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斜著眼睛瞪向顧憐:“那你看起來還挺輕松啊?!?p> “嗨,怕什么。”
道士擺擺手,“這種尋常人所化的怨靈,怕是難在白日行兇?!?p> 林守拿筷子指著西邊:“道長,太陽都快落山了。”
“所以得快點兒,你先去通知郭老爺子,叫他把村里人全部集中,免得落單后為那怨靈所害,順便把你那破碗還了?!?p> 林守嘁了一聲:“你呢?”
“我留下再看看,感覺這地方有古怪?!?p> “那你小心嘍?!?p> 林守捧著空碗往郭長富的院子走去,絲毫不擔心顧憐留在這地方有危險,好歹也是個修行者,此等化靈不過數(shù)月的穢物,怕是很難傷到他。
況且,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用算盤測過顧憐的修為,根本測不出,這家伙身上肯定有大秘密,不是一般人。
回到地方,林守還沒說話,郭長富先說道:“小伙子,道長那邊如何了?”
“啊,他說再留下看看,”
“那你回來干什么?”
“我……”
林守把碗遞上去,“我來通知你們,趕緊把全村人集合起來,就去祠堂好了?!?p> 郭長富滿臉不信:“是道長說的?”
“是啊?!?p> 林守說著,眼睛四處亂瞟,“井在哪,我裝點水?!?p> 郭長富和郭均兩人對視一下,總感這年輕人不如顧道長仙風道骨。
林守按照指點到井里去打了一桶水,用瓢裝進自己腰上的厲鬼葫蘆里,他自己的是哭臉的那一只,笑臉的在宋小婉手上。
噸噸噸。
無污染的井水有一種特別的甘冽,不知是不是受怨靈影響,這口井的水格外冰涼,但林守不怕,他有武夫罡氣護體,哪怕是被陰煞浸染也能扛住,更不必說小小怨靈。
回到屋里,郭均已經(jīng)安吩咐跑去通知村人,郭長富也收拾細軟,準備前往祠堂。他們被怨靈的陰影籠罩了好幾個月,早就害怕有朝一日事發(fā),如今一聽有道長要除靈,都很聽話,陸陸續(xù)續(xù)地往祠堂趕。
將大伙聚集在祠堂,倒不是這里有什么講究,主要還是這里寬敞,地方大,而且四面有墻圍著,大門一關(guān),沒人能亂跑。
靈魅、精怪、妖魔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怕人氣,不過這只針對弱小的個體,大妖兇靈,或是如離九那樣化成人形的自然不怕人。
林守將郭長富安頓好,又在門口接引,不一會,郭均也帶著大批人過來。
“人都在在這兒了?”
“還有幾戶農(nóng)活沒干完,不肯上來?!睂Ψ斤@得有些頭疼。
林守嘖了一聲:“若我們都聚集在此,他們就落單了,c此強彼弱,怨靈肯定會找過去?!?p> “那,那我再去說說?!惫行o奈。
“我陪你去?!?p> 林守從布兜里拿出了腰刀,瞟了一眼只剩一半在外面的夕陽。
郭均沒來由的心里咯噔一聲,在郭家村這種窮鄉(xiāng)僻壤,拿把刀在手上就很能唬人了。
兩人一路來到了村里,只見有幾座相鄰的小院里都還有人在勞作,顯然是商量好的,不愿離開。
郭均硬著頭皮過去,朝最年長者喊道:“三爺,道長就要開始除靈了,快跟我們上祠堂去吧?!?p> 都是一個村子,往上數(shù)幾年都沾親帶故。
那個被稱作三爺?shù)娜丝雌饋硪簿蛣傔^半百歲數(shù),垮著臉說道:“除靈,你們之前找的法師騙子有哪個做成了的?折騰我們有什么用。”
“這次是請到高人了,從鎮(zhèn)里請來的?!?p> “高人,就我們湊的那點錢,能請得起什么高人?”
該說不說,這話林守倒是很認同,有部分散修甚至宗門中人會在山野間游歷,如果當?shù)匕傩找埲顺`殺妖,或是別的什么需要修行者才能干的事情,都得花大價錢。
往往是各家各戶都出點錢,少說也得幾十上百兩。
但是郭家村之前顯然請了不少冒牌貨來,做過些沒用的法事,從死人家門口那些狗血就能看出來。
可冒牌歸冒牌,錢不會少收,幾輪下來,早把這個村子給榨干了,如今滿打滿算,最多也就湊個十兩銀子出來。
林守上前說道:“這位老先生,反正人都找來了,不去不是更虧了嗎?”
那老頭上下掃了他一眼:“就找的你?”
“還有一位道長。”
“行,我跟你們?nèi)ァ!?p> 林守勸說的話都到嘴邊了,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弄迷糊了:“這么爽利?”
那老頭說話中氣十足,立刻招呼周圍的村人放下手里的活,一起上祠堂,然后才回過頭說道:“我感覺你和那些人不一樣?!?p> 林守恢復(fù)了慣常的微笑神色:“哪里不一樣?”
“你帶著刀,咳咳咳?!?p> 老頭往地上吐了口痰,“那些狗騙子,水啊符的帶一大堆,有屁用?靈、妖不都得靠打殺么?!?p> “明白人?!?p> 林守想不到這么容易就解決了問題,連忙領(lǐng)著所有人往半山腰祠堂上去。
郭均也沒想到,自己這三爺向來喜歡口吐芬芳,脾氣極差,居然就這么同意了,心想也是,這藥鋪的伙計看上去年紀輕輕,但拿起刀來像模像樣,感覺也不是一般人才對。
十來人抵達祠堂后就關(guān)上了大門,點上了油燈。
如今的郭家村大多姓郭,外姓很少,但郭長富作為最長者,也還是叫他們都進了祠堂。
林守心想好在沒有什么外人不可進的規(guī)矩,否則也麻煩。
郭均這時候湊上來問道:“小伙子,敢問道長何時才能除卻怨靈?。俊?p> 林守雙手抱在胸前,夾著那把腰刀,隨意地說道:“沒說他是去除靈的啊,主要是我們進屋之后發(fā)現(xiàn)那東西逃了?!?p> “逃了?!”
聽聞這個消息,郭均立刻緊張起來。
他忐忑地將消息告訴幾個老人,最后郭長富走過來問道:“小伙子,你說那怨靈已經(jīng)不在屋中了?”
“是啊,我們親眼所見,她把安魂香的灰燼都帶出去了?!?p> “這不是胡鬧嘛!”
在旁邊偷聽的另一個老頭壓低聲音斥道,“把我們集中在一起,好叫那怨靈一網(wǎng)打盡?”
“就是,甕中捉鱉?!?p> “連鍋端!”
幾個老人不知何時都湊了過來。
林守不在意地擺擺手:“幾個月的怨靈而已,我們這么多人的陽氣在,她必不敢來。”
郭長富吸了口氣,欲言又止:“那怨靈應(yīng)當不怕陽氣?!?p> “何出此言?”
“麗娘死時,可能,可能有孕在身?!?p> “但也不一定,那時還沒請郎中號過脈?!?p> 我就知道有幺蛾子。
林守在心里抱怨一聲,這幫人之前說個事情也說不清楚,這么重要的信息都不交代。
拋開其它不談,他先在心中撥動算盤。
怨靈襲擊郭氏祠堂的概率。
七成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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