗糙,腰部和臉部的溝塹感覺是用手直接挖出來的,而且或許是因?yàn)槟甏眠h(yuǎn),很多地方的土已經(jīng)干裂了。
疑神疑鬼的嚇了自己一會兒后,實(shí)在感覺不到有什么神秘力量降臨,段正誠便又放下心來,取出用稿費(fèi)買的新相機(jī),前后左右翻來覆去都拍了下,最后還用指甲從土偶背面扣下一小塊泥放進(jìn)塑封袋,準(zhǔn)備和照片一起帶給戌亥看看有什么線索。
一切搞定只花了大概不到三分鐘,段正誠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放回原位,故作鎮(zhèn)定地漫步走回理人房間,看到屋里依舊空無一人,方才舒了口氣。
他再次躺到榻榻米上打開文獻(xiàn),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jìn)去了,一會兒擔(dān)心會不會被詛咒,一會兒思索那土人偶做成嬰兒形狀究竟有什么含義,腦袋里亂哄哄的,直到理人回來,他像是想起什么,立即找了個由頭告辭,直追砂月而去。
“小砂~”
聽到背后有人呼喚,少女轉(zhuǎn)過身,待她看清段正誠的樣子,眼神卻顯得有些茫然。
“呼~呼~咦,小砂你一個人來的雛神家?”段正誠因?yàn)槭桥苓^來,略微還有些喘氣。
“哎……”
“小夜小姐,今天不在嗎?”
“在啊,我出門時還看見她了?!?p> “哎?”賢靜先生也就算了,小夜突然轉(zhuǎn)性了?
“怎么了嗎?”
“不,沒什么……”段正誠感到一股異樣,但又說不上來為什么,“你能自由活動就再好不過了,大家都有些想你呢?!?p> “哈~”砂月低著頭,似乎有些無所適從,就像第一天見面時那樣,明明在診所時兩人已經(jīng)能自然地互相交流了。段正誠不由地有些泄氣,是不是自己一廂情愿呢。
“那個,《斜陽》看完了嗎,感覺如何?”
“斜……陽?”
“嗯?就是上次給你的稿子啊?!?p> “啊,那個……還,還沒來得及看,嗯,最近有些事情?!?p> “這樣么……”違和感更加嚴(yán)重了,剛才明顯是一副不清楚段正誠在問什么的樣子,但上次分開時,砂月已經(jīng)翻閱過一點(diǎn)稿子了,不可能不知道《斜陽》是什么。怎么回事?
段正誠隱隱感覺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突然間,診所里弓弦問診的畫面在腦海里閃過。
“明明房間里只有一個人,但她似乎在跟誰交談?!?p> “我……只是跟自己說話?!?p> ——難道說和砂月對話的并不是幻想朋友,而是——另一個“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