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隋歆的問話,林守和顧憐如臨大敵。
小顧動身前,宗門不知用了何種手段弄到了路引,明面的身份與無劍觀并無瓜葛,連本地的趙山海等人都沒懷疑。
沈虛這人出行時更是不漏身份,在刻意的隱瞞下,江湖上知道他長相的人都不多,眼前這年輕姑娘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見兩人模樣,隋歆笑起來,又恢復(fù)了之前那幅活潑的氣場,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林守肩膀:“別緊張,我不過就是小小地調(diào)查了一下而已嘛?!?p> 林守很快恢復(fù)冷靜,語氣平穩(wěn)地說道:“傳法監(jiān)的左副卿,還有隋鎮(zhèn)守都沒查到的事,不知姑娘是如何查到的?!?p> 隋歆又嗤了一聲道:“他們傳法監(jiān)主要著眼廟堂,對江湖人不太關(guān)注,若真要查,你以為查不出么?你們身世,自然由我們鎮(zhèn)兇司來查,不過我做了,隋鎮(zhèn)守便沒問?!?p> 說著,她將兩人引向了路邊茶攤,扔出十幾枚銅錢,要來一壺茶。
林守打發(fā)走要倒茶的攤主,自己接過壺來給她摻上,嘴里問道:“我們鎮(zhèn)兇司?”
隋歆道:“忘了講,本官乃京城鎮(zhèn)兇總司捕殺巡按隋歆。”
林守頓時了然,怪不得方才在鎮(zhèn)兇司衙門,一個小輩能將針鋒相對的隋左二人按下,蓋因她也是京里來人。
顧憐咦了一聲:“你就是那個冷面羅剎?”
“哎呀,都是他們起的諢號?!彼α送π馗?,感覺好像還挺喜歡。
林守只覺得這姑娘跟“冷面羅剎”完全不搭邊,但還是抱拳道:“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鎮(zhèn)兇司在管轄范圍較大的州設(shè)有鎮(zhèn)守府,再往下就是趙山海執(zhí)掌的縣級衙門,但這僅僅是地方劃分。
在京城總司,設(shè)有三臺六房掌管各種事務(wù),其中巡察臺最負(fù)威名,蓋因其武功最盛,高手最多,巡察大乾各地,專管地方無力處置之兇徒惡妖,又能糾察地方衙門,所以此地出了平生會的人,派她來并不奇怪。
隋歆笑瞇瞇地說道:“你膽子很大嘛,知道我身份了,都不起身見禮。”
林守淡然道:“在下心知巡按大人并非俗人,不會計(jì)較此等瑣碎小事。”
“嘿嘿,那倒是?!彼屐в悬c(diǎn)高興。
林守又問道:“不知巡按與隋鎮(zhèn)守……”
“他就是我叔父,不過他在迎州,我在京城任職罷了?!?p> 隋歆想喝口茶,被燙了一下,只好放下碗又道,“你可別到處去說,我這次是那個叫什么……”
“微服。”林守猜到她要說什么,便提醒一聲。
“對對對,你果然聰明,怪不得能從平生會地界逃出來。左副卿與叔父不與旁人透露我身份,你也不準(zhǔn)哦?!?p> “請巡按放心,在下一定守口如瓶?!?p> 然后兩人一起看向顧憐,后者抱著茶碗,干笑道:“我也一樣?!?p> 林守之前就覺得奇怪,平生會現(xiàn)身,連傳法監(jiān)都驚動了,鎮(zhèn)兇總司沒道理不來人,想不到是來了,只是沒有大張旗鼓。
“敢問巡按,來尋我二人所謂何事?”
“那就要問你旁邊這位了?!?p> 林守挑了挑眉:“小顧,莫非……你是臥底?!”
顧憐斜著眼睛道:“你居然信不過我!”
“開個玩笑,但是到底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
兩人又一齊看向隋歆,后者對茶碗吹了好半天,才終于喝上一口,咂了咂嘴道:“他師兄得知這邊有平生會的人,不太放心,便托了督司,叫他派個巡按到這里看看,確保這小師弟的安危,我當(dāng)時正在迎州府探親,便被派來了?!?p> 林守眉頭挑得更高了:“他師兄跟督司大人很熟嗎?”
隋歆笑起來:“也不熟吧,主要他師兄是無劍觀主?!?p> ???觀主的……師弟?!這輩分可不得了。
林守終于淡定不起來了:“小顧!你之前怎么沒說過!”
“你也沒問啊。難道我逢人便說,知道無劍觀主么,那是我?guī)熜??再說了,你那么聰明都猜不出來嘛?!鳖檻z理直氣壯。
林守暗道,我不是聰明,是能算,關(guān)鍵你身上有禁制,算不了啊。
他無奈地問道:“我聽說無劍觀主都快知天命了,這差著快三十歲,你倆是師兄弟?”
“他是代師收徒?!?p> “他師父是?”
“我爺爺?!?p> “行?!?p> 林守明白了,這就是個修三代。
隋歆趁這個時間終于把一碗茶干了,抹了抹嘴說道:“你們在城里還有事?沒有的話咱們就走吧?!?p> “走哪去?”
“共濟(jì)堂啊,我既要看護(hù)他安危,起碼得呆上十天半個月吧?!?p> 林守想了想,平生會的風(fēng)波方才平息,有個高級保鏢是好事,再說就算有意見,自己也拒絕不了,于是便答道:“我還要先去買些靈藥?!?p> “你這是想破二境?”
“嗯。”
隋歆哼哼了兩聲,又說道:“那走吧,我正好幫你看看藥對不對?!?p> 她雖然知道林守和沈虛相識,卻想不到他練的是斷魄往生刀,還以為是野路子。
然后兩人到了靈真藥行,直接就吵了起來。
“不可能,絕對沒有五寒根!你前面幾味藥對的都是庚金,庚金屬陽?。∧愣欢??!笔冀K樂呵呵的隨行漲紅了臉嚷道,看起來對修行之事極為認(rèn)真。
林守算是知道她為什么能入修為要求極高的鎮(zhèn)兇總司巡察臺了,這就是個修煉狂魔。
“巡,隋姑娘莫急,我這么做自有把握?!?p> “不,你沒有!”
“我真有……”
顧憐趕緊勸道:“算了算了,他就這樣,你覺得不對的事情,他過后都能證明是對的?!?p> 沒見識過的隋歆自不能信,只是氣鼓鼓的說道:“隨便你,到時候出了岔子別怪我沒提醒?!?p> 突破二氣回元境的靈藥反倒不需要分兩步走,于是瞬間就將從平生會幾人身上所得花了個大半,王太盈將他送走的時候,腰彎的也更低了。
如今薛浪自承殺了老掌柜,靈真藥行的嫌疑就很小了,不過之前林守大致算了,這事情完全就是為財(cái),無非是劉坤元想取代老掌柜從靈真藥行拿藥,已經(jīng)有代理了?殺掉好了。
原本,如果就是個尋常鄉(xiāng)紳,倒也不至于如此心狠手辣,但和平生會能扯上關(guān)系,自然不同尋常。
就算事實(shí)與推測略有出入也無妨,等抓到了劉坤元,親自問問便能確定。
幾人買完藥,便按約定在城門口等沈虛。
林守心中猶豫,要不要把這事兒告訴宋小婉,正在這時候,沈虛來了,他沒有搭理林顧二人,而是理了理頭發(fā)鬢角,徑直走向了隋歆,含情脈脈地說道:
“敢問姑娘芳名,可否賞個面,與在下去那荷詠湖泛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