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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鼎革

第119章 倉促偷襲

紅樓鼎革 無衣佩瑜 5342 2022-09-22 21:00:42

  公事私業(yè)呈現(xiàn)欣欣向榮之態(tài),但柳湘蓮收到的不全是好消息。最讓他警惕的是商號探礦隊遭到偷襲,死傷數(shù)人,如果不是配備了武裝護衛(wèi),甚至會“全軍覆沒”。

  可惜襲擊者很快跑掉,身份未能查明。如今鹽場大使、皂吏衙役、總催豪灶等明面上的反動人物已被清理,鹽商暫時服軟,唯獨私鹽販子行蹤飄忽,尚未全部抓捕歸案。

  也用了招安之法,效果明顯,有大批小嘍啰爭相歸附,重新成為灶戶或屯戶。但也有為數(shù)不少的匪徒因背負命案不在豁免之列,或是已習慣牟取暴利,不甘心再過辛苦平淡生活,繼續(xù)潛蹤匿跡,逃竄在外。

  此輩近來漸有合流趨勢,成為一股不安定因素。北邊諸縣出現(xiàn)不少惡性案件,治安大壞。有地方官指責柳湘蓮“以鄰為壑”,只顧鹽場而損害地方。

  為了確保安全,柳湘蓮安排稅卒營和緝私營駐扎各鹽場,并在要道上設(shè)置了監(jiān)控點,組織灶戶、屯戶、漁戶等鹽場內(nèi)百姓組建護衛(wèi)隊,增強他們的自保能力。

  被命名為“唐山”的基地剛剛開建,周邊村落很少,一切要從頭開始。目前只招募了數(shù)百青壯,挖了座小煤礦,建了磚瓦廠,木材廠,趕工建設(shè)房屋住所,人員都暫住在帳篷中。

  唐山基地將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中心,柳湘蓮格外重視。聽聞近日有人鬼鬼祟祟在周邊探查,似不懷好意,讓他大覺不妙,畢竟得罪人太多,不可不妨。于是帶了二百名稅卒,攜帶了工坊趕制的武器,趁夜趕到基地。

  因為距離不遠,走的荒僻小路,并不為外人知曉。

  基地條件簡陋,四野荒涼,不見人煙,臨時營地只設(shè)了一圈木柵欄,最多稍防野獸,防不了匪人。

  這決然不行,商號眾人的危機意識明顯還不夠,不知自家東主已是“眾矢之的”,自己也隨時會遭受“池魚之殃”!

  在柳湘蓮看來,其他的都是其次,須先建一座具備防御功能的莊園,保障人員安全,方能繼續(xù)建設(shè)。決意調(diào)整順序,先建圍墻,再建房屋,住的差點兒總比丟了命好。

  然而這個夜晚注定多事。

  他們一行人趕到時,距離天亮還有段時間。柳湘蓮剛吩咐稅卒先分散休息,商號已經(jīng)提前設(shè)下了帳篷,其他事情待明日再說。

  尚未散開,忽見北方天空閃現(xiàn)一道炫目的紅色火花,幾息之后,傳來沉悶的爆炸聲。眾稅卒們面面相覷,他們自然認得這是自家的示警訊號,意味有危險臨近,或者說是有敵人偷襲!

  中國的煙花工藝非常成熟,炫目多彩,極為華麗,經(jīng)工坊改進后形成紅、綠、黃三色信號彈,更高更亮更響。其中紅色意味著進犯之敵實力強大,存在“傾覆我部”的危險。

  當然,信號彈是北側(cè)暗哨所發(fā),此時尚不知柳湘蓮等人自南而來,敵方實力僅是相對商號而言。

  柳湘蓮依據(jù)信號彈爆炸和聲波傳到的時間判斷,此時來襲者尚在七八里地外,也不大緊張,吩咐傳令兵道:“命偵查隊前出探查敵情!命稅卒營和商號衛(wèi)隊全副武裝,隨時準備作戰(zhàn)!通知全體人員,稍后會有交戰(zhàn),讓他們保持安靜,不要亂跑?!?p>  偵查隊尚未回來,商號設(shè)置的暗哨先回來了。報訊道:一伙數(shù)量過千的武裝人馬趁夜向營地而來,沒有旗號,隊形散亂,著裝不一,多為赤腳短衣,武器以刀槍為主,有少量三眼銃,初步判斷是鹽幫和山匪勢力。

  聽到來犯之敵有千人之多,柳湘蓮不禁有些疑惑。據(jù)他所知,長蘆鹽幫勢力并不大,一二百人都了不得了,怎么能組織這么多人?要說求財,可基地初建,沒有多少財貨。難道僅為了泄憤?

  迎敵要緊,稍后自會查清,稅卒營的幾位隊長都在等待他的命令。這些人不但絲毫不懼,反而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好像看到一大塊兒肥肉。

  柳湘蓮給稅卒營的定位是正規(guī)軍,且是精銳,從來不曾放松訓練和教育,所以日常緝私任務(wù)通常是由緝私營完成的,只派一二稅卒小隊從旁協(xié)助,實戰(zhàn)機會并不多。所以聞戰(zhàn)則喜。

  眼下營地內(nèi)有兩百多名稅卒,配備了工坊手工打造的燧發(fā)槍和手榴彈,而商號衛(wèi)隊也有百余人,武器是腰刀、長槍、弓箭等,但組建時間太短,尚未形成戰(zhàn)力,只可用于防守。

  略作考慮,柳湘蓮對幾名隊長分派作戰(zhàn)任務(wù):“客人不請自來,咱們不好怠慢。勝之不難,難在全殲。他們很能跑的,要是被他們逃掉,還不知會折騰多久。

  所以,魯興、顧山、汪冉,你三人各帶五十人,從東西兩側(cè)向北包抄,三面圍攏,截斷敵人退路!記住,這不是打仗,不需要兵法說的‘圍三缺一’,就是要一網(wǎng)打盡!去吧。”

  “是!”三人領(lǐng)會了意圖,抱拳領(lǐng)命而去。

  擔任親衛(wèi)隊長的李原生望著他們的背影,很是羨慕的問道:“咱們做什么?”

  “等。”

  幾乎同一時刻,在營地以北六七里地的地方,摸黑前進的匪徒們被驟然爆炸的訊號彈下了一跳,立刻停止了行進。

  夜間行軍是個技術(shù)活兒,要不是他們熟知地形,又慣于夜間偷運私鹽,還真辦不到。原本的打算是天亮時正好趕到營地,趁商號的人尚在睡夢中,發(fā)動偷襲。如今頭頂炸開一朵紅艷艷亮閃閃的碩大煙花,怎么還能不知道自己這些人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偷襲不成了!

  十來個大小頭目碰頭商議。這次行動是眾多勢力聯(lián)合發(fā)起,擔任盟主的是鐵腳幫幫主古大腳。此人以販私鹽起家,交游廣闊,常說自己一雙大腳踏遍長城內(nèi)外。近日生意大減,財路被斷,對柳湘蓮恨的要死,臉上疤痕在火把照映下顯得兇神惡煞。

  古大腳身旁的瘦削漢子是馱馬幫幫主何獨耳,叫“獨耳”是因他天生只一朵耳朵,另一只并沒有發(fā)育出來。還有一眾大小鹽幫頭目,都不用真姓名示人,全取的外號。這些人平時是競爭關(guān)系,常為爭奪勢力范圍而械斗,不想?yún)s因柳湘蓮而走到一起,成為同盟和戰(zhàn)友。

  何獨耳皺眉說道:“古老大,咱們本打算偷襲,這下泡湯了,有了戒備不好打呀?!?p>  他惋惜嘆道:“沒想到這幫兔崽子這么警惕!”

  “是啊。是?。 币槐姶笮☆^目紛紛表示贊同,似乎都沒有太強的戰(zhàn)意。

  “那你們說咋辦?”古大腳瞪眼問道,對諸人的態(tài)度很是不滿,收錢的時候你們可不是這樣的!

  “要不,咱先退了?”鄭家寨二當家鄭老二試探說道。鄭家寨控制著一條向北的私鹽販運通道,整治私鹽也影響了山寨收益,但還不至于斷糧。更何況他只是二當家,沒必要冒太大風險。

  “放屁!這時候了怎么退?好不容易聚齊人馬,一旦退了,人心就散了!”古大腳聞言大怒。這次參與的勢力很多,實際上并非主動加入。柳湘蓮的狠辣名頭已經(jīng)傳了出去,明知這是他家的商號還來打主意,不是老壽星上吊找死么?

  古大腳奔走聯(lián)絡(luò),又許諾下不少錢財,這才被說動,也因此被推舉為盟主。對他而言,如果不干上一場直接退走,以后威名何存?豈不讓人小覷!

  何獨耳神色無奈,攤手道:“人心早散了!自從狗官發(fā)了招安告示,底下兄弟就跑了一大半!”

  說起招安,一時引來眾怒。一個頭目恨聲道:“狗官屬實可惡!投案自首不但免罪,還給二兩安家銀,還給安排活計,愿意舉報的發(fā)重賞,不愿舉報也不逼問。這等待遇,搞的兄弟們都眼熱的不行!”

  “眼熱?眼熱你怎么不去?”何獨耳苦中作樂調(diào)侃,隨即話頭一轉(zhuǎn):“不過,照老兄這么一說,姓柳的倒是個好官??!”

  “好官是好官,就是來的有點兒晚!要是擱十年前,老子肯定投了!”那人回應(yīng)道,一副惋惜萬分的表情。

  眼見這倆貨越扯越遠,越說越不像話,古大腳恨不得踹上一腳,憤然打斷道:“你倆說夠了沒有?要不再給你們添壺小酒兒配幾碟菜?”

  二人被斥,也不以為意,不言語了。他們不傻,當然知道這時閑聊不合適,只是他們本就戰(zhàn)意不強,這時見對方有了防備,就生出撤退的想法,卻不好明言——一是太丟面子,二是先前收了錢。

  鄭老二有些發(fā)急,他和這些私鹽販子可不是一路,催促道:“到底怎么辦趕緊拿主意,要退快退,不退就趕快去打一場!現(xiàn)在肯定派人傳消息去了,拖到天明等援軍來了,咱們可不是對手!不是兄弟掃自家威風,就憑咱們幾桿三眼銃,幾把破刀爛槍,實在干不過官軍!”

  古大腳面沉如水道:“退?咋退?你們可是收了錢的!當初答應(yīng)好的!必須打!”

  立馬有人不滿了,反問道:“咋?這還是買命錢不成?就算退了他們還敢把錢要回去?難道想叫老子帶著兄弟們白跑一趟?”

  不少人心里冷哼,喊你一聲“古老大”,還真把自己當老大了不成!

  正爭論著,忽然聽到前面?zhèn)鱽順岉?,眾人面色驚愕,區(qū)區(qū)商號,還敢挑釁不成?

  很快有弟兄從外面跑進來報訊:“前面來了幾個人,沖兄弟們打槍!打死了好幾個!”

  原來,柳湘蓮聽聞他們停止了行進,擔心他們自行退走,那可就難抓了,便讓偵察隊出來交火,引誘他們過去。

  眾匪首神色大變,幾個人就敢迎戰(zhàn)過千的人馬?這也太囂張了,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呀!這時都不好意思再提撤退了,而且也退不得,一旦宣布撤退,人心消散,說不定會被人追在后面趁勢掩殺!那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打吧!”就這樣,三心二意的眾匪首終于定下心意。

  望著眼前簡陋營地,匪徒們興奮不已,大呼小叫,這些日子過得可苦了。匪首們卻興致不高,沒覺得能搶到多少好處,畢竟是剛開始施工建設(shè),里面多是招募的窮漢,管事兒的都沒幾個。真想撈錢,得等他們建好!

  當然,普通匪徒可不這么看,能搶件衣裳也是好的。

  營地中很安靜,商號的員工都被安撫住了,留在帳篷中沒有出來。商號衛(wèi)隊做了防御準備,而稅卒則隱藏暗處——兩者的著裝完全不同,怕把匪徒嚇跑了。

  看著亂糟糟鬧哄哄的匪徒,柳湘蓮可以確定,這些人不過是臨時拼湊的烏合之眾,三三兩兩,各自成群,武器簡陋,戰(zhàn)力低下自不待言。關(guān)鍵是人心不齊,打掉一部,其余也會呈潰敗之勢。

  他并不急于攻擊,一是在等魯興等人完成包圍,二是等天色大亮后射擊更有準頭,方便騎馬抓捕。

  匪徒人多勢眾,此時不可能再偷襲,便想逼降。于是派人走到營門叫囂,讓商號主事人出來說話。

  負責商號營地建設(shè)的掌柜張廣然走了出去,已得了柳湘蓮?fù)涎訒r間指示,抱拳問道:“各位好漢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傳話的匪徒故作兇狠道:“別管老子是誰!趕快開門投降!敢不投降,等老子破了營,雞犬不留!”

  張廣然年約四旬,原是遼東商賈,破家之后內(nèi)逃,迭遭大難。這時有東家在后壓陣,心態(tài)很平和,繼續(xù)道:“投降不是不可以,但總得叫我們知道是投降誰吧?要有惡名的悍匪,投降也是死,那我們不敢投降。”

  傳話的匪徒想了想,這話好像也對,直接透了老底兒:“俺們是販鹽的,并不為非作歹欺負百姓,你老頭兒放心了罷?”

  見這人糊里糊涂的,張廣然忍著笑,繼續(xù)問:“敢問諸位大王的名號?”

  匪徒卻有些煩了,喝罵道:“你這老漢太饒舌,費什么話?只說降是不降?”

  張廣然道:“老漢做不了主,得回去問問掌柜!請給一炷香時間吧?!?p>  “快去!”匪徒想了想,直接就同意了,而后返回后面回報匪首們。眾匪首心生期待,對此倒是沒什么懷疑,就算是讓他們投降,也得商議不是?

  很快過了許諾的一炷香時間,營地內(nèi)仍舊安靜,絲毫沒有投降的跡象,眾匪徒等得不耐煩了。

  古大腳皺眉道:“看來他們是不會投降了,多半還想著等援軍,打吧!”

  眾頭目也沒異議,都這時候了,不打兄弟們也不同意啊。

  “打!”紛紛表態(tài)。

  他們之所以給時間讓商號的人商議是否投降,也是在查看哪里容易進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不過是些木柵欄,不足丈高,很容易翻過去,于是各自選定了進攻位置。等到命令一下,便可一同發(fā)動。

  這段時間柳湘蓮也沒閑著,拿著望遠鏡查看匪徒隊伍。隨著天色漸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匪首所在——聚集在距離營地四五百步的一處小土丘上觀望,大概是認為這點兒距離足夠避免火銃射擊。區(qū)區(qū)商號,總不至于有炮吧?

  眼見天色已亮,包圍圈應(yīng)已完成,不必再等,柳湘蓮對李原生道:“讓火箭小隊用五枚火箭彈轟炸匪首,十枚分散轟炸各部。然后稅卒在前,護衛(wèi)隊在后,實施抓捕!”

  軍中早有各式火箭彈,柳湘蓮讓工坊做了改進,威力提升數(shù)倍。這東西比火炮方便攜帶,而且火炮目前發(fā)射不了開花彈。

  李原生愕然道:“不需要用火箭彈吧?就這些人打幾槍估計就崩潰了,這是殺雞用牛刀呀?!?p>  “人太多了,慢慢打打到什么時候?直接炸崩潰,唬破膽,再抓人就是。有簡單的法子干嘛不用?”

  李原生惋惜道:“就是有些費錢呀。”

  “廢什么話,又不要你掏錢。”

  其實,柳湘蓮更在意的是查看火箭彈效果,畢竟未經(jīng)過實戰(zhàn)檢驗,未來注定是走精兵路線,當然要抓住機會嘗試。

  這也是他選此處荒地建設(shè)基地的原因之一,遠離城鎮(zhèn),周邊多是些見識不廣的老百姓,不至于傳的沸沸揚揚。

  這時眾匪徒已經(jīng)在營地大門前二百步外,因商號衛(wèi)隊有弓箭,有火銃,所以不敢靠得太近。

  作為盟主的古大腳覺得該臨戰(zhàn)動員,稍作激勵,騎在馬上,走到隊伍前方,高聲喊道:“兄弟們,等下攻進去,錢隨便搶!人能不殺就不殺,還能拿來換錢!”

  “是!”眾匪徒胡亂答應(yīng),都想著一會兒多搶點兒。

  就在此時,營地大門忽然打開,奔出一小隊人來,抗著圓溜溜黑黢黢的粗管子,不知是什么玩意兒。匪徒們大感好奇,一時也沒想著攻擊。

  只見這些人兩個一組,一人蹲下,將黑管子扛在肩上,拆下蓋子,向匪徒瞄準。一人在側(cè)用火折子點燃引線,而后急忙躲避。

  眾匪徒不明所以,滿腦子問號。須臾間,“砰砰砰”,巨響發(fā)出,便見黑管子屁股躥火又冒煙兒,從中射出什么東西,向他們飛射而來!

  這是火炮?匪徒們尚未來得及恐懼,火箭彈已經(jīng)飛到。五枚對著匪首所在,十枚對著匪徒各部,或在空中,或落地之后,轟然炸響。準頭固然不足,可這東西也不需要太過精確,殺傷范圍很大。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中,匪徒們被炸的人仰馬翻,臨近爆炸中心的已經(jīng)化作斷肢碎肉,其余的被鋒銳鐵片擊中,同樣不好受,或者斃命,或者血流如注,疼的鬼哭狼嚎。

  囂張氣焰頓時消散,誰他媽見過這種鬼東西!他們不過是私鹽販子、山匪強盜之徒,爭勇斗狠是常事,可根本沒有作戰(zhàn)能力,甚至不知道軍隊中有叫火箭彈的武器,無不傻了眼。反應(yīng)快的撒腿就逃,少數(shù)人呆立當場。一時如鳥獸四散,崩潰瓦解。

  更關(guān)鍵的是,匪首折損大半,頓時群龍無首,只能憑借本能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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