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還不知自己在黃忠心中已被歸為和魏延一類之人,正期待的看著黃忠,等待著黃忠作答。
黃忠道:“天使有所不知,如今這五十人乃是當年黃巾亂起時,我親自由宗族內挑出百余少年,悉心教導數(shù)年,其后作為親隨跟在身邊,與我同臨大小之戰(zhàn)數(shù)十次之后,僅存的精銳了?!?p> 說到這里,黃忠思及往事,不禁有些感傷,語調也轉為低沉,道:“如今莫說萬人,就是百人也不可得見了?!?p> 黃忠感傷,孔融亦想到黃巾亂中都昌城外的村莊,煙火四起,婦人孩童,皆為尸骸,亦不免面有戚戚之色。
(筆者注:《后漢書·卷十七·鄭孔荀列傳》載:黃巾復來侵暴,融乃出屯都昌,為賊管亥所圍。乃遣東萊太史慈求救于平原相劉備。備驚曰:“孔北海乃復知天下有劉備邪?”即遣兵三千救之,賊乃散走。)
二人對視一眼,黃忠慕孔融文華之厚,孔融羨黃忠治軍有術,加之孔融性情耿介,黃忠誠實君子,待得二人一路往北而行,到了許都城外時,儼然已是忘年好友。只有目睹全過程的魏延心中嘀咕,“以前竟不知道黃漢升還有這等交朋友的本事?!?p> “這便到了許都了?!笨兹谥钢胺铰柫⒌某菈πχ鴮S忠道。
此刻天色將亮未亮,黃忠騎在馬上,見淺淺紅日下,有蒼鷹繞城而飛,不由贊嘆道:“陛下來許,許都不僅得了都城之名,如今看來,亦有都城氣象。”
孔融贊同道:“自古明君秉權于中國,則獻瑞自見于四野。今外有劉荊州獻大瑞于朝,內有雄鷹繞帝都而飛,正喻陛下合當中興漢室。”
魏延不大看得上孔融這種說法,將赤兔兔籠拿起,舉著一路上為眾人精心照料,卻顯得有些蔫不拉幾的紅毛兔子,對著城墻道:“這一路把你照料的這樣好,馬上入了城,你可得精神些?!?p> “魏文長!”
一聲霹靂之吼在不遠處炸響,魏延正待循聲望去,黃忠已經(jīng)吼出了第二句:“別看我,看兔子?!?p> 魏延一驚,急忙去看兔子,只見藤條編就的籠子不知何時被這兔子咬出了一個洞來,而這兔子一改蔫頭耷腦的神態(tài),從洞中鉆出后,奮力一躍落在草地上,還不忘回頭看上魏延一眼,人性化的兔眼中滿是嘲弄的意味。
魏延“噌”的一聲拔出刀來,把黃忠看的頭皮發(fā)麻,怒斥道:“你要做什么!”
呵斥完魏延,黃忠取弓在手,正待一箭射去,卻被孔融一只手搭在箭上,輕輕搖了搖頭。
黃忠知孔融乃是好意,若是就此讓祥瑞跑掉,責任便在魏延,自己雖仍要擔責,但失察之罪總好過射殺祥瑞的罪名。
看了一眼拿著刀不知如何是好的魏延,本著作為主將的擔當和對自己箭術的極度自信,黃忠同樣搖了搖頭,將孔融的手從弓上拿開,對著魏延大吼道:“你把刀丟了,去左邊等著?!?p> 說完黃忠又呼喊其余士卒道,你們也不要愣著了,一起去左邊,切記不要踩踏了祥瑞。
接著黃忠深吸一口氣,挽長弓如滿月,對著向前奔跑的紅毛兔子就是一箭。
兔子正在奔跑,冷不丁一支箭釘在前方,被嚇得急忙調轉兔頭,這時只見黃忠穩(wěn)坐馬上,一箭又一箭射向兔子。
紅毛兔子被這陣箭雨射的暈頭轉向,慌不擇路之下被黃忠用箭牽引著向魏延所在奔去。
孔融在一邊看的嘆為觀止,贊道:“未曾想此生可見這般景象的‘守株待兔’,黃漢升箭術之精,獨步天下?!?p> 眼見兔子便要一頭扎進魏延懷中,不知是這陣喧嘩吵鬧惹了那高飛之鳥不快,還是冬日里實在餓得急了,原本盤旋頭上的蒼鷹竟然俯沖而下,硬生生延手奪兔,將這兔子抓走了去。
已經(jīng)在想如何夸獎將主神射的眾人頓時猶如一盆涼水從上至下澆透,立時由歡喜陷入絕望。魏延急忙伸手去抓這鷹,連羽毛也沒碰到一根,他這時倒也光棍,對黃忠道:“將軍,祥瑞丟失乃魏延一人之錯,天使亦是見證,必不致將軍受我連累?!?p> “別說廢話,跟我來!”黃忠雙腿用力緊緊夾住馬匹,腳跟在馬腹輕輕一踢,那馬立時奔跑起來,而黃忠就騎在馬上彎弓射鷹。
“將軍不可!”魏延本待提醒黃忠以這鷹飛的高度,若是受傷之下松開兔子,這兔子有幾條命也摔死了。
可話還沒有出口,只見黃忠往來馳騁,竟似方才故事,一箭箭封死了這鷹飏去的路線,眼見這鷹越飛越低,黃忠卻箭囊將空,黃忠將最后一支箭拿起,高聲吼道:“箭來。”
魏延從身邊一人身上拿過箭囊,就手奮力扔向黃忠,此刻黃忠若是去接了箭囊,再取箭射鷹必致前功盡棄,黃忠卻并不去接這箭囊,而是用弓弦將箭囊往上高高挑起,二十余支箭紛紛于高空灑落,黃忠左手持弓,鮮血淋漓的右手張開,在空中抓過,夾住三支羽箭在手,往弓上一靠,道:“抓鷹!”
弦滿而松,三支長箭帶著一長串血珠電射而去,這鷹本是左右俯沖來躲黃忠之箭,如今這三支箭將去路完全封死,這鷹被迫得沒法,只得繼續(xù)下降,這時魏延躍起踏在馬上,又借踏馬之力竭力向上,一把將這低飛的鷹連鷹帶兔都摟在懷里。
摟住之后,眾人圍了上來,魏延上臂夾住蒼鷹,兩只手去蒼鷹爪下松開這只成功騙過自己的紅毛兔子。
紅毛兔子此時是真的蔫了,鷹爪銳利,在兔身上抓出深深的傷口,鮮血流出,將本就通紅的皮毛更是染的鮮紅一片。
魏延惱火的看著奄奄一息的兔子,將其就近遞給一人,然后就要發(fā)狠折斷了這鷹的脖子。
雄鷹甫入魏延懷中,本還在掙扎,被魏延用上臂夾住時,甚至想要用嘴去啄魏延,此刻魏延發(fā)狠,這有靈性的生靈似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竟不再掙扎,渾身發(fā)起抖來。
“看他干什么,還不趕緊包扎兔子!”黃忠策馬執(zhí)弓而來,顧不上自己因連射數(shù)十支箭而血肉模糊的右手指頭,對著那名手捧兔子,看著魏延的親兵喝道!
花枝愛聽九萬字
這是黃老爺子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