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沒想到居然有這種事，滅燈和尚說過，威明宗在三俠鎮(zhèn)周邊勢力不小，光修行者就有十來人，另外還有習武壯漢數(shù)十，連周邊另外兩個鄉(xiāng)鎮(zhèn)都能罩。
“誰干的？”
段承恩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這種事情與我們鎮(zhèn)兇司沒有干系，叫我們回去只不過是防患于未然，免得他們火并升級，殃及周遭百姓嘛。”
這時候，一同騎行地另外幾個差人在馬上喊道：“老段，還不走？”
“你們先去吧，我陪我這小兄弟走一陣?！?p> 其他人紛紛奇怪地瞥了林守一眼，不知所以地繼續(xù)往前去了。
而林守也感覺有些受寵若驚，不明白這老哥怎么這么殷勤。
“走吧，反正此地離縣城不過幾里路，要不了多久就到了。”段承恩之前把他身份想得過于神秘，此刻只想多套套近乎。
林守見他這么接地氣，便也不推辭，先把宋小婉介紹給他，兩人互相寒暄了幾句，又讓她坐到馬上去，正好省些力氣。
安頓好了自家掌柜，林守又問道：“段兄，死這么多人，你們都不管嗎？”
“嘁，我們管他作甚?！?p> 段承恩冷笑一聲，見對方好像真不知道，便耐心地解釋道：“世間修行宗門、幫派林立，朝廷若真要管，哪管得過來？”
“殺人放火都不管？”
“他們自己打來打去就罷了，反正別進城作亂，不屠戮百姓便是?！?p> 林守卻知道，這世界又沒監(jiān)控，縣城鄉(xiāng)鎮(zhèn)還好說，但那村落道路上，哪怕真有人犯案，恐怕他們也抓不到人。
不過好在宗門這東西，說穿了也是為了個利字，除了個別喪心病狂之人，也沒有誰會莫名去對百姓出手。
思索的當口，段承恩似乎感覺自己話講得太滿，便又補充道：“不過各地有些豪宗大族卻不可怠慢，那些人，就連朝中大員也得禮敬三分?！?p> 林守正好抓住機會問道：“段兄知道白水山嗎？”
“那是自然。”
段承恩臉上露出幾分幸災樂禍，“白水山這宗門在咱們迎州府名聲不顯，可鎮(zhèn)兇司衙門里是排了號的，里面都是狠人，偏偏家大業(yè)大背景還不一般，讓肅州那幫人很是頭疼。”
林守心想連鎮(zhèn)兇司都感覺頭疼的江湖宗門，確實很厲害了。
“林老弟，好端端的，你問那地方干什么？”
“哦，沒什么，當時在張家鄉(xiāng)聽幾人提起過。”
“那便好，可別跟那種勢力扯上關(guān)系?！?p> 正自交談間，前方出現(xiàn)了一座城門，幾人終于是走到了高陽縣城。
“我還要上衙門，不能拖久了，先行告辭?！?p> “段兄請便，莫誤了時辰?！?p> “過幾日得閑了，我去三俠鎮(zhèn)找你。”
“恭候大駕。”
目送段承恩離去之后，宋小婉才好奇地問道：“林先生，你怎么認識鎮(zhèn)兇司的人啊？”
“之前在張家鄉(xiāng)正好碰上了。”
“哦?！?p> 林守最喜歡這姑娘的點，就是她從不多問，就算真好奇，也都是點到即止。
正說話間，劉坤元的馬車經(jīng)過時放慢了速度，在兩人身邊停了下來，隨后布簾被掀起，一張皺巴巴圓臉露了出來。
“宋掌柜，今日也來縣城??？”
“是啊，劉東家，真巧?！?p> 兩人相互點了點頭，稍微寒暄，隨后人車錯開，分別進了城門。
林守問道：“你跟他很熟嗎？”
“從沒說過話呀?！?p> “哦，明白了，他是以為你跟剛才那位段隊正相識，來示好了?！?p> “那，那我該怎么做？”
“平時如何現(xiàn)在就如何，不必在意?！?p> 林守壓根沒放在心上，甚至在想別的事。
剛才在路上向段承恩打聽過，縣城里有資格販售靈藥的商行一共也只有兩家，一個叫靈真，一個叫靈生。
“宋老掌柜從前是在哪家進貨？”
“好像是靈真藥行?！?p> 宋小婉用力皺起細長的眉毛，“最近無客，鋪子里的藥材多得很，我也沒來過?！?p> “今日需要進些新的嗎？”
“不用吧。”
“好，那你先去買布，我稍后來找你，南坊那個布行對吧。”
“嗯，我等你?！?p> 兩人分別之后，林守看著宋小婉消失在熙熙攘攘的縣城大街，自己才轉(zhuǎn)身，向靈真藥行走去。
高陽縣城的街道比起三俠鎮(zhèn)就要繁華許多了，不僅是商販數(shù)量更多，質(zhì)量也更高，大街上倒是少了些光屁溜亂跑的小孩，或許是怕被人販子拐跑了。
來到縣城中央最熱鬧的大街上，靈真藥行的大匾就在眼前，只能說但凡跟修行者沾邊的行業(yè)都是利潤豐厚，這藥行也比尋常藥行要大上許多，甚至門口還有幾個小廝隨時候著，只等人上門就笑臉相迎。
林守走上前去，并沒有遭遇狗眼看人低的戲碼，哪怕他只穿著一身布衣。
“客官里邊兒請，您是選普通藥材，還是要購靈藥??？”
林守看了看小廝發(fā)膩的笑臉，忍不住移開目光：“看看靈藥?！?p> “二樓，請。”
來到藥行的二層，林守見到了一排又一排的貨架，還有穿梭其間的人群，大部分人都有小廝跟著，和自己身邊這個一樣，殷勤地介紹著商品。
“這個是龍頭繡球？”
“您眼光真準，客官，直接服用可清心明目，乃是道家高人常用之物。也可用于煉制三化丹?！?p> 這小廝恐怕在藥行干了不少日子，說得頭頭是道。
林守不接話，又指著另一個問，得到答案則繼續(xù)邁步，挨個問了好長一串。
這時候小廝也反應過來，這人壓根不是來買藥的，分明就是采藥人來認認靈藥都長什么樣。
他沒猜錯，林守還真就是這么想的，書上只有文字，頂多再來個插圖，哪有真貨來得具體，現(xiàn)在認清楚了，以后采藥也方便。
不過先不說這靈真藥行跟老宋掌柜的死有沒有關(guān)系，他們的服務態(tài)度還是不錯，哪怕看破了他的意圖，小廝也沒有明顯的不耐煩，只是不像之前那么殷勤。
于是，當林守最后選了自己所需的幾件靈藥，并直接掏出千兩銀票結(jié)賬時，小廝臉上意外的神情相當明顯。
對于大多數(shù)底層修行者來說，如果獨自到藥行買藥，一般都是一件一件地買，畢竟他們不能拿著算盤到山上去精確定位靈藥，掙錢的速度其實沒這么快。
相比之下，林守則顯得闊綽不少，一次買齊了一境中期所需的全部靈藥。
更過分的是，沈虛開出的方子里，藥品分了上位和下位，如果買不起上位的幾樣，那就買下位來替代，可以省不少錢，只是效果差些。
但是林守這次的收獲比預計還多，所以全部選擇了最適合修行斷魄往生刀的靈藥，價格也比最初定下的七百兩還貴了三百。
錢袋幾乎被掏空，心里卻很充實，現(xiàn)在他只想盡快回去練刀。
小廝去包裝貨品，里面卻走出來個衣飾華貴的老頭，笑瞇瞇地拱了拱手：“客官，老朽王太盈，是藥行管事，可否勞駕登記個名諱，日后再來，客官直接喚老朽侍候即可?！?p> 林守心想這是要發(fā)展貴賓了，果然年輕且多金的人，在哪個世界看起來都像肥羊。
“自無不可，我叫沈虛，三俠鎮(zhèn)人士?！?p> “三俠鎮(zhèn)？”
王太盈看起來有些意外，“客官是新近搬來的吧？”
“王管事如何知曉的？”
“哈哈哈?！?p> 王太盈尬笑了幾聲，隨后說道，“老朽妻弟就在三俠鎮(zhèn)，經(jīng)常走動，所以知道從前并無足下這樣修行有成的英杰啊?！?p> 兩人在等待小廝包裝的時候攀談幾句，林守終于把話題引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不知王管事可知，三俠鎮(zhèn)有無販售靈藥的商行？每次往這縣城跑也不甚方便。”
“嘶，據(jù)老朽所知，三俠鎮(zhèn)確實沒有。”
王太盈說話的時候只盯著眼前貨架上的錦盒。
林守在心里撥動算珠。
他說假話的概率。
嘩啦。
算盤上一團亂，沒能給出結(jié)果，它算不了人心。
林守本想試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些許宋掌柜之死的線索，不過對方口風緊，也只得作罷。
他收好靈藥去東市找宋小婉。
“多花了會時間，她應該等急了，我得快點?！?p> 林守一路小跑，在一間蘇氏布行里找到了自家掌柜，他發(fā)現(xiàn)自己多慮了，這姑娘湊在貨架上，對各色布料愛不釋手，壓根想不起別的事情。
果然女人一逛起街來就沒夠。
“喜歡就買唄?！?p> 他靠在貨架邊笑吟吟地說道。
宋小婉看到他，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容，搖頭道：“算了吧，太貴了，家里還剩了兩匹陳布?！?p> 林守說道：“沒事兒，我出錢，買就完了?！?p> 對如今的他來說，哪怕是眼前這些比較高檔的布料也只是小錢，自然當?shù)闷鸫罂睢?p> 但宋小婉微笑著搖了搖頭：“不用，咱們走吧，我想買的都買好了?！?p> 林守見她不愿花自己的錢，也不勉強，兩人又去采辦了些生活用品，就一同出城返回了三俠鎮(zhèn)。
走入后院，正想回去仔細看看買回的靈藥，卻忽然發(fā)現(xiàn)地上有一張綁著紙條的碎石。
林守撿起來展開一看。
“燈危速來。”