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娘子要出氣
房媽媽不敢說話。
李宴一個眼神過去,北椋收了劍。
房媽媽又才咋呼了起來:“大姑娘,我不過就是來傳句話,大娘子喊你去商討大哥兒的事,你由著下人舞刀弄槍的,難為我一個老嬤嬤,這還有處說理去,瞅我這脖子,不知道傷著沒有,大姑娘真真在外學(xué)了些本事,盡把這招數(shù)往我等這些婦人身上使?!?p> “閉上你的臭嘴,拿著你的東西,給我滾!”
阿朱將小丫鬟撿起來的碎片包起來,一個包裹,丟在房媽媽腳下。
李宴眸中凌厲的晦色至此都沒散,幾個老婦人倒是會作威作福,她壓了面色。
“回去給大娘子傳話,李屈的事,她辦不好,叫她少操些心,午時便叫我過去聽訓(xùn)誡,沒得這個道理,一個婦道人家,且管好她自己內(nèi)宅的事,這手若是再伸得狠了,也別怪我下手沒輕重,起身,慧兒,送送房媽媽?!?p> 小丫鬟慧兒應(yīng)聲:“噯,房媽媽,您起來?!?p> 李宴打發(fā)了幾個老仆,便領(lǐng)著北椋出門了。
房媽媽回到鼎蘿堂,又是恨又是怒,頂著這抹著血痕的脖頸,哭得煞是傷心。
柳如蕓聽完,氣得狠狠拍了兩記桌子:“好個賤人,一個有爹生沒娘養(yǎng)的下賤胚子,還敢做起我的主來。我不在府中這些天,她盡往府中召些不三不四的人不說,還整日的出門亂晃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她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敗壞了這李府的名聲,屆時還要連累我的窕兒,一個鄉(xiāng)野回來的死丫頭,我還教訓(xùn)不了她了我!”
房中溫嬤嬤給大娘子點著凝神香,使了眼色讓房媽媽站起了身。
“夫人,您忘了,我們家這姑娘已經(jīng)與府里斷絕了來往?!?p> 這話說到柳如蕓的痛處,她連撇了溫嬤嬤好幾眼,白眼翻了一個又一個:“你要死啊,也來找我的不痛快?!?p> 溫嬤嬤手揮著熏香:“我是想提醒大娘子,那大姐兒總歸不是您親生的,和你哪有什么關(guān)系,你急著給她立規(guī)矩,尚且還不知道她的底細(xì),如此急切做什么,怎么著也要先觀察個幾日再下主意。”
柳如蕓被這兩句話說貼服了,心里這口氣卻難下:“一個鄉(xiāng)野丫頭我做不了主,屋里那幾個小的我還能做不了主,去,把三姑娘四姑娘都給我叫來,我今兒非出了這口惡氣不可!”
國公府。
崔廷衍往常也有午睡的習(xí)慣,只今日睡得格外深。
床頭那添了料的檀香,讓他陷入了夢魘。
他只夢見有個鮮衣怒馬的女將軍揮動長槍,單槍匹馬立于危墻之下,好不威風(fēng)。
往近了看,卻瞧不清那女將軍的臉。
殷陽兵破,那女將軍以一擋百,殺了個烽火連天,入眼之處,皆是血光,幾柄從城外射進(jìn)來的箭,直直射進(jìn)她的胸膛。
崔廷衍猛得睜開眼。
全身微顫。
他一個從未上過戰(zhàn)場的矜貴世子爺,竟然夢見如此血腥的夢魘。
怕不是什么好征兆。
遠(yuǎn)在邊疆的父親和兄長,莫不是近期有什么變故。
崔廷衍挑了床簾,伸出腳,剛落地,就踩著了個冒著香煙的小祭壇。
定睛一看,小祭壇上不光插了三根香,還貼了張鬼畫符。
崔廷衍忍無可忍,這幾日也是受夠了這些牛鬼蛇神。
咬著牙齒,唇色顫抖:“金樽!”
金樽麻溜地閃進(jìn)了臥房,今天世子爺醒得可真早,他這三根香還沒燒完,收都來不及收。
看見世子爺將破了三個洞的襪子脫了下來,金樽忙過去抱起自己的小香爐,這里面,可都是他日后發(fā)財?shù)膶氊悺?p> 街上的大師說了,世子爺起碼還要受夠十日的焚香熏陶,方能化除邪氣。
“你這瘋病還要多久能好?”崔廷衍盯著他抱緊在懷中的香爐,眉目一片黑。
“不是我多久能好,是世子爺您,”原本他按照隔壁李姑娘說的做也行,可他心急,這才去求了街頭的王大師,“王大師還說了,世子爺您不要輕易動氣,所謂怒則生變,傷肝傷腎,我就說世子爺您腎一直有問題,還去招惹人家小娘子……”
“金樽,你是想這時死,還是明日死?”
金樽不敢說話了,他知道他家世子爺有時候是會來真的。
崔廷衍起了身,把金樽貼在架上鏡子上的黃符,全都撕爛了扔在地上,連擺在面前的黃色繡墩也都踢了一腳。
“再敢在我房中弄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我要了你的命?!?p> 崔廷衍氣不順,大丫鬟聽見聲音,進(jìn)房中來伺候世子爺梳洗。
換了衣裳,梳洗完畢,崔廷衍推算時辰,問那處罰著站,嘀嘀咕咕咒罵他的金樽。
“北城門什么動靜?”
金樽這才想起正事:“一切如常,這個時辰,郡主該入京了?!?p> 崔廷衍冷笑了一聲:“好,那就給她送份見面禮。”
大丫鬟收拾完屋內(nèi)陳設(shè),叫丫鬟端了水盆出去,搖了搖頭,同崔廷衍道:“世子爺,老太君那邊吩咐,等您醒了,過去一趟。”
崔廷衍握著手中那把金吊牌:“今兒沒工夫應(yīng)對她,金樽,備轎,出府?!?p> 李宴領(lǐng)著北椋欲望大理寺走一趟,到了城北,路被封了。
搖著旗的府兵打馬穿過,封路吶喊:“永康郡主入京,閑雜人等規(guī)避!”
郡主的車馬不過街,整條街怕是還要再封片刻。
李宴便被阻隔在了路的這頭。
北椋警惕心不小,勒緊馬頭,在李宴耳邊低語:“茶樓東面,酒樓西面,都有埋伏?!?p> 英勇善戰(zhàn)的永康郡主的車架都有人敢攔,這可真是一樁奇事。
“靜觀其變?!崩钛缋@緊馬繩,端的淡定。
永康郡主入京,太子冼馬章文秣親至北城來接,在北城門下等了足足半刻鐘頭,終于接上了郡主大架。
一時,車馬府兵盡過,百姓分立街道兩頭,能觀郡主尊榮,這比菜市場買菜還熱鬧。
李宴立在馬上,便也瞧見了京中這位風(fēng)頭最為鼎盛的郡主真采。
永康郡主二八年華,至今還未婚配,此番入京,少不得一些皇室子弟都要拉攏。
北椋言語正經(jīng),忽道:“不比主子你,只是瞧著風(fēng)光,你要是這般標(biāo)配,可比她威風(fēng)得多?!?p> 李宴轉(zhuǎn)過頭來看她,又看向那處身披盔甲,立于白馬之上的永康郡主,樂了:“豁,您可真會說?!?p> 李宴笑得好看,不遠(yuǎn)處,正觀望著這里的兩個小廝還在商討著。
“是她嗎?”
“是她,小的那日跟丟了人,這身白衣裳,這把劍,錯不了,拿了我們賭坊10倍的酬金,轉(zhuǎn)頭就換了飛錢,小的就是化成灰也認(rèn)得她?!?p> “好,去稟報盧衙內(nèi),就說這人,我們找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